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人生如夢幻泡影!
當於何處求之!
愛恨情愁總癡纏,立身此間,空自天上雲聚散,得從心間留安然。情盡捨生難轉圜,利到迷心遮眼簾。大道空空無還有,有無相形有還空。無歸路上憶得意,有還薄上書莫言。
小賊,又是一派胡言!
玉兒被立死人抱住孫玉然只有一瞬,但在這一瞬裡,不知為什麼,她卻覺得前所未有地安定!
這種感覺真好。
哪怕只是一瞬,我也將會永遠記住。
那雙手,這種力道,悵然若失中又覺得很熟悉。
接著,她感覺那雙手突然好像不見了,心就像被抽走了一塊,隱隱生痛,也許這一塊永遠再也找不到了。
轉過頭來,什麼都沒有!
一時間,那懷抱,比真實還像真實,又比幻覺更像幻覺。
那立死人抱住玉兒的時候,他就開始慢慢消散。
是的,那又有什麼關係!
因為他終於等到了!
在徹底魂飛湮滅的時候,也是最幸福的時候,一切,終得值償。
沒有什麼特異和神奇,就是那樣靜靜地,一點一點地,他消失了,彷彿從來就不曾存在過。
當小樂子看到那個年輕的立死人伸手抱住玉兒的時候,他瞬間淚流滿面。兄弟,我懂。
立死人的消散只在眨眼間,過了很久,小樂子才走過來,帶著滿臉淚水,什麼也不說,只是緊緊地抱住玉兒……
玉兒站在那裡,任由小樂子抱住,心裡仍是想著那一瞬的懷抱,耳朵裡彷彿有千千萬萬個聲音在呼喚「玉兒」,彷彿那叫得就是自己!
又過了很久,當兩個人終於平復下來,轉過身看著身後的時,什麼都看不到了,那個人的位置空了,永遠地空了!連帶著,兩顆心也空了!
其實,如果仔細看的話,在那個立死人曾經立足的地上,留有兩個腳印。其中的一個腳印裡,有一塊碎片。小樂子俯身要去撿,玉兒攔住了他,她要親自撿。
小樂子看著,玉兒小心翼翼地撿起了那塊碎片。那是一塊不知什麼材質的菱形碎片,閃著玉一樣的潤色,卻全不張揚,碎片的後面寫著兩個字:無名。
無名之名,名曰無名!
天意冥冥。
玉兒將碎片放在掌中,靜靜地看,當她想要翻過來看一個面時,結果發現那碎片竟然長在了肉裡,再也拿不下來了。
那種融合,彷彿與生俱來,彷彿天經地義,無不協調,無痛楚,在被抱住的時候,我終於等到了你,也終於融入了你!
玉兒慢慢地握住手掌,再打開的時候,那碎片已經不見了蹤跡。
彷彿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小樂子仍然蹲在地上,並沒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發現那地上存有很多的「珠子」。這些珠子黃豆大小,白色如雪,晶瑩似玉,可是又柔韌無比,甚至流動似水。
這是什麼?
像眼淚,像生命,又都不像!
尤其更特異的事,當小樂子把這些圓珠顆粒放在一起的時候,它們竟然像有引力似的,自動連在了一起。
小樂子站起來,將這些圓珠遞給玉兒,玉兒剛接過來,這些圓珠竟自動就套在了她的手腕上,還是那麼地適合。
今晚發生了太多的事,本來是為了探尋疑問而來,沒想到當離開的時候,疑問反而更多了。
剛走了幾步,突然,玉兒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身向玉像跑去。小樂子見狀,急忙跟上。
只見,玉兒跑到玉像的跟前,伸出右手對住石像的右手,然後,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原來,那個牆上的玉像,竟然是一扇門,裡面竟然還別有一番天地!
重天崖,永遠是這樣的神秘!
玉像的門打開,裡面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兩人走進裡面,那門接著重又閉上。洞中唯一的光亮,就是玉兒手上的那串珠子。
藉著這點微弱的光亮,兩人沿著窄窄的石道向前走去,走啊走啊走,走了很久很久,終於慢慢地見了些微光。再往後,光亮越來越強,然後在轉過一個彎之後,猛然見到了一隻火鳥!
「鳳凰!」
鳳凰!火焰中的鳳凰!
烈焰奔突,光華畢現!
栩栩如生!
是的,如生!
那鳳凰骨架高大,氣勢威雄,目光正視前方,凜凜之威難以言傳。羽毛作七彩色,熱火而不亂,展翅欲飛之勢,青天亦為之氣短!
乍見鳳凰的時候,玉兒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小樂子。他倆互相抱著,貪婪地看著火中的鳳凰,是啊,多美啊!
然後,那鳳凰竟然開始落淚,滴滴淚水落地,卻不飛散,而是滾動如珠。現在,終於可以確定玉兒手上的圓珠是什麼了!立死人的眼淚!
只是,鳳凰的眼淚是紅色的,殷紅似血一般。
但看到紅色的鳳凰眼淚的時候,小樂子大叫一聲:「不要!」
可終究還是晚了,就算是不晚,又有什麼辦法呢!
果然,那隻鳳凰在火焰裡慢慢消散了。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誰會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為什麼會是這樣?
鳳凰散盡,地上除了血色淚珠之外,只還剩了一根鳳凰羽毛。小樂子走上去,撿起所有念珠,又是自動成串,只是這回卻是自動套在了小樂子的身上。
那根羽毛,當他拿在手中的時候,那羽毛也慢慢消散,伸開手,就能看見一根彩色羽毛融入了自己的身體。
可是,也是跟玉兒一樣,握上手再打開,就什麼都沒有了!
玉兒和小樂子互相看著彼此,此時,暗室獨處,相依之情便是全部!
可是,不知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玉兒卻說:「小樂,其實我不叫玉兒!」
小樂看著玉兒:「然後呢?」
玉兒神色黯然:「沒有然後!」
到這時候,小樂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抱住玉兒神色激動,大聲說:「我不管你叫不叫玉兒,可在我心裡,你就是玉兒!玉兒,別這樣好嗎?」
玉兒身體一震,想要掙扎,可是真的又捨不得,耳聽小樂子在旁邊的叫喊,只得摀住耳朵,就在這時,摀住了耳朵的手心卻傳來了一個人的囈語。
無名,你的講述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