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大力揚起胳膊,打了個響指,一名部下奔入殿內,遞給他一桿槍。
袁家興強作鎮定,說:「我對醫術是一竅不通,你這麼一問,我一時之間還真是說不清楚。呃,對了,他老是咳嗽,打噴嚏,流鼻涕,渾身沒勁。」這些話純屬信口胡謅,但求能瞎貓碰上個死耗子,僥倖過關。
屠大力把槍還給那名部下,說:「你帶人到東陽崗去走一趟,帶上治風寒的藥材,務必要交給麻桿本人。」
葉秋娘看不過去,說:「屠老大,你這是又吃錯了哪門子藥?」
屠大力走回到座位上,說:「秋娘,真不是我成心要為難他們,咱們當初約定每月月底必碰一次面,為的是什麼,一是大家敘敘交情,再就是,咱們誰有個三長兩短的,相互能有個照應。既然大家推舉我為主事人,那我就要擔起這個擔子。麻桿沒來,可能是真病了,也可能是陰溝裡翻船了。都是刀尖上滾肉的,這種事兒見得多了。麻桿跟咱們是老交情,他要是碰上了這種事兒,咱們不能不管。」
袁家興憤然起身,說:「屠寨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懷疑我們把寨主給怎麼著了?」
屠大力面無表情地說:「你老實坐下,坐好了。動一動,要你命!你大呼小叫的嚷嚷什麼啊,你們是什麼來路,等我派去的兄弟見了麻桿,問問就知道了。聽好了,人沒回來之前,你們兩個,還有你,黃威,你們誰都不能離開這個屋子,要不然我就對你們不客氣。咱們這塊地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以下犯上的人,發現一個,宰掉一個,這是規矩。」
場面頓時陷入沉默,袁家興、崔陽平和黃威三人如坐針氈。
葉秋娘給袁家興舉杯致意,說:「別擔心,只要確認了麻桿是真病倒了,有我在,他不能拿你們怎麼著。」
袁家興將杯中酒喝下,說:「多謝了。」
這三個人是死是活,陳標、馬炮二人純粹是站在看熱鬧的立場,不聞不問,他們有其它的事情要跟屠大力談,兩人竊竊私語,最終由陳標出面,說:「屠老大,剛才你說到規矩,我們就來說說規矩。前幾天,你的人跑到胡家莊去了,把東西搶了個空。這可不合咱們當初定下的規矩,那胡家莊是我們小哥倆先瞄上的,我們都盯了個把月了。你給評評理,這事該怎麼了結?」
屠大力只得先把東陽崗的事情放在一邊,說:「你們有沒有盯上胡家莊,什麼時候開始盯的,光靠嘴說能行嗎?我還說我盯上了北平城吶,別人還不是照樣輪番地到那裡做主子嘛。」
陳標不服,說:「你這話就有點欺負人了啊,當初咱們是怎麼說的,誰先盯上的點子算誰的,別人不能再插手。你們家把攤子鋪得大,我們沒意見,可這胡家莊,我們都跟他們干了小半年了,就指著它吃飯吶,你們倒好,我們眼看就要得手了,你們家兄弟二話不說,上來就開搶,我們的兄弟去講理,還讓他們給打了。下面的小兔崽子不懂事兒,屠老大,你是這一寨之主,還是咱們五個寨子的主事人,你可不能不明理兒!那你要是真這麼護犢子,我們認栽了,咱們就此散伙,從此以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們就是讓龐大志給滅了,也絕不再受這窩囊氣。」
聽他這麼出言不遜,屠大力要動怒,可轉念一想,他把這怒火給壓了下去,換了副笑臉,說:「兄弟,消消氣。不就是一個小小的胡家莊嘛,犯得著咱們老夥計之間傷了和氣嗎?打胡家莊的時候吶,我們上東坡的兄弟也有死傷,不如這樣,咱們各退一步,搶來的東西都在後院堆著吶,我留一半,剩下的一半你們兩家分。公平吧?」
陳標把杯子扔到案几上,說:「屠老大,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屠大力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說:「我怎麼欺人太甚了,陳標,你也沒必要這麼計較。行,我最後再退一步,我拿三分之一,剩下給你們。夠了吧?!」
陳標問:「東西有多少?」
屠大力說:「這麼個小買賣,我怎麼會記得?都在賬本上記著吶,回頭你自己去翻!」
陳標說:「賬是做出來的,誰知道裡面會不會做手腳!」
屠大力拍案而起,怒道:「陳標,你說話要知道輕重!」
眼看兩人就要決裂,馬炮趕緊出來打圓場,說:「都別動怒,別動怒,咱們坐到一塊就是來商量把這事給解決的,不是來吵架的。胡家莊這事兒,就按屠老大說的辦,咱們三家一人一份,往後都注意著點兒,照著規矩來不就完了嘛。」
葉秋娘也出來做了個人情,說:「行了,話說開了,心裡頭就都別有疙瘩了。虧你們還是堂堂的男子漢吶,要是這麼小家子氣,可叫我這女人家笑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