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騎兵衝鋒的同時,豐額手下的步兵也開始了正面的衝鋒。
義軍一直沒有響動的大炮終於發話了,開花彈下人命是如此的脆弱。
開火的大炮只有四十門,而且全都隱藏在軍陣內部。由於對方擁有優勢力量的騎兵,像往常一樣炮兵duli架設陣地是行不通的。藏在軍中,隨主力一起行動才是最安全的防護。
轟隆的炮鳴聲讓清軍胯下的戰馬有點驚慌,它們多數也聽到過炮響,但這兩個響聲完全不是同一個概念。
見清軍騎兵受阻,義軍隨即發動了反攻。每一個士兵之間間隔1.5米,前後也間隔1.5米,七千多戰士就像是落進水塘的一顆石子,蕩起了一圈大過一圈的波浪。除了應對左右後三面的騎兵外,超過一半的士兵投入到了正面,前行兩步,打出一槍。
隊形已經被炸得稀巴爛的清軍根本抵擋不住正面的壓力,人數最多的正面戰場反倒是最先崩潰的所在。
正面主力的崩潰讓騎兵統領失去了再戰下去的勇氣,餘下的四千多騎兵再次恢復了原先的游動,也一定程度上遏制了義軍的追擊。
損失了三千人馬後,清軍全面潰退。兵敗如山倒,豐額很乾脆的自刎,為他的大清國殉節了
1799年正月初一,這原本是個喜慶的日子,然而和珅高興不起來。看完關於豐額兵敗身亡的奏折,和珅明白大清國氣數已盡:連豐額如此強悍的西北老將都完了!而更讓和珅擔憂的是,乾隆太上皇的身體越來越差,特別是最近一個月,急劇惡化,估計
對皇權來說,家與國兩手抓,兩手都要硬,替乾隆兩手抓的人便是和珅。他不僅管著戶部,還管內務府,最擅長的是做搬運工,將戶部職能搬到內務府去,將國家財政收入搬到皇室去。這方面,他善解「天意」,能揣摩皇帝**,做起來乖巧而又得體,因此長期得到乾隆寵幸。
皇帝雖然「貴為天子,富有天下」,可皇帝有皇帝的難處。皇家開銷大,皇帝難免有捉襟見肘時,又不好動用國家財政,往往有苦難言。而乾隆排山倒海似的花錢,不動國庫還總有錢花,這就可見和珅的功夫了。
自從和珅將戶部尚書和內務府大臣兩個職位一肩挑,皇上從此不差錢。萬歲壽誕,和珅發起「奉獻銀」,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官員都要「奉獻」,一場壽誕辦下來,創收不少。還有經常項目,如「折罪銀」一項,也源源不斷流入內務府。
內務府還有田莊和錢莊,這些也都由和珅經營和管理。表面上,皇帝只管花錢,錢從哪兒來往哪兒去從來不問,花剩的錢任由和珅折騰。和珅以內務府的名義折騰來折騰去,折騰出一片金天銀地,都搬到自家去。
乾隆太上皇看在眼裡,卻睜隻眼閉只眼。和珅是財迷,哪有乾隆遠慮?乾隆有自己的算計:「讓你和珅去算計天下人的銀子,我只算計你一人的銀子。要貪任你,你貪了一輩子還不夠我抄家一次。數以億計的銀子讓我自己去弄來,天下人還不將我罵死?讓你去弄,弄得你身敗名裂時,我再來收拾你。我下不了手,還有兒子,讓我兒子抄了你,為我兒新朝奠基。那時,沒有人會罵我,只會罵你,你不死也得死,你一死,就成了大快人心事。」
因此乾隆老兒做了60年皇帝,總結出這麼個道理:做皇帝不能養廉,要養貪,養廉養得大家都窮了,做官還有什麼意思?連自己都沒銀子花了,做皇帝還有什麼意思?所以要養貪,一貪就有原罪,把柄都在皇帝老兒手裡。搞得民怨沸騰了,再來個反貪倡廉,人民更加擁護,像敲木魚一樣,從貪官頭上敲出一筆又一筆,人民誇著好皇帝,連堯、舜、禹也不過如此……
當然,乾隆也把這個心得告訴了兒子嘉慶
兩天後,正月初三,乾隆駕崩,嘉慶馬上雷厲風行地置和珅於死地:初四ri宣佈撤銷他軍機大臣、九門提督的職務,並將他與其死黨福長安軟禁;初五日頒布徵求朝政意見的詔書,其實是鼓動臣下彈劾和珅;初八日拘捕和珅並進行審訊;十五日公佈他二十條罪狀,三天後下達賜死的詔書。
和珅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經到來,罪狀公佈的當晚,正是元宵,他對著皎潔的月光,不由感慨盈懷,寫了《獄中對月》:夜色明如許,嗟余困不伸。百年原是夢,廿載枉勞神。室暗難挨曉,牆高不見chun。對景傷前事,懷才誤此身。餘生料無幾,空負九重仁。
正巧,大學士劉墉帶了一大碗赤豆元宵來看望曾經的同事,讀了兩遍《獄中對月》,長歎道:「和中堂唉,和中堂,您二十年苦心孤詣地耍弄權術、搜刮財富,如今一切都化為烏有,真個是「枉勞神」矣!」語氣頗有幸災樂禍的意味。
劉墉也算個清官了,不過和朱珪那種認死理的人不一樣。劉墉相當圓滑,平日裡和和珅關係不錯,一清一貪,相處多年,十分融洽。
和珅看了一眼已經80歲的劉墉,苦笑道:「我和珅為官二十年,下獄之前,每年元宵多少人給我送禮,拚命的巴結我可今年的元宵,就只有你劉大人一人還記得我啊!」
劉墉老了,頭髮花白,鬍子花白,滿臉皺紋,手上的皮膚像乾裂的松樹皮,瞇著眼睛問道:「和中堂,您當今局勢有何見解啊?」
吞下一大勺赤豆元宵,和珅用袖口擦了擦嘴,反問:「劉大人是要聽真話麼?」
「當然」劉墉點點頭,又低聲說:「和大人放心,我已將閒雜人等驅逐,劉某是真心向您討教的。」
又吞下一勺赤豆元宵,和珅慢悠悠的伸出五個手指,「最多五年,大清國最多再撐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