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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十八真假誰能辨十九苦思出良策 文 / 不甘寂寞的鋼筆

    十八真假誰能辨?

    鋪著素雅淡藍床單的席夢思床上橫臥著兩個長眠不醒的女人。她們仰面躺著,秀髮散亂,紅唇緊閉。蒼白的臉色,無神的眼睛,僵硬的身體,都表明生命活力已離體而去,不知飛昇到怎樣一個縹緲所在了。

    她倆的形象驚人地相似,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絕對一樣的臉型,絕對一樣的五官,絕對一樣的脖子,絕對一樣的髮型,甚至或許頭髮的根數也絕對一樣多,令人不由得要慨歎大自然造物主的神奇魅力。所區別的,僅僅是兩點,一個是喪衣褁體,一個卻是上下時髦衣著;一個死之良久,身體已僵硬,一個似乎剛亡,身體尚柔軟。

    她倆誰是張麗娟?那個假張麗娟又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為什麼會到了這裡?倆肯定是雙胞胎,那她倆見過面沒?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見的面?張麗娟她姐或妹是幹什麼的?住在哪裡?兩具屍體上籠罩著太多的謎,迷亂了每個旁觀者的邏輯思維繫統。

    不錯,她們的生活經歷肯定不同,她們的思想感情肯定不同,她倆的說話口音肯定不同;她倆對本村的熟悉不熟悉肯定不同。她們的聲音語氣肯定不同……可惜,這些有區別的東西無法再展現了,它們早已灰飛煙滅。

    一個公安幹警請鄉親們上前辨認誰是張麗娟。鄉親們當然把這當做挺神聖的大事,都想盡上一份力。他們挨個湊到床前辨認,每個人都是先看看此人,再看看彼人,把眉、眼、鼻子、嘴仔細比較來比較去,絞盡腦汁細想,但最終都不得不困惑地搖搖頭。

    片刻,議論聲起:

    「真個是一模一樣,恐怕她親娘來了才認得出哩。」

    「她老公劉志強才認得出,一個鍋裡吃飯哩,一個床上睡覺哩。」

    「他也不行,就是他把她當成了鬼,美美給了一棍子,取其性命了,他要是能辨出,還能下那狠手?」

    縣公安局偵緝科的王科長站在床前,幾名助手站在他左右,再後邊是圍觀的村民和聞訊趕來的各類記者。

    王科長眉頭緊皺,一言不發,久久地注視著床上這一對孿生姐妹。

    他約摸30多歲,中等身材,臉型方正寬平,皮膚黑裡透紅,下巴強勁有力,凸出的額面上橫陳著幾道疏淺的皺紋,目光深沉,神情老練,兩隻眸子像兩片大海,大海裡蘊滿了豐富的智慧和破案經驗。

    他有一個超出常人的特長:發散性思維能力極強,可以四通八達思維到生活隱秘的各個角落,可以織成一張龐大的思考之網,網住案件的各種可能性,然後再精篩細選,一舉篩出網中的真正「大魚」。

    他就是靠著這種「網狀」的、「立體型」的海闊天空思考,破獲了一個個稀奇古怪案件,比如《叫花子的奇怪艷遇》案、《長江上的慘案》案等。贏得了「中國福爾摩斯」的美稱。

    此刻,王科長毫無表情,始終不動聲色地用眼神交替掃瞄著這兩具屍體。然而在他大腦裡,思考的馬達正飛速超載運行著。無數根發散性思維正左右奔突著尋找出路。無數腦細胞的軍陣正在向難題發動著前仆後繼的總攻。他剛才已聽完了劉志強的全部介紹,「邏輯思維」正在以這些情況介紹為磚瓦,以「生活經驗」為黏合劑,小心謹慎地建築著一座推理宮殿。

