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興站在城牆上,舉起望遠鏡,將龐大志看了個仔仔細細,又掃了一圈眾土匪,發現他們都在擦槍,上子彈,可又沒有那種要幹上一仗的狠勁,反倒是嘻嘻哈哈,如玩笑一般。他把望遠鏡遞給崔陽平,說:「你看看,這是怎麼個情況,這幫土匪也太托大了點兒,真以為舉手之間就能打下這放馬場麼!」
崔陽平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隨口扯了句:「以前大帥常說好兵不好招,原來是都去做土匪了。你看看這幫人,要是放到了真正的戰場上,都是個頂個的!」
袁家興說:「那就更不妙了,他們是要打咱們的。」
崔陽平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想像裡,說:「家興,你說這幫人若是讓咱們給收了,帶去見大帥,是不是特別的風光。或者,咱們自己就可以拉起一支隊伍了?」
袁家興笑道:「老崔,你說什麼玩笑話。大敵當前,你還有這份心思?」
崔陽平也笑了,繼續打量著這幫土匪。
龐大志把自己的弟兄們召集起來,說:「都站起來,打起精神!快點,別磨蹭了!都給我聽好了,等一下我怎麼吩咐,你們就怎麼照做。我本來想直接殺進去,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他們佔著地利,不能讓兄弟們白白送死。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叫不戰而屈人之兵,意思就是,咱們不用打就讓他們嚇得屁滾尿流的。來,都把槍舉起來,朝天上打!」
眾土匪不明所以,也不需要明白,寨主怎麼說,照做就是。一陣槍聲大作,龐大志擺手,說:「停!好了,都說貴客到家裡來,要放鞭炮迎接,這放馬場不拿咱們當貴客,咱們自己個不能失了身份,這就算是咱們自己給自己點的炮仗了。」
動靜如此之大,放馬場裡的村民本就坐立不安,這下就更是六神無主了,便開始在柳家新宅大門外喧囂。譚魚頭跑裡跑外,在有限的人手裡前後調動,捉襟見肘。對於放馬場裡的村民們來說,老太公是他們的主心骨,此刻火都燒到了眉毛了,他老人家卻被關在裡面,無人主持大局,他們不相信袁家興一個毛頭小子可以鬥得過土匪,認為唯有老太公出面才能化險為夷。於是,他們爆發了,各自回家取來傢伙,叫嚷著往柳家新宅裡沖。譚魚頭命人關上大門,找東西堵上,然而這只能支撐一時,村民們源源不斷地從牆頭上翻進來,譚魚頭等人應付得極為吃力,終究還是有人衝過去把大門打開了,隨後外面的村民們如潮水般湧進來。
譚魚頭見狀,命令自己的人退回來守住房門,勢必要守住蘇定坤的關押之所。他進屋取了兩隻手雷,出來的時候,發現老太公和柳湘年已然被人解救了出來,蘇定坤的關押之處也快要守不住了。他急了眼,握著手雷,隻身攔在村民們面前,喊道:「都停下,停下!」
老太公在柳湘年耳邊嘀咕了一句,柳湘年隨即高呼:「老太公有令,都住手!」此話一出,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譚魚頭喘著粗氣,說:「我不想大開殺戒,你們不要逼我!把人留下,否則,我只要一拉手雷,在場的一個都活不成!」
村民們把老太公和柳湘年圍在中間,有出頭的站出來說:「我們寧願死在你們手裡,也不能死在土匪手裡。無論如何,老太公和柳老爺我們要帶走!老少爺們兒們,跟他們拼了,衝出去!」其他人也顧不得蘇定坤了,隨著往外闖。
譚魚頭給了俞小凡一隻手雷,說:「大事不好,快去告訴家興。避開大路,跑快點兒,一定要趕在他們前面。快去!」
俞小凡哪裡敢怠慢,玩命地瘋跑,其間有人看到了他,要拿獵槍打他,被老太公攔了下來。老太公的話不重,卻很有份量,他說:「他還是個小孩子,不要傷他的性命。不管是誰,只要他不是罪不可赦,都不能殺。」
眼看就要跑到地方了,俞小凡又加了把勁兒,發現前面有個人也在朝著那個方向跑,是個女人。俞小凡超過了她,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後者說:「快跑,告訴家興,村裡人要殺他!」俞小凡點點頭,徹底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一邊跑一邊仰著脖子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