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觸發一靈感
晨曦初顯,天光放亮,屋裡被照得半明半暗。門外樹上鳥鳴啾啾,鳴出濃濃大自然氣息。清晨的新鮮空氣像美酒一樣順打開的窗戶流進來,迅速換掉屋內的渾濁氣息。可聽到水房那邊有刷牙聲和倒水聲。
王科長起床穿衣挺快當,但繫鞋帶卻系來系去系不好。
忽然他臉色舒展,鞋帶一系即好。他臉揚起,有一股解脫般的輕鬆勁兒:「我思謀了一下,有個辦法可以一試。」
「什麼辦法?」小張一穿把褲子穿反,顧不得糾正,忙問。他那沒休息好的臉色跟王科長休息充足的臉色形成鮮明對照。
王科長卻沒馬上開腔,他在把方方面面再推敲一遍。小張卻急得差點把手伸進王科長嘴裡去掏話兒。
王科長終於啟齒了:「咱們從情理上推想,這倆娃逃走了,他們的家長會怎樣呢?」
「家長?孩子失蹤,當然會心急火燎啊!」
「很好,家長恐怕急得比咱們還厲害。他們會不會到就近派出所去打聽下落?是出事了?做啥不法事被拘留了?或直接報失蹤案?」
「妙極!」小張尖叫一聲,凌空一跳,差點摔倒,光腳片落地,「我去給各派出所打電話。」
王科長又說:「這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就看運氣啦!」
「辦法不錯,你可真有點福爾摩斯味道,腦瓜周密得像高級電腦。」小張話語中有不加掩飾的敬佩。
「但是,」小張提醒說,「會不會他們回去了,還照樣上學、上課,裝得和沒事人似的。那這招就失效。」
王科長說:「凡未成年人,心理承受能力就差,殺了人後必然沉不住氣,必然做不到這一點。所以八成是逃亡。比如藥家鑫已20多歲,殺人後慌得還不又在省城郭杜鎮撞了車?」
小張信服了。
王科長又說:「他們小孩沒錢,就不會逃很遠,這對我們有利。」
王科長又預測:「說不定正躺在附近哪個荒野處?」
兩人去給各派出所打電話。
小張打電話的臉忽然興奮得放光,趕緊尋個地方坐下,把電話筒緊貼耳朵。聽了一會兒,他捂嚴電話下半截,喜不自勝地對王科長說:「查到啦!運氣運氣,在東街派出所,是個兩鄰家。一個家長一大早就上派出所問去啦!是個老工人,說他孩子小山跟同學小剛昨晚上一夜未歸,擔心出什麼事,是不是犯事讓派出所……小山從來離家都跟家裡打招呼。就來問啦!」
然後徵求過王科長意見後,又貼上話筒:「喂!請家長立刻到派出所,我們馬上去。」
小張放下話筒要走,王科長卻提醒他:「此一去就繃緊弦啦!該先抓空子吃點食兒,盡量把肚子塞嚴,以備不測。」
「那吃點什麼?」
「油條、豆腐腦、胡辣湯。」
「又是你的小吃。」
兩人會心地哈哈大笑。
「咱去時不要開警車,坐公共汽車去。盡量暗訪式……」王科長又說。
十五又聞「彭宇」案
正值上班時間,3路汽車人真擠,王科長和小張氣喘吁吁擠上車,想朝裡擠沒門,只好貼著門站住。
身子被擠得不能動,腳面時時被退過來的腳後跟踩上,想躲避卻無處移動。
汽車因負載過重,開得很慢,使得一個個怕遲到的上班族心急如焚,但不得不苦挨。
還算好,走過幾個站,人們呼呼呼下去一大幫,車裡頓時鬆泛了一些。
後車門忽然傳出吵架聲。原來是女售票員氣勢洶洶吵一個農村老太婆:「你坐這半天了咋不見你買票?」(系不刷卡的車)
那老太婆坐在椅子裡,只能看到其腦後的黑色包頭布。老太婆覺得理虧,兩隻枯枝般的手握著枴杖,低聲下氣地說:「同志,我農村人沒錢,腿又走不動路。我蠻只坐幾站,你姑娘行行好心對咧!」
「不行,說得倒美,沒錢就甭坐車甭進城,揩國家油來了?都像你這樣公交公司該關門了。下一站滾下去。」女售票員伶牙俐齒,嘴像自來水龍頭,來得順當。又通通通奔過去:「沒錢還坐得舒服?起來起來,讓別人坐。」說著伸手拽那老太婆。
本來一個滾字已讓那老太婆怒火中燒,這下老太婆可真氣極了,破口大罵:「我沒錢,我鄉里人沒錢,不及你錢多。你手裡一把把錢,你年輕,你賣得多,你賣得多,你年輕。(系雙關語,寓意**,罵人話)」
忽然一中年人橫插在二者中間說:「我替她買票。」並將一塊錢遞給售票員。
……悠忽間車已到站。那中年人專門把老太婆扶下車。
車內因此觸發議論:
「雷鋒式的……」
「別,學雷鋒要倒大霉。最近市裡發生個特大新聞:一個小伙學雷鋒,將一位被車撞倒的半老頭子扶起來,送進醫院,並將身上準備交學費的錢3000塊給墊上了。誰知那人的家裡人來了,卻硬說是那小伙給撞的。理由是,不是他幹的他幹嗎那麼熱心,先是不停地幫助揉被撞部位,又在家屬到醫院後仍不像雷鋒那樣悄悄離去,仍然繼續跑前跑後,聽說家屬沒帶錢,就主動拿出3000塊墊上?他熱心得過分,必是他幹的。還把他告了,讓賠償一切醫藥費、精神損失費、營養費。那人腿骨折了,傷筋動骨一百天,還逼著小伙服侍病人。瞧這是什麼勁啊?」
另一人說:「開初他家裡人來了一男一女,人們以為是一兒一女,後來才弄清,一兒是其大兒子,一女卻是其後老婆。」
「那被撞老頭總得出來說句公道話吧?」
「就是因那被撞老頭昧良心,也一口咬定是那小伙撞的他。才坐實了那小伙。冤啊!實在是冤。比竇娥還冤。那老頭開頭還跟人不停解釋說並不是那小伙撞的他。是個騎車的女的撞的。後來到醫院一看自己骨折,怕出巨額醫藥費,立刻變了卦。並說,開頭說不是那小伙撞的是怕他逃跑,為穩住他。
「所有明眼人,連交警隊、法院辦案人、正副審判長都一致認為小伙是冤枉的。就一撥一撥地去給那老頭做工作,曉以大義,以理打動。誰知那老頭還躁了,指責他們故意袒護撞人者,沒了天理。唉!所幸那老頭骨折不嚴重,小伙只賠了幾百塊錢。沒幾天老頭也出院回家休養。」
「這簡直是又一個**嘛!」
所有人又都沉默不語,浮想聯翩。只剩下汽車的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