    幾名助手也驚訝地看著這一對,慨歎之,思考之,議論之。

    「這真是老虎吃天無處下爪。」

    「倆屍體滿身都是謎,誰是誰分不清,咋回事不知道。」

    「還有,另一個雙胞胎是從哪冒出來的?她倆咋就有了瓜葛?」

    「死的死了,活的咋又回了村?」

    「以前發生了一拉拉啥事?」

    「要是有個時間機器,返回到過去看上一下就好了。」

    「要是姜子牙在世,用指頭算上一卦,算出過去的事就好了。」

    最後一句話說得王科長心裡一動。靈感一閃,他在心裡琢磨開了……一個想當現代姜子牙的念頭產生了……充分發揮推理功能,試著把以前的事硬生生推理出來……

    正琢磨著,各報社、電台、雜誌社的記者們擁到近前來了,個個手拿相機、筆記本電腦、麥克風。無數雙目光貪婪地盯著王科長的嘴唇,個個擺出副欲從其嘴裡掏出黃金的架勢。

    「王科長,請你談談對這件古怪案情的看法。」

    「王科長,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你破獲過不少奇詭、怪誕的案件。那麼,眼前此案你打算如何入手呢?」

    「王科長,你現在是否已經有了思考方向?」

    「無可奉告。」

    「哎哎王科長,你以前偵破那兩起『夢』案可是堪稱絕門啊(指《復活的美女》案和《夢中遇仙記》案)!對這個『鬼』案你可有把握?」

    「王科長……」

    記者們的職業韌性在這裡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揮。真是左右迂迴,務求『破門』哪!

    「對不起,無可奉告。」王科長說,「可奉告的只有一點。由於劉志強是誤殺,且自首,法院在量刑上會考慮——將來可以酌情輕判。」

    此時,王科長的眼神變得散亂而迷茫,這是因錯綜的、亂麻般的思緒強烈撕扯眼神的結果;這是因大山般沉重的心理負擔強烈擠壓眼神的結果。思考也在殘酷地切割著他的表情,那模樣像一個極度疲勞的旅者,又像是一個處於痛苦中的危重病人——他是在嘗試當現代姜子牙。

    十九苦思出良策

    晚上,王科長躺床就寢,鑽進被窩後,把身子朝前探探,一手往牆上一按,滿屋剎時一片漆黑,另一手扯過被子朝身上一蓋,被子有點厚,他懶得換薄被子,就支空著,把一隻**的小腿露在外邊。

    他讓自己浸泡在這無邊的黑夜中,以便用最大的安靜引出最佳的思考效果。各種思絲就從他的大腦皮層中散溢出來,在這黑色空間中四處飄拂,在這漫長的時間中自由伸展。

    他正以破案經驗為粘合劑,在小心翼翼地堆砌著一座又一座的推理宮殿。推翻、重壘,又推翻、又重壘,每一梁每一棟都慘淡經營……推理宮殿稍見雛形,又開始謀劃第二步……的路線圖,這更是一個極其複雜的路線圖,複雜得難以想像。

    清晨,王科長走出房間。

    好天氣,晴空萬里,微熹初露,空氣清新如濃酒,遠近樹葉鮮嫩如水洗,似乎能感覺到大量的陰離子在到處游弋,露珠兒晶瑩閃爍。王科長表情也像清晨的天空,眉舒皺展,容光煥發。這表明思絲走了一夜,已經從黑暗中走到了光天化日之下。

    啊,一連串的問號都展開了本來面目,變得脈絡清晰,粒粒可數。一切斷弧全部貫通,變得符合邏輯。

    王科長像年輕人那樣輕快地擴了幾下胸,展了幾下腰,感到全身肌肉都舒展開來,說不出地舒服。他口裡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帶有當年時代烙印的歌曲:「日落西山紅霞飛……」

    突然禁口,眼神又復混沌,一根根皺紋又迅速爬上額頭,表明他又進入一個新的思考領域。

    他眼神更加散亂,模樣更加疲憊,表情更加痛苦。

    王科長,你真苦啊。

    此後整整三天,王科長都在思考中煎熬……到了第四天,他大病了一場。

    到了第七天早晨,他才重新哼起了「日落西山紅霞飛」。

    「小張,準備通知媒體,明天舉行案情發佈會。」

    「好勒!」小張喜形於色,他知道王科長已經找到了破解困局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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