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當年的記憶,宛如一部小說,每一次回憶都會令我們有不同的感受;又彷彿是在複習難題,每一次回憶都令我們加深對她的印象,而每一次回憶,都會發現她的不同;這樣的回憶更加深了我對她的思念,這思念宛如舊傷疤,每一次思念都令我的心隱隱作痛。
安然,你現在還好嗎?你在哪裡呢?你知道我還在想你嗎?你是否還記起當初我們的純真,是否還記得同桌的那個我?也許有一天你會看到這篇小說,也許你會記起當初的懵懂的愛情,也許我的小說會再次撥動你的心弦,那麼,請再給我一個微笑,好嗎?
只是因為那個微笑,無來由的撥動我的心弦,令我至今仍在那餘音裡思念著你……
那一天,空中飄灑著迷濛的細雨,我坐在教室裡透過模糊地窗玻璃,看到了一把粉紅色的雨傘,在斜斜的雨裡,翩翩而行。彷彿一朵荷花飄在池中,旖旎的綻放。我看到了傘下的她,輕輕的走著,走到門前,花兒就啪地一聲聚攏來,另一朵花兒在我的眼前綻放了。
我點了點頭,她給我一個微笑,令我的心無來由的砰然而動。我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她,她在我的身邊坐下,彎身用紙巾擦著腿上的泥水。看我凝視著她,她說:「我來晚了吧。」
我說:「沒有,離上課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呢?」
這個時候班長嚴厲走進了教室,她一走進來,眼睛就狠狠地盯著我,我忽的意識到什麼,嚴麗已經將那本書「啪」的扔在我的臉上,氣憤的說:「你好不要臉?」
安然不解的看著嚴麗,拿過那本書,一頁疊的齊整的書信掉落下來。我的臉瞬間紅了,不知所措的解釋說:「那不是……這個?」我一時間不知怎樣說才好,我昨晚的噩夢重現了。我低下頭時,安然已經打開那頁紙,剛看了幾句,就抬起頭望著我,我的餘光裡我看到她的眼裡似乎有一些驚喜和羞澀,我的心一陣狂跳,也許只有她真的明白了我的心意。
嚴麗忽的一把搶過那頁紙嚴肅的說道:「我要把它交給老師。」說著,拿著那頁紙,走出教室徑直的走向教師的辦公室。
我忽然覺得天塌了,懊喪,悔恨,害羞,所有錯綜複雜的情感一股腦的湧在我的心裡,我無助的看著安然,不知怎麼就說:「安然,其實那是寫給你的。安然,這可怎麼辦呢?」
嚴麗當真把那封信交給了老師,嚴麗交給老師之後,期待著老師的震驚,和震怒,還有對她的讚許,可是老師的嘴角咧了一下,然後對嚴麗說:「這是寫給你的?」嚴麗回答說:「是,奧,我是在安然的語文書裡發現的,是秋心寫的。」班主任老師平靜的說:「哦,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快上課了。」班主任老師的平靜令嚴麗很失望,她不解的看著老師,許久點了一下頭,回身走出辦公室。
班主任老師見嚴麗走出教室,和其他的老師道:「現在的孩子,真有意思,這還是一篇蠻不錯的情詩呢?」然後大家輪著,看了一遍,都點頭稱好,並且說:「現在的孩子不得了啊,這麼小就什麼都懂了。像我們那個時候,見到女生立刻就劃清了界限了,呵呵。」大家都笑了,班主任老師說道:「這說明啊,改革開放有成效了啊,哈哈哈。」
這個時候教導王主任走進來,問道:「什麼這麼可笑啊?我能不能分享一下啊?」班主任老師姓于,於老師就把那頁情詩遞給了他。王主任看了之後先也笑了兩聲,但隨即板起了臉道:「你們還笑得出來?教育沒上去,問題倒先出來了?立刻召集所有的老師,我們要開一個會,現在教育局把早戀的事情已經當主要工作來抓了。我們在工作上一定出了紕漏,這個問題要馬上解決,否則是要出大亂子的,虧你們還笑得出來?」說完拿著那頁紙走出辦公室,辦公室裡所有的老師不由得面面相覷再也笑不出來了。
那天的第一節課沒有老師來上課,我坐在那裡心裡很不安,不時的望向窗外去看辦公室的方向,我不知道老師要怎樣的處分我,會不會開除我?我十分的沮喪,也在心裡覺得抱歉,因為這件事將安然也拉了進來。
我不覺側目看著安然,她也正看著我,微笑著,我忙躲開她的目光。可是只是這不經意的一眼,我覺得她並沒有怪我,她的眼裡似乎帶著一點欣喜。我輕聲對她說:「都怪我,對不起。」
安然微笑了,她微笑的時候,就有酒窩在腮上若隱若現,她輕聲說:「想不到你還會寫詩,你真厲害。」
「是嗎?」她的回答令我很意外,我說:「你沒有怪我?」
「那首詩真的是寫給我的?我不信,人家班長收到了的。」
我急了大聲分辨說:「那真是寫給你的。」這句話聲大了些,班長怒目的回頭看我,我忙低下頭去。安然笑了,道:「原來真是寫給我的。」低了頭十分羞澀的樣子,那模樣可愛至極。
第二節課的時候於老師嚴肅的走進教室,目光嚴厲的望著我,然後目光一掃全體同學,用低沉的聲調說道:「現在在我們的班級裡發生了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對於這件事情的發生我覺得很失望,這件事情十分的惡劣,十分的……惡劣。」於老師說到這裡時,眼鏡幾乎從鼻子上掉下來,他用右手的兩個手指,向上推了推眼鏡,繼續說道:「這件惡劣的事情是什麼呢?就是我們班的同學裡面竟然發生了早戀的事情。你們?你們才多大啊?啊?你們還未成年知道嗎?啊?你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學習,是學習!」於老師說完這番話,在講台上氣憤的來回踱著步,用手指著下面大聲道:「是誰我就不說了,我希望他自己勇敢的站起來。」
底下的同學們立刻沸騰起來,有的尚不知「早戀」這個詞,還在查著字典,有的懂得了,就四處觀察著,心裡都在說,誰這樣大膽?誰這樣的不小心?我暗暗地低下了頭。
於老師一拍桌案近乎咆哮的說:「不承認是吧?我這裡有一封情書,我給大家念出來啊。看你還不承認?」說著,打開那頁紙,用極其抒情的語調,輕輕的念了出來。
於老師念過了以後,極其犀利的目光投向了我,我慢慢的站了起來,我低聲說:「是我寫的。」
於老師點頭讚許的說:「還算你勇敢,那麼這是寫給誰的?」
我看了看安然,我不想讓她成為笑柄,我沒有說話。老師走到我的桌子前,一把拉住我的衣襟,逼視著我道:「寫給誰的?」
我不想撒謊,可是我也不想說出安然,我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我害怕安然會因此受到連累,我還是沒有說話。
於老師繼續逼視著我,嘴裡嘲諷的說:「你還蠻有點英雄就義的樣子呢?你不說是嗎?我就罰你站,站到你說出來為止。」
這個時候班長嚴麗一下子站起來道:「老師,這封信是寫給安然的,因為我在安然的語文書裡發現了這封信。」全班同學又一次一陣騷動。我望著嚴麗,心裡恨她,就不知怎麼就說:「老師,我這封信其實是寫給班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