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尋小剛家長(1)
以前來過這裡。原來正是前一向偵破《夫妻命案》的那個「貴族後院」小區,熟悉的大門,熟悉的樓房。王科長由不得回憶「往昔崢嶸歲月長」,慨歎良久。
俗話說「說曹操曹操到」,還真邪了。
迎面竟還碰上個熟悉的熟人——胡梅英。
見面一寒暄,才知,她已因在監獄表現好被提前釋放了。
胡梅英見了王科長,百感交集,眼睛裡含著愧悔地說:「往事不堪回首啊!我因做錯了事而時時後悔。我對不起劉醫生夫婦啊!」
王科長說:「知錯能改就好,誰也不是聖人。但願你今後能重新做人。你為救爹也是人之常情……」
「重新做人談何容易?」胡梅英說,「我身敗名裂了,臭名昭著了,沒人雇我工作。我只好自己開了個小藥店。賣藥利潤高,生意還能維持個溫飽……」
王科長暗想,虧得藥價虛高,有媒體報道有些藥銷售價要比成本價高出幾千倍,反倒使售藥業有了很大的利潤空間?也成全了胡梅英?
王科長感慨復感慨,歎息猶歎息。
告別胡梅英復又朝前走。找一個人詢問小剛其家所住樓層,那人指點後冒了一句:「他爸爸可是新聞人物,前些天記者人把他家門檻都踩破了。」
「怎麼回事?」
「他爸爸就是那個硬訛小伙撞他的主。成明星了。」說完,那人彷彿才算吐了一口不平,一臉不屑地搖搖頭走了。
「啊?」王科長大吃一驚。騰地引起一陣不安。
王科長很熟悉那個新聞:就是剛才在車上聽的「一個老頭不慎跌倒在馬路上,有一小伙好心扶他起來。誰知老頭一口咬定是小伙撞倒了他……」的又一個「彭宇」案。
此事足見其父的為人。
「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句話雖有嚴重的血統論,但也有些許道理。父親對兒子的影響是不可忽視的,從小耳濡目染,潛移默化。其兒子小剛最有可能是淹死受傷者的兇手?王科長的思路朝小剛傾斜了。
其父必與兒子小剛有聯繫,必給兒子有所指點。這事如摻進個成人大腦,必複雜化。
王科長很不樂觀,壓力陡然加重。
十九尋小剛家長(2)
「車禍殺人」這一罪名,誰背著都是不能承受之重啊!
其父得知事情真相後,那成人大腦會怎樣運作?今後的較量基本上將與其父之間展開?
按鈴,進門,自我介紹,說明來意後,王科長看小剛父親:
小剛父親儀表跟小山父親截然不同,頗有股大幹部氣質派頭,軀體內飽含脂肪,肚子隆起,一身數千元的高級毛料衣褲,一雙黝黑珵亮三接頭皮鞋,「門面」光堂,使人肅然起敬。肥厚的胸脯習慣於鋌而後仰,前額大而光亮。頭髮梳整得光溜溜,沒一根亂髮,說明此人很注意儀表。保養很好的臉上皺紋不顯,只在眼角處有些許放射性皺紋;鬍子刮得淨光,臉色發紅,像是個高血壓患者;一副眼鏡襯得表情莫測高深,邁步時黑皮鞋擦得地面卡卡響。
他的一個小腿處打了一塊石膏,說明骨折並不嚴重。為這點醫藥費還要訛那小伙,真不值。王科長想著。
王科長想不通:自己都這麼有錢了,還要訛人家的醫療費?訛彭宇的老太太是因為窮,他因為啥呀?人心啊人心!怎這麼嗇皮?就像有一回聽人說:一個大款卻不願賠弄丟圖書館書的幾十塊錢一樣。怎樣一種心理狀態呢?
小剛父親還拄著一張拐。他把王科長和小張迎進門後,哼了兩聲「坐,坐」,就扭轉身子朝回一蹦一蹦走去,神氣好像是招呼下級。他坐下,立刻習慣地把一條腿壓到另一條腿上,此腿腳尖蹺起。掏出煙和打火機自燃自吸起來。
王科長和小張坐下。
此房子面積挺大,足有100多平方,五六個房間,雙廁所。裝修十分豪華。每個房間都有空調,還是中央空調。肯定是新購房入住的而絕非原住民。
門外邊又擠進一個婦女來,僅朝王科長他們點點頭,一聲不吭,過去跟那小剛父親並排坐了,這是小剛「母親」。情況王科長已掌握:這是小剛繼母。
「母親」太年輕,頂多30歲左右,跟男的差有十幾歲。長期注意抹各種霜保養,竟跟20多歲相似。衣著華麗,燙髮披肩,臉色白皙,一看便知是長期坐辦公室不見太陽的結果,衣裳顏色是適合她這種年齡段人穿的流行顏色,說明她是個很知道點審美,有一定知識的婦女。她做一種洗耳恭聽神態,她是生怕丈夫和公安局間有什麼秘密沒被自己掌握,來監聽的。
夫婦倆坐在一起形成強烈對比,近乎於父親和女兒在一起。這真是一種奇怪的結合啊!但深入一下,用「條件學」的觀點一衡量,則似乎又可以理解了。男的年齡雖大,但地位顯赫工資高,住房等條件也頗佳,女的雖小,但不過是一般職員,相互條件對比衡量,說不定女的還佔了便宜哩!此類型最典型的就是某影視大鱷娶了十九歲的乾女兒的轟動全國事件了。
啊!只要社會差別存在,這類現象就會存在。
「你兒子小剛整夜未歸,跟隔壁小山一起失蹤了,怎不見你去報案?」王科長開門見山。
「嗨!我兒子是到省城去旅遊了。失的什麼蹤啊?」
見他馬上封門,小張插話:「人家小山父母都報案了,你怎麼還這樣說?」
「他倆一塊走的省城,許是小山沒給他爸媽說偷著去的。你們快告訴他爸媽不用著急,一兩天就回來了。」小剛父親說話滴水不漏。
王科長想:果不其然,其父咬定兒子去旅遊而不是失蹤,說明早已與兒子聯繫上了,早已知道事件的全部經過。
又聯想:此爹跟藥家鑫之父藥慶衛比差遠了,至少藥慶衛還立刻大義凜然攜子投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