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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三章刺探2 文 / 喬格

    找到靠山之後,再加之有挽救放馬場的道義作為支撐,在面見袁家興時,柳文棟做戲做得自如許多。袁家興和蘇振邦的情況截然不同,柳文棟不會傻到用一樣菜來招待百樣人,他與袁家興有深厚的故交為基礎,耽誤二人之間感情的「疙瘩」就是他對袁家興之父的死因不願據實以告,為化解這一矛盾,他主動提及此事,說:「自你回來後,咱們就見了一面。我知道你對我有看法,也知道所為何事。今天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把事情都擺到檯面上,若因誤會而喪失了兄弟情分,實在是讓人痛心!」

    袁家興動了動嘴唇,說:「不錯,你先說吧。」

    柳文棟吸了下鼻子,說:「當時吶,關於你爹的死因,我沒想瞞你,我也是有苦衷的。阿爹過世的時候,我沒在放馬場,我在省城。得到消息之後,我馬上趕了回來為阿爹操辦後事,期間聽聞了些風言風語,苦於查無實據。你回來後,我本應當即把這些情況告訴你,可擔心你在悲痛之下做出些出格的事,就想讓你先冷靜冷靜。結果事與願違,你還是知道了。」

    袁家興問:「你知道我知道些什麼,你怎麼知道的?」

    柳文棟瞠目結舌,說:「我……我猜的,猜的。你這麼久對我避而不見,我可不這麼想嘛。不管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想來想去,還是認為要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阿爹死得卻是蹊蹺,他去了趟老太公家,第二天就傳出了噩耗。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陪你去找老太公問個明白。」

    袁家興頓了片刻,臉上由陰轉晴,說:「不必。你有這份心,我就很感激了。」

    柳文棟問:「那你還當我是朋友嗎?」

    袁家興不假思索地說:「自然,我們是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好兄弟,話說開了,情分還在。再者說,關於這件事,我確信你對我是坦誠的。我爹的死訊,是你發電報跟我說的,就憑這一點,我也不會對你有疑心。」

    柳文棟說:「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袁家興說:「我爹死的不明不白,事情不能就這麼了結了,不管怎麼樣,我得要個說法。」

    柳文棟附和道:「應該這樣,身為人子,這是道義。有什麼發現嗎?」

    袁家興沮喪地說:「不多,我所掌握的,也就是你剛才說的那些情況,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進展了。」

    柳文棟問:「需要我做什麼?」

    袁家興搖搖頭,說:「暫時沒有。這事得慢慢來,操之過急的結果只會是功虧一簣。文棟,你本不必摻合到這件事中來的。」

    柳文棟擺出一副當仁不讓的態勢,說:「事關重大,我不能袖手旁觀,你就一個人,未免太勢單力薄。我即便做不了運籌帷幄的孔明,做個為你提刀的周倉還是可以的。」

    二人談笑宴宴,儼然回到了過去。其實他們都明白,過去已經回不去了。袁家興看著他的這個相交多年的故友,曾經,他們比親兄弟還要親,而今,世事變遷,他們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在這樣一個時機,柳文棟主動前來,想要冰釋前嫌,其心昭昭。袁家興強顏歡笑,將苦澀隱藏於笑容之中,埋葬在眼角最深處。他看破,卻沒說破,說破了,就撕破了臉。他不會不懷疑,柳文棟是如何得知他的動態的。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柳阿狗違背了他們之間的契約,轉而向放馬場的人告發了他;或者,柳阿狗出事了。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與柳阿狗有不可分割的聯繫。袁家興意識到,他在這放馬場中又成了孤家寡人,境況越發地不妙了,對他來說,當務之急就是找到柳阿狗。

    袁家興說:「我自打回來之後,一直在為我爹守孝,還沒怎麼在這放馬場轉過吶。你要沒什麼事,陪我出去走走?」

    柳文棟說:「這裡沒什麼變化,基本還都是老樣子。」

    袁家興說:「那更要看看了,看看以前咱們一起玩耍過的地方。呵,文棟,我給忘了,咱們現在身份不同了,你該不會嫌跟我走在一塊丟了你的面子吧?那要是這樣,我也就識趣點兒,不敢再提這種冒昧的想法了。」

    柳文棟連連否認,說:「怎可能,你這話說的就太見外了。走吧,出去走走,你剛好也散散心,不要總是呆在家裡了,在一個封閉的地方呆的久了,很容易鑽牛角尖。」

    走在回憶裡的地方,自然要談論些舊事。柳文棟每指一個地方,袁家興就能馬上提起一件他們曾在此處做過的有意思的事兒,而柳文棟也立刻就能予以補充,聊得很是熱絡,這一路上,他們把以往做過的調皮搗蛋的事情都重提了一遍。袁家興顯然不只是要故地重遊,他另有打算,大多數時候他們熱絡地聊天,一到人多之處,他就伏在柳文棟的耳旁故作神秘地說些事情,而柳文棟在他的誘導下頻頻點頭,根本沒有留意到旁人眼神中的震驚和不安。就這麼一路,一直走到祠堂,推門進去,裡面有個老頭在背著身掃地,這人袁家興認得,是柳家一個破落的長者,人都喊他「三爺」。

    袁家興跟他打招呼,說:「三爺,您忙著吶?」

    老頭沒反應,依舊緩慢而艱難地拿著一把破掃把清掃地上的落葉。

    柳文棟指了指三爺的耳朵,手指搖動了兩下。袁家興會意,走到他對面,大聲說:「三爺,您忙著吶?」

    三爺停了下來,拄著掃把,說:「我耳朵不好。」

    袁家興連說帶比劃,說:「我們進去看看。」

    三爺抖抖索索地抬起手,說:「進去吧。當心點兒,別弄壞了牌位!」

    在那個愛聽故事的年紀,袁家興和柳文棟時常到這裡來,那時候,三爺的耳朵還好使,嘴巴也利索。每個牌位的存在都代表一個生命的逝去,每個生命都是一連串的故事,不同之處在於,有的人的故事有人講有人聽,有的是有人講沒人聽,有的是沒人講也沒人聽。兩個人小小年紀,昂著頭聽三爺講故事,在牌位與故事中間體會著生與死的玄妙,也體悟著生命的意義。他們都說要做一個有故事的人,等他們死了,也要讓以後的小孩子們吮著手指、流著口水津津有味地聽他們的故事,由此也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二人的人生選擇。他們去做跟放馬場裡其他人不一樣的事,把自己的事盡力做到足夠精彩,他們都明白一個道理,你和別人活得都一樣,你的故事就沒人講也沒人聽,死了就死了,就好像沒有活過一樣。

    念及如此沉重的陳年舊事,二人均不勝唏噓。袁家興突然停下來,問:「文棟,你家的牌位少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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