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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你快來看看,小玉跟阿澤馬上就走了,還有什麼要帶的,有啥要注意的規矩沒?」
袁氏站在馬車旁邊,對著裡面放著的禮品指著一遍遍數過來,覺得還是不放心,朝屋裡喊道。
三朝回門,是自古流傳下來的禮俗,也可以稱為做客、返外家,書面上最常見的是歸寧。也就是新婚夫妻在結婚的第三日,攜禮前往女方家裡省親、探訪。
「雞、鴨、魚、肉、果子、紅棗,六樣夠了。」
白世敏從屋裡出來,讓袁氏往邊上站,自己扒開轎簾看了一遍,說道,「就跟平常走親戚一樣,沒啥可注意的,你倆想多住幾天也可以,記住,別給韓家添太多麻煩。」
林氏過來,抓住韓玉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小玉,你看咱家現在的條件也不好,就準備了這六樣,回去給你爹娘說說,可別生氣。以後啊,等情況好轉一點,咱再補回來。」
「娘,你這是哪裡話,別說帶了這麼多,就是只把阿澤帶回去,我爹娘肯定就樂開花了。」
韓玉先是對袁氏一笑,然後看著白澤說道,「人家回門大多是四樣,而且都是湊夠的,咱回去帶了這麼實實在在的六樣,倍兒有面子了。」
「爹,娘,看時候不早了,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們就出發了。」
白澤抬頭看了看太陽,把馬車的簾子放好,回頭說道。
「好了,快走吧,家裡沒什麼事,不用擔心,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說著,袁氏拉著韓玉的手。要扶她上車。
袁氏的這個動作,讓韓玉有點不知所措,畢竟她是晚輩,被長輩扶著上車,多少有些於理不合,不過袁氏看出了她的顧慮,多使了一些力氣,愣是把她推了上去,還說道:「好啦,傻閨女。這有啥,以後你多扶扶老婆子我就行了。」
馬車吱吱呀呀,在朝陽的光芒中出發了。路過擁擠的街道,出了城門,這才順暢一些。
人少了,韓玉也鑽了出來,和白澤分坐在馬車前端的兩側。搶過他手中的馬鞭,裝模作樣地揮舞著,但無論如何也甩不響。
「看我的吧!」
白澤從韓玉手中取過鞭子,向空中一甩,只聽「啪」的一聲,馬兒受驚。跑快了許多。
韓玉也嚇得微微一顫,連忙拽住白澤的胳膊,說道:「瞧你把馬嚇的。萬一把咱們顛下去咋辦?」
「你看,這鞭子其實根本不需要打在馬身上。」
白澤如有所思,好像在說什麼道理,不過忽然就轉了話題,毫無痕跡。「小玉,你看我穿這身衣裳。合不合適?」
韓玉又把他一身的衣裳看了一遍,說道:「挺合適的啊,簡簡單單,很利索。又不是相親,這麼緊張幹嘛?」
「當然不是相親,但比相親還要注意,我要給岳父岳母大人留下極好的印象才行。」
白澤撫平衣衫上的褶皺,一臉自信地看著韓玉說道,「娘子,到時候,你要為夫君美言幾句才行啊。」
韓玉推了他一把:「去你的,你已經夠美了,不需要再美言了。」
當馬車穩穩行駛的途中,忽然被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女子攔住了去路,兩人對視一眼,繼而都看向這女子,白澤更是跳下馬車,問個究竟。
「這位姑娘,請問你有什麼事?這麼多馬車,為什麼偏偏攔住我們的去路?」白澤下車後,彬彬有禮地問道。
誰知這女子,聽了之後,並沒有回答,而是抽泣著哭起來。
白澤一臉苦澀無奈地看向韓玉,很明顯實在求助。韓玉跳下車來,走過去,對白澤說道:「阿澤,你先去車上,我和她聊聊,看有沒有能夠幫忙的。」
等白澤迴避之後,韓玉這才蹲下去,小聲問道:「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有我們能夠幫忙的,你儘管說。」
這姑娘抬起臉,梨花帶雨的,看了韓玉一眼,抽噎了兩下,再次把頭埋進去,繼續嚶嚶的哭。
「姑娘,很多事情,哭泣不如放棄,放下包袱,你才會覺得生活充滿陽光!」
韓玉覺得,這個時候,心靈雞湯應該管用,於是裝作一副大師的口吻,說道,「其實我以前也和你一樣,覺得命運為什麼對我如此不公,好像世界都失去了光芒,但後來經一位大師點播,這才恍然大悟。春遊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如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這女子果然停止了啜泣,紅著眼睛看著韓玉,說道:「你們能載我一程嗎?」
