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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玉,你們也是被蒙在鼓裡啊。家裡的下人,表面上看起來老實本分,實際上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生來就是賤胚子。你們倆沒事回去好好看看,有沒有少什麼貴重的東西。等到時候人走了,再發現可就晚了。」郭氏翹著蘭花指,一副什麼都知道的神色,捏著嗓子說道。
韓玉說道:「嬸子,俺家的事兒,就不勞煩您操心了。你看你一邊得照看著幾個娃子,還得伺候著根叔,哪還有閒工夫來管別人家的事兒哦。」
一旁的張根早已經被郭氏煽動得蠢蠢欲動,歪著脖子往前走了幾步,指著馬三說道:「讓我親自動手,還是你自己乖乖交出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現如今沒做任何虧心事,這鬼還偏偏過來敲門了,作為當事人馬三,自然是不怕搜身的,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巴不得這些人來搜身,用事實給這滿嘴噴糞的傢伙狠狠扇一個巴掌。
馬三往前幾步,張開雙手,眼睛看著西邊的雲彩,一眨不眨,頗有「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的氣魄,用憨厚富有磁性的嗓音說道:「搜吧。」
韓玉不合時宜地想到了那句歌詞:我願變成童話裡你愛的那個天使,張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你。想到這裡,回頭看了看黃四娘,她臉上寫滿了擔憂,儘管百分百相信心上人不會做出這種事,但人家找上門,肯定是有備而來。
韓玉走上來,摸了摸他的肩膀,淡淡一笑:「四娘,別擔心,沒事的。清者自清,小馬既然敢讓他們搜,就說明他絕對沒有做那種事。」
張根歪著脖子,回頭看了看郭氏,見她得意地點點頭,便來到馬三的跟前,拉了拉他的衣領讓他稍微蹲下來一些,在他胸前拍了拍,儘管冬天穿的都是棉襖,但還是明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哼哼一笑,伸手進去一掏,揚起來。大聲說道:「這是什麼?」
「嗡」的一聲,這些平日裡閒來無事就喜歡說東說西的村人一個個都指著馬三說起來,什麼白眼狼、心裡拐、不是東西……說什麼的都有,這麼一下子讓馬三懵了,整個人愣在那裡。
郭氏從張根手裡拿過玉珮。仔細看了看,說道:「這正是我們家祖傳的玉珮啊,你要是沒偷,怎麼跑到你身上來了。難不成是它自個兒往你懷裡鑽?呀,不對,怪不得剛才我覺得家裡銀子也少了幾兩。我看跟你脫不了關係吧。」
「你胡說!我根本沒有見過這個玉珮!」馬三指著郭氏,滿臉怒容地吼道,「你們誣陷我。我好心好意過去幫你們搬東西,沒有偷你們的東西!」
郭氏依然拎著這個玉珮,晃來晃去,說道:「我一個沒讀過書不識字的女人都知道,有句話咋說的。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說沒偷,可玉珮就從你懷裡搜出來了,你還是一口咬定自己沒偷,你給誰說,看誰會信。」
韓玉又何嘗沒有看出來,這完全就是一個陰謀,郭氏和張根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栽贓馬三,用這個來要挾,果然是心機頗深。可是眼前,這麼多人看著,馬三偷盜已經成了鐵定的事實,到底該怎麼破解,還真是有些叫人費神。
「三哥絕對不會偷你們家的玉珮,他不是這種人,剛才三哥就是被你們拉著出門的,幫了你們的忙,現在反咬一口,你們真是沒良心!」黃四娘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大聲喊道。
韓冬說道:「沒想到嬸子懂得這麼多,還知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種道理,那可聽過另外一句,過目之事猶有假,背後之言未必真?」
郭氏收回玉珮,再次翹著蘭花指,笑道:「唉喲,這些可都是你們讀書人才懂的,我一個婦人哪裡懂得這些。不過看你的意思,好像大家看的這馬三偷了東西,也都是假的了。」
「嘖……」張根有些不耐煩了,大聲說道,「這麼多廢話,偷了就是偷了,大傢伙又不是瞎眼子,勞什麼嘴皮子。按照咱雲錦大律,這偷盜可是犯法的,等著進去吧,吃著皇糧,裡面也不會虧待了你。」
林氏對馬三瞭解不多,也不知道到底是真偷了還是假偷了,不過這場面叫她心裡很是不自在,生怕自家閨女跟女婿也被牽扯進來,連忙張口說道:「根兒,咱說話得憑良心,你這歪脊樑歪脖子,誰都知道是咋弄的,那我問你,人家可把你扔進去了?還不是念著都是同村人的情分上,人家都當啥也沒發生過。馬三他年紀還小,婆娘都還沒娶到,就算是真偷了你們的玉珮,現在不是已經被你們重新拿到了嗎,事兒就這麼算了。要是覺得不解氣,俺給你賠點錢成了。」
