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眾盼竟落空
所有的人都把敬仰的目光籠罩在漸進的警車上,心中充滿希望地目迎它停在近前,又準備目迎一位他們早就熟知或熟悉的、大名鼎鼎的神探——縣偵緝科的王科長,如何姿勢推開門下車。
特別是沒見過王科長其人的人們,早已久仰王科長大名,如雷貫耳,一顆顆密發覆蓋的大腦裡早已被某些神奇傳聞釀就了濃濃的暈光效應,今日竟有幸一睹真容,激動萬分。
長久的崇拜感被現實感官一刺激,觸發了一個個語言中樞。
見過的人就向沒見過的人如數家珍地炫耀:「老王30多歲。身材適中,面孔赤紅,器宇軒昂,舉止不凡,常年穿一身橄欖色警服。額角那幾道皺紋很遒勁,配合上深潭似的眸子和沉穩老練的表情,勾勒出一種典型的『勃洛』型氣質。」
「為啥叫菠蘿……?」
「是大偵探勃洛,你看過《尼羅河上的慘案》吧?」
「我知道了。」
「他那額頭比常人要寬。」
「是啊!那腦量大,智商就高,人當然就聰明囉!」第二人說。
「嘖嘖,那腦袋裡不知裝了多少稀奇古怪的破案手段。」第三人說。
「那雙眼睛真像是兩把錐子。」第四人說。
「前幾年他偵破過《復活的美女》案,那真是叫絕。」第五人說。
「在《屍體背後的陰謀》案中,他巧識騙中騙,救了李金柱……」第六人說。
「且看他咋樣偵破這個案件?」第七人說。
「這在王科長來說是小菜一碟。」第八人說。
車門打開了,一個很精神的警察首先跳下車來。他腳一著地就仰頭朝這邊張望,然後快步走了過來。
大家很意外,不是王科長。
而是張副科長。張副科長一近前來就向大家宣佈:「王科長已調到市裡任市偵緝科長了,這裡由我任科長了……」接著直奔現場去觀察屍體。
所有人都非常掃興。
助手們紛紛下車,各司其責,圈現場的圈現場,照相的照相——來回轉著圍著現場屍體從各個角度猛拍照,不知照了多少張;察看現場的仔細觀察——確定是用水果刀做的案,但凶器已被兇手帶走……有人趕緊向四周延伸著尋找兇手腳印……
「張科長,死亡時間大約是五六小時前,是被用刀捅中心臟死的。」驗屍的幹警報告說。
「誰報的案?」張科長問。
「是一位早晨上田去的農民。」
不幸的是,許多人圍觀現場,把兇手逃離的腳印破壞掉了。
張科長察看了現場和屍體,屍體那肉醬般稀爛的臉慘不忍睹。他壓抑著心中的憤怒,從提包裡找出一張報紙,攤開來蓋住了屍體的臉部。又把當時參與賭博的人一一叫來問訊。
「昨夜張萬輝手氣不錯,贏了不少錢,有好幾百哩!」有人說。
「他見好就收,不玩了,離開房子。李進財手氣不順,輸得精光,尾隨他出去的,顯然想借錢。」又有人說。
張科長問:「還有誰看見他倆出去?」
「都看見了。」人們紛紛回答,聲音參差。
四意外獲線索?
「大家說說對此案怎麼看?暢所欲言啊!」張科長說。
分析會是在村委會辦公室裡舉行的,爐中爐火正旺,把熱氣不停朝空中擴散。
但張科長並不打算真聽大家怎麼說,根本不留時間讓大家說就自己侃侃而談:「我覺得麼,事情可能是這麼發生發展的:張萬輝賭博贏了一大筆錢,而李進財卻輸了個精光。張萬輝見好就收不賭了,走出房門要回家。李進財就緊隨其後追出來要借錢去翻本。張萬輝
堅決不借。因為經驗告訴他,一借準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李進財就死纏爛打,糾纏不放。漸漸就走到了包谷地裡。李進財乾脆伸手明搶。張萬輝
人雖老實,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張科長講著講著興奮了,不由得站了起來,又是仿周總理姿勢了。
幹警及村幹部們也聽得入迷,沒人咳嗽也沒人幹別的,都不住地點頭。
張科長繼續說:「因為常受對方欺負,所以張萬輝早早在身上帶了把刀子防身。一時氣憤不過,衝動了,拔出水果刀猛扎李進財。將李進財扎倒後,還不解氣,舊恨新仇齊湧上來,繼續猛扎……又因為恨之入骨,就把全部仇恨都發洩在他臉上,朝臉上一陣狠戳狠刺……足有百十下,然後撒腿而逃……」
張科長說得有理有據,邏輯上沒有一點毛病。大家聽得心服口服。
「法大於天,老實人犯罪也得追究。」張科長說,「下一步,事不宜遲馬上追捕張萬輝。」
忽然一個幹警匆匆走進門來,逕直走到張科長身邊,附著張科長耳朵,挺神秘地壓低聲音,悄悄說了幾句,他是說了剛剛發現的新情況。
但見張科長的眼睛忽地睜大了,眼仁子裡也放出光芒來,臉上現出恍然悟徹模樣。有分教,這區區幾句話頓時激起張科長靈感爆發,使山窮水盡的案情忽然柳暗花明又一村,似乎出現大大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