韓玉一拍手,大方地說道:「當然可以,只要順路就行。你家住哪裡?」
這女子回道:「劉鐵塚。」
韓玉把這姑娘扶起來,說道:「正好,我們是杏花村的,要路過你們那,趕緊來,上車吧。」
在路上聊開了得知,這姑娘姓劉名芳純,之所以一個人在半路上,是因為和爹娘賭氣,離家出走,可是走了這麼一程,又累又渴又餓,有些後悔了,走不動路,這才攔住了白澤的馬車。
「你們不知道,爹娘讓我嫁給的那個男人,已經有老婆了,而且有了三房小妾。」
劉芳純喝了水吃了一些東西充飢,這才恢復了有些生氣,傾訴道,「想想自己嫁給一個老頭子,去當什麼四姨太,我就覺得一陣犯噁心。人家都能嫁給正常人,為啥就我不行。而且,而且……我有自己的心上人。」
韓玉三言兩語就把劉芳純心上人的名字給套出來了,也是劉鐵塚的,是個土生土長的男娃子,叫劉振東,從小到大跟著他爹,以販魚為生。
後來韓玉和白澤給她出主意,應該如何如何,這才給她吃了個定心丸。走到劉鐵塚的時候,高高興興下了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那邊韓玉和白澤趕往回門的路上,這邊,韓家正準備著兩人回來後的宴席。
按照地方習俗,三朝回門之時,女方家人這個時候也必須準備宴客,通常於中午,稱做歸寧宴或請女婿。而且歸寧結束後,媒人的工作才算是告了一個段落。男方須送禮給媒人表示謝意,一般都是鯉魚。
「他娘,今兒個阿澤跟小玉回門。做十碗菜,咱要來個十全十美!」
韓子明從外面回來,站在灶屋門口,一臉興奮地朝裡面喊道。
「成!這倆人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做多少菜都不嫌多!」
林氏也表現的非常豪爽。問道,「對了,你去找咱子豐哥,宅子弄好了沒?」
「給他上了點錢,定下來也就這兩天的事兒,不用急。」
韓子明先給林氏吃了個定心丸。「我得去打壺好酒,這女婿來了,怎麼著也得喝兩杯。」
「你呀。我看是你自己嘴饞了,還打著阿澤的旗子。」
林氏笑著指指他,看他伸出手來,一副要錢的架勢,說道。「床頭蒲席下面壓的有,用都少。你就拿多少。對了,多拿點,回來的時候,在大孩那裡買兩斤滷肉回來吧,再弄幾根豬蹄子。想吃的話,花生米這些下酒的涼菜乾貨,也可以弄點。」
「娘,水開了。」
坐著燒火的韓俊,聽到鍋裡噗咚咚翻滾,蒸汽把鍋蓋頂的一上一下,便提醒道。
「好,我這就殺雞。」
只見林氏提了菜刀,在井旁的石頭上摸了幾下,去拎了那只綁好的公雞,左右一隻手同時扣住這隻雞的兩隻翅膀和脖子,右手操刀,一道下去,把它抓緊朝下耷拉著,雞血流淌了小半碗,直到最後一滴落下,她把雞仍在地上,撲騰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熱水燙著拔毛,宰雞,林氏非常拿手嫻熟。
等忙活到臨近中午的時候,飯菜已經基本上就緒,林氏站在大門口往外看了看,不見蹤影,便回到院子裡,對韓俊說道:「都這麼晚了,這倆人還是沒影兒,大娃子,你出去十字路口看看有沒有了。」
韓子明說道:「算了,不用看,該到的時候自然就到了。」
又過了一會兒,黑豆開始狂叫起來,林氏和春草急忙趕了出來,見白澤趕著馬車,吱吱呀呀地進了胡同,爭吵門口駛來。
「阿澤,小玉,你們到啦!」
林氏慌忙招呼,車剛剛停下,她就朝院子裡喊,「大娃子,來把車牽院子裡,把馬拉棚子裡喂喂。」
「娘!我想死你了!」
韓玉跳下馬車,上去摟住林氏,情懇意切地說道。
林氏說道:「都多大的人了都,嫁了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快跟阿澤一起進屋了,乖。你們的宅基地過兩天就弄了好,到時候看蓋成什麼樣的,就你倆說的算,我們不瞎攙和。」
白澤問道:「娘,爹他還好吧?」
在農家,媳婦兒稱呼公婆為爹娘,女婿稱呼岳父母同樣也是爹娘。
林氏樂呵呵地說道:「好,好,好得很,之氣那還喊著腰疼,你倆的事兒一般,他心裡舒坦了,啥病也沒有了。」
「別叫了,自家人都不知道嗎,這狗是越來越混。」
韓子明衝著黑洞喊了一句,又來到門樓下,馬車旁,說道,「還站著幹啥,快進來。既然這次來了,那就多住幾天,正好房子的事兒得跟你們說說。
依舊是那個小院子,嫁人也不過第三天,可是對這個院子的感覺,就好像是闊別多年的老友再次相逢。
既然如此,那就住幾天。
ps:
晚安,盆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