「咦,嫂子,你看你說哩。」
郭氏立馬就笑了,過來拉住林氏的胳膊,瞪大眼睛看著馬三,說道,「不是俺兩口子不放手,這人總得講理吧,偷了就偷了,還硬著頭皮不承認,氣死人啊,搞得好像俺誣陷他似的。你說到沒娶婆娘了,上次送貨到俺家,我看他老實,人長得也不賴,就像把娘家的外甥女說給他,他死活不樂意。哼,現在看來,幸虧當時沒有成,否則,俺外甥女可是一腳踏進火坑了。這白眼狼啊,留在身邊,可是個禍害。」
太陽完全沒入西山,暮色沉沉,夜色馬上就要降臨,圍觀的大部分人都已經散去各自回家哄孩子睡大覺去了,留下幾個人對峙。僅剩的光線中,依稀可以看清馬三惱怒的模樣,臉紅脖子粗,拳頭緊握,卡卡作響。
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牆,豬急了上樹,看馬三這副模樣,張根和郭氏都不敢靠太近,生怕他惱羞成怒一拳頭打過來,那就得不償失了。所以,一直咧著身子,覺得這樣就算他發瘋,也能順利地躲開逃脫。
白澤見狀,把馬三拉到身後,拍拍肩膀,示意他不要衝動,等他咬牙切齒地點點頭,才一副談判專家的樣子,說道:「嬸子,根叔,現在外人都走了,說吧,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郭氏說道:「你把我們想成啥樣的人了,我們就是想要討個公道,不然心裡順不過這個氣兒。」
「那咋樣才能給你們一個公道?」白澤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冷得一塊冰,語氣也冷得能夠冒出寒氣,「難不成非得把馬三扔進去,才覺得是討到了公道?」
「這事兒不是不能商量。」張根想說話,不過郭氏眼睛瞪過來,他仍舊不管不顧地說道,「都是一個村的人,也都熟怪了,也不想為難你們。要是你們讓這馬三進去,也成,把松花蛋的秘方交出來,或者我們退一步,給你們點銀子就當是買了。」
張根的話剛一出口,郭氏氣得一腳踩過來,咬牙切齒地在他腳上碾了又碾,那張臉猙獰的好像是地獄裡的魔鬼。張根疼得齜牙咧嘴,想叫出來,可是哪裡敢出聲,急忙抽腳,無奈郭氏猜得太大力,他這麼一抽,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下去。
「爹,娘,二哥,你們回去吧,沒什麼大事,現在你們也知道怎麼回事了是吧。」挺郭氏說完,韓玉沒有什麼明確的表態,而是拉了韓子明和林氏,小聲說道。
「松花蛋秘方,你們這麼費勁兒,說到底就是想弄到我們的秘方?」白澤訕笑道,「還真是用心良苦啊,佩服,白澤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兩人的陰謀不言自明。可是偏偏還打著正義的名號,在韓玉看來,這種人不在少數,如電影電視裡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表裡替天行道主持正義,內裡卻為了一己私利勾心鬥角你爭我奪,這種人是最令人噁心作嘔的。
郭氏特別能拉的下臉,說道:「別聽他亂說,現在俺家裡不咋富裕,可是俺娘家條件不差吧,圖你們的松花蛋秘方,不至於。」
從這個時候開始,韓玉便下定了決心,製作松花蛋的秘方,要交給村裡所有人,讓他們把這個當做產業做起來,成為名符其實的「松花蛋之村」。如果僅僅讓某些居心不良的傢伙拿到,只會把整個市場都搞亂了。雖說不是市場經濟,但目前的封建經濟條件下,通過某種貨物贏得一己私利,也是不能容忍的。
韓玉問道:「不至於,呵呵,是不至於,嬸子,你這玉珮值多少錢,能不能讓我看看。」
「至少也有十兩銀子,這可是我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郭氏掏出玉珮,遞給韓玉,「小心著點,被掉在地上摔碎了。」
韓玉拿著玉珮迎著天空看了看,說是玉珮,其實就是一塊石頭而已,非常爛的工藝製作,完全沒有什麼美感可言,還給她,說道:「不是說不懂裝懂,這玉珮你拿到當鋪裡,一兩銀子也當不了。可是,根叔,嬸子,你們知道馬三一年掙多少錢?」
張根說道:「二兩銀子撐死了吧,不然也不至於偷我們的玉珮,肯定是想拿出去變賣了。」
韓玉哈哈一笑:「根叔說笑了,我和阿澤給黃四娘和馬三的年薪是每人五十兩銀子,偷這麼一個破爛的玉珮,不至於。」
「天黑了,我們就暫時不多說,明兒個再過來把事情說個清楚。馬三他可不准跑了,這麼多人看著,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不成。」
郭氏見一直這麼拖著,不是個辦法,拉了張根,轉身要走,還不忘留下這麼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