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踩在箱子上,說:「家興,勝算幾成?」
袁家興坐回到椅子上,說:「目前來說,毫無勝算。原因很簡單,我根本不確定兇手是誰。」
崔陽平揉捏著手指頭,問:「袁老爺子並非等閒之輩,在放馬場裡,誰有膽量和本事害他人家?」
袁家興據實以告,說:「柳、蘇兩家,還有老太公。」
崔陽平問:「誰有害他的想法?」
袁家興說:「蘇定坤。」
崔陽平說:「那就先對付他!」
袁家興沒有這麼決斷,說:「可萬一不是呢?有時候,最想害一個人的人,未必是真正動手的人。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咱們倆仇恨最深,都想致對方於死地,同時呢,我跟江浩之間有點小小的過節,他氣不過就想辦法把我殺了。是不是有這種可能?」
崔陽平頓了一下,說:「這個比方確實不恰當。我再問你,在放馬場裡,誰有本事調動所有人來對付你,而別人還就心甘情願地守口如瓶,甚至說,跟這個人作對,就等於跟整個放馬場作對?」
袁家興眉頭緊鎖,說:「柳、蘇兩家,還有老太公。」
崔陽平雙手合攏,說:「而且,他們現在是一體的,對不對?我想,這些事情你心裡都明白,也知道怎麼能最快揪出兇手,為何還遲遲拿不定主意?」
俞小凡迫不及待地搭話,說:「家興哥,你是怕什麼嗎?有什麼可怕的啊,誰敢遞牙,立馬掰掉。一個字,殺!」
袁家興不住地皺眉頭,說:「誰能管管這孩子,快成小魔頭了啊。老崔,江浩,還有你,小凡,我老實跟你們講,對於我個人,我是沒有什麼害怕的,大不了就是個死,何況又有你們與我共進退,這底氣也就更足了。可是,我想說兩句話:一,我們不能白白送死;二,即便我們可以掌控別人的生死,也不能濫殺無辜。」
崔陽平說:「老弟一直都是仁愛之人啊,坦白說,這種想法在眼下這個年景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合時宜的,特別是我們要做的這件事。家興,我們是回來報仇的,是找到兇手然後讓他償命的,這本來就不是一件該講慈悲的事。我認為,你並沒有做好報仇的準備。」
這話說的重了些,兩人似乎有點針鋒相對的意思。俞小凡不知如何是好,不無擔憂地拉了拉袁家興的衣角。
袁家興說:「只要找到那個殺我爹的人,我絕不手軟!」
崔陽平說:「怎麼找,找到什麼時候?哥幾個跟你回來,那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願意等著,等多久都無所謂。可咱們都清楚,現在事情已經陷入僵局了,如果不採取些非常手段,很難打破。就這麼拖著,到什麼時候是個頭?我說句不好聽的,血海深仇是要用手起刀落來報的,而不是等著仇人老死。」
袁家興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說:「我多年沒有回過家,一回家,難道就要大開殺戒嗎?!」
崔陽平站起身,拍了拍袁家興的肩膀,說:「家興,我剛才說話有點偏激了,你不要介意。從你講你在放馬場裡的經歷就可以聽的出來,那已經不是過去的放馬場了,人也不是你過去熟悉的人了,他們對你很排斥,甚至是有敵意的。我只是擔心,農夫與蛇的故事會再次上演。」
江浩許久沒說話,終於按捺不住了,說:「家興,你不要顧慮太多,你不忍心下手,我來!」
俞小凡也加入了勸說的行列,說:「家興哥,你就快下決定吧。大帥來信了,催咱們把事情做完了趕緊回去,你好不容易才拼到這個位子,要是被別人搶了去,可能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袁家興的手指在桌面上急促而又微弱地叩打著,說:「你們都是為我好,這樣吧,容我再想想。對了,差點忘了這次來的目的了,還是說說柳阿狗的事兒。」
崔陽平說:「好辦,半路上給他劫了。我有個好主意,不如趁著這機會跟放馬場裡的人攤牌,哥幾個大張旗鼓地陪你回放馬場,接著就跟他們興師問罪。」
俞小凡問江浩:「老崔說的是啥意思?」
江浩沒好氣地說:「就是說,咱們跟家興一起回放馬場,找他們算賬。」
俞小凡點點頭,又很不服氣地說:「連你都能聽得懂?老崔,以後你還是別這麼說話了,或者你教我認字吧,我也學著這麼說話。」
袁家興面露難色,說:「這倒是個好由頭,可咱們的人不夠,恐怕佔不到便宜。」
俞小凡指著箱子說:「咱們有槍啊!」
袁家興白了他一眼,說:「你能見著人沒來由地就開槍嗎?」
崔陽平似胸有成竹,說:「那肯定不行。不過,我早有準備。前兩天我和管同出去做了筆大買賣,除了搞來這麼多軍火,還征了些人,雖然都是些剛拉來的菜鳥,可經這兩天譚魚頭和管同的調教,還是有那麼個意思。」
袁家興大為意外,問:「有多少?」
崔陽平伸出手指比劃一下,說:「三十個。都在隔壁屋子裡睡著吶。」
袁家興轉了轉眼珠子,問:「說吧,你還做了什麼?」
崔陽平笑道:「我們要混進放馬場,又盡量不要打草驚蛇,所以,我想了個撤,請了個戲班子。」
袁家興若有所思,問:「做什麼?」
崔陽平說:「唱大戲,到放馬場裡去唱大戲。」
袁家興問:「唱哪一出?」
崔陽平說:「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我們跟著戲班子混進去,你說過,放馬場易守難攻,強攻不成,智取總應該是可以的。」
袁家興豎起大拇指,說:「老崔,你總是這麼有辦法,幸好你不是黑鴉山上的土匪!看來,你們都準備好了,估計也由不得我了。等報仇完了,咱們既有人又有槍,雲大帥肯定會重重有賞的。就按你剛才說的,把人劫了,你們隨我去放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