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興不相信這個攻守同盟會是這麼隨意，卻也不想在馬埂身上花費過多的時間了，說：「馬埂，你是隻老虎，太危險，我既然惹上了，要麼殺了你，要麼拔你幾顆牙。在你的這幫人裡，我要找出你最為得力的幫手加以懲戒。現在，我給你個選擇的機會，你是要命還是要牙？」
馬埂說：「我要命，要命！韓小虎，程力，程前，這三個人出力最多，也對我最忠心。」
袁家興要試探一番，說：「好，我會去核實。有一句話要提醒你，我是個蹩腳、好面子而又殘忍的郎中，給人拔牙，拔對了就皆大歡喜，要是拔錯了，我會把人的頭給鋸下來，把他的牙一顆一顆全拔了。」
馬埂慌了，不寒而慄，改口說：「哦，對了，對了，我這人記性不好，現在突然想起來了。剛才說的那三個人是我過去最信任的人，後來覺得他們沒真本事，就沒再用過了。我重說，是黃威、李福和黃小雷。」
人常說，所有的胖子都是好廚子。如果這是真的，那譚魚頭不是一個例外。東陽崗上的寨子裡不缺食材，譚魚頭有了用武之地，不浪費這個露臉的大好機會。事實證明，人就得有個專長，這樣才不會被埋沒。管同和俞小凡心甘情願給他打下手，聽他指派，忙得不亦樂乎。袁家興和崔陽平也聞著味兒來了，譚魚頭把做好的肉食請他們品嚐，二人讚不絕口。
馬埂的這幫嘍囉們本就飢腸轆轆，聞到如此美味，更耐不住了，若不是被捆綁著，早就衝出來搶飯了，哪怕因此而經受羞辱和毆打都在所不惜。要面子的人是沒有餓到這個份兒上，到了這個份兒上，肚子就是比面子重要。在黃威、李福和黃小雷的帶領下，一幫人一聲接一聲地喊「餓！餓！餓！」
袁家興轉過頭來，說：「好，提要求，就好辦。」
飯菜上桌，袁家興讓人去把馬埂的人放出來，請來吃飯。一群人把這屋子裡擠得滿滿當當，眼見美食就在眼前，無不垂涎三尺，當即狼吞虎嚥起來。
譚魚頭不辭辛勞地忙碌了許久，徹底享受了一把大廚的感覺，然而看到眾人的這幅吃相，讓他明白他原來只是一個伙夫，這讓他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一個勁地惋惜說：「可惜了，糟蹋了啊！」這感覺就像鑄就了一把寶刀，本想交予英雄手中，為自己博得一個鑄師的稱號，卻不想被樵夫拿去砍柴用了，別人即便是誇讚他，也只會說「真是一個好的打鐵師傅」。
袁家興拍了拍譚魚頭的肩膀，說：「魚頭，辛苦你了。」
譚魚頭失落地笑笑，估摸著飯菜可能不夠量，便接著去多做一些。
袁家興看這些人吃得差不多了，便讓人把黃威、李福、黃小雷三人帶出來。這三人都有不祥的預感，拍拍身邊的人，就算是告別了。場面安靜了下來，餘人皆有唇亡齒寒的涼意，紛紛放下了筷子，目送三人離開。
崔陽平招呼大家繼續吃飯，說：「吃啊，放開了吃，飯管夠！」
袁家興把這三人帶到另一間房子裡，逐一確認身份之後，讓他們坐下。這三人都站著沒動，袁家興也不再相讓，說：「看得出來，你們都很精明能幹，馬埂能有你們相助，實在是他的運氣。我相信如果馬埂不是為了要保住自己的命，他是不會捨得把你們給點出來的。因為，我讓他在他自己和你們中間選誰去死，很不幸，他選了你們。」
三人面露絕望。
袁家興說：「不過，我不會真的取你們的性命，只是測試一下馬埂是不是一個有擔當的好漢，是不是值得你們這些人為他兩肋插刀。可惜，他不是。好了，不說這個了，說起來都是淚水。黃威，黃小雷，李福，你們說說，你們真的就這麼願意做土匪嗎？」
黃威說：「但凡是能活下去，也不會走上這條路啊。」
袁家興深有同感，說：「是啊，哪家出了土匪，一輩子都抬不起頭，而且也不會有好下場。這種日子沒奔頭，你們何不考慮棄暗投明呢？」
李福瞪大了眼睛，問：「你們不是土匪？」
袁家興斬釘截鐵地說：「當然不是！我們都是正經的軍人，受形勢所迫，不得不進山。我們進山來，不是做土匪的，是要收復黑鴉山，建功立業。你們如果願意的話，不妨加入我們，他日必當有一番成就。」
三人略加思索，用力地點頭。黃威說：「多謝不殺之恩，從今往後，我們兄弟必定將功贖罪，誓死追隨。不求光耀門楣，但求不讓祖上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