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追根尋源究原委
「錢志民,你這兩個粽子是哪裡來的?」王科長單刀直入。
錢志民方才從後怕和憤怒中回轉過來:「這個?這個?」他忽然覺得吐不出口,有誰願將自己心靈中醜陋的角落展示給人看呢?
「錢志民同志。」王科長嚴肅地說:「為了找到放毒者,你必須提供實情。」
錢志民的表情更加窘迫了,猶如一個小偷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逼著交出贓物一般。
高喜秀一看丈夫的難受樣兒,馬上猜出來了:「準是那個女妖精送的,對不對?」
錢志民不語。
「快說!」高喜秀歇斯底里地吼了一聲。
錢志民不得不默默點頭,隨即坐到床上,用雙手摀住頭。
高喜秀心裡一喜一怒,喜的是小妖精竟然與自己的丈夫鬧翻了,繼而送毒粽下毒手,這下丈夫知道了小妖精的醜惡嘴臉,決不會再去找她了,不久就會回到自己身邊。怒的是小妖精好狠毒,竟下毒手殺自己的丈夫,真該千刀萬剮。
王科長則因粽子的來源較清晰而覺僥倖欣慰,如果粽子是在街上買的則查起來就麻煩了。
「那個小妖精叫李燕,跟他一個單位。」高喜秀向王科長介紹。看來高喜秀早就多方做了考察工作,她對此關乎自己命運之事是非常在意的。
王科長掏筆記下來後繼續問錢志民:「請你講講她送你粽子的整個過程。」
「是這樣,今天早晨我從外邊鍛煉回來,忽然發現門上掛著一個手絹包兒。」說到這兒錢志民驚悸地住口,臉上現出恐怖、後怕的回憶色彩,平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下去:「我打開包兒一看,就是這兩個粽子。」
「你怎知是李燕送給你的?」
「手絹是她的,我認識。」
「那你為什麼不吃粽子,而是回去送給妻子?」
「那早上那陣兒我恰好沒食慾。另外,近些天來我經常在後悔對不起我妻子,覺得自己錯了,一直想跟妻子言歸於好。所以我就沒上班而回家了,並順手把粽子留給了妻子……」
十八反覆追查防驚蛇
王科長沒有忘記先追究從錢志民拿到粽子到送到妻子手中這段時間是否有外人放毒的可能性:「從你拿到粽子到你把粽子送給高喜秀這段時間,有別的人接觸過粽子嗎?你離開過粽子嗎?」
「沒有。」
「能保證?」
「能保證。」
王科長一陣輕鬆,好了,又排除了這段時間有人放毒的可能性。
王科長思想開了小差:會不會是錢志民得到情婦李燕送的粽子後,自己趁機放進了毒?不會,概率幾近於零,因為那樣也太冒險,他本人跳進黃河洗不清,脫不了嫌疑,不會那麼做,另外他情婦也脫不了嫌疑,毒死了妻子後情婦脫不了干係,對他有什麼利益?
王科長又繼續問:「那麼,你是想和李燕分手了?」
「是的。」
「為什麼?」
「因為,社會輿論壓力太大,我害怕最終會鬧個身敗名裂,我已經看到好幾個這樣的例子了,都很慘,其中一個還因為無法兩全而自殺了。」錢志民用雙掌蒙住整個的臉,不堪回首模樣。
「你不愛李燕了?」
「我……」錢志民蒙住臉說,「說實話,我對她有點厭倦了。她毛病太多太多。我有點受不了了。」
錢志民繼續說下去:「唉!我怎知這女人會朝裡邊放毒呢?難道真應了那句話?最毒不過婦人心?」
「你想和李燕分手,她知道了嗎?」
「我沒明對她提過,但是,她肯定感覺到了,所以她就懷恨我,就……唉!這都怨我,是我自己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錢志民嚶嚶地哭了,哭得好難過,他是因自己的過錯而哭泣?還是因情婦對自己的絕情下毒手而傷心?
王科長站在那兒,眼睛裡放射出思考之光。他在把錢志民說的情況都裝進思想的熔爐裡燒鍛、提煉,試圖從中提取出有用的精華,以備構築下一步推理宮殿之用。
「王科長,快去把小妖精抓來一槍崩了。」高喜秀憤憤地說。
但王科長的思考層次卻比她深得多,他已感到事情更複雜化了,因為這仍不可能是情婦李燕下的毒,情婦直接下毒殺情夫,並且明著用自己的手絹包毒粽子,這仍是自找暴露,完全可以換一個隱蔽的方式暗裡下手……背後還有人。那究竟是情夫背後的誰呢?
時時都朝複雜裡想,不停止在簡單的層次上,是王科長長期養成的思考習慣,正是靠這個習慣,使王科長以前破獲了不少似是而非的疑案。
王科長仍感到了李燕背後有蛇影活動,稍一不慎就會打草驚蛇的顧慮。然而李燕不會自動找上門來了,只有硬著頭皮與李燕接觸,見機行事,最大限度地減少「草」的「晃動」了。
「請你再講講你與李燕的關係情況,從頭講。」王科長對錢志民說。
錢志民便把他和李燕的關係從頭至尾講了一遍。講完後,繼續用手摀住頭,彷彿回憶了一場噩夢,彷彿又嘗了一遍這可怕的婚外戀苦果的苦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