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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68章今生無緣 文 / 胡狼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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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文才走在前面,韓玉默默無語地跟在他的身後,兩人這麼一前一後,朝著西邊走出。(w.)

    這個時節,處處鳥語花香,樹木蔥蘢,一派生機。

    「小玉,還記得當初教我背詩,我非得給你錢的事情嗎?就是在這裡,不過當初這裡有一堆沙子,我們就在沙子上坐著。」

    往樹林裡走沒多遠,來到了西坑邊上,韓文才指著腳下的一塊地,笑吟吟地說道。

    「記得,都記得。」韓玉就地坐下,摟著膝蓋,小聲說道。

    「那一年的水比較大,坑裡的水也多,沒有今年的這麼低。」

    韓文才有一句沒一句地說道,也學著韓玉的樣子,一屁股坐下去,扭過頭來看著她紅潤的臉龐,心裡蕩漾著隨風紛飛的桃花瓣。

    韓玉望著遠方,看著天際變幻莫測的雲彩,問道:「文才,既然考上了秀才,應該有很多媒婆上門,為什麼不趕緊娶親?」

    「嗯。」

    剛才還滔滔不絕的韓文才,一下子安靜下來,臉上的笑意漸漸消退,從很濃變成很淡,眼睛裡閃過一抹不為人知的憂傷。

    一句「我心裡只有你,今生非你不娶」最終成了一個「嗯」字,從齒間艱難地爬出來。

    「文才,娶親並不影響讀書考功名,都說男人成家立業,成了家才能立業,無論是事業還是學業,都是以家為前提的。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得趕緊考慮這件事了。」

    韓玉說這些話,多少有些心虛,她已經知道他這麼遲遲不肯娶親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但還要裝作一副不知情然後很關切的樣子,就好似在自己的臉上帶了一個厚厚的面具。

    韓文才笑笑:「我爹跟我娘也經常這麼說。」

    聽得出來,他的聲音中都是落寞。韓玉這才從遠處收回目光。轉過臉來看他。微風拂過臉頰,把他鬢角的幾率頭髮吹得微微飄動,白皙的臉上有些難以明說的神色,然而再多的同情都沒辦法轉化成愛情。韓玉甚至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白澤,他絕對是不二的選擇。可現如今,白澤生死未卜,她不可能就這麼放棄。

    為了活躍氣氛,韓玉俏皮地說道:「怎麼,是不是嫌我八婆?」

    「當然……」

    韓文才也立即來了精神。很自然地笑著說道,見韓玉揚起手掌,趕緊說道。「還沒說完呢,當然,不是!」

    韓玉說道:「說實話,是不是心裡有人了?」

    韓文才咧嘴笑了笑,也不吭聲。點了點頭,隨後低下頭,用手攆著一顆小草的根莖。

    韓玉說道:「喲,害羞啦?」

    「哪有!」

    韓文才辯解道,「自古就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心裡有人,這是理所應當。沒什麼好害羞的。」

    「別解釋了,解釋等於掩飾,掩飾等於事實。」

    韓玉繞口令似的,來了一句現代版的說辭,指著他的臉說道。「瞧你臉紅成這樣,比關二爺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不是害羞,難不成是喝酒了,又或者是被你爹娘用破鞋扇了?」

    被她這麼一說,韓文才的臉更紅,看樣子都能滴出血來。

    韓文才說道:「瞎說什麼,我都多大的人了,爹娘早就不打了。臉紅是覺得有點熱。」

    「老實交代,心上人是哪家的姑娘?」

    韓玉說完這句話,有種想要掐死自己的衝動,覺得自己很虛偽,很懦弱,很無奈,很煩躁……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韓文才吟了一句,隨後說道,「我們從小就是青梅竹馬,只是那個時候不懂事,等到長大了,才漸漸發現,除了她,心裡已經放不下別的女子。無論如何,也勉強不來。」

    韓玉說道:「我倒是清楚地記得那時候你騎著白馬的樣子,瀟灑極了。」

    「那個時候你的模樣,我也一樣清楚的記得。」

    韓文才轉過身來,說道,「小玉,其實我……」

    韓玉本來以為他說了一句便停下來,一不小心打斷了她,「文才,你的感受我能理解,我和你一樣,心裡都有了一個人,裝不下第二個人。」

    韓文才本來想說「小玉,其實我心裡的姑娘就是你」,被打斷之後,又聽韓玉這麼一說,心裡千百年地默念祈禱,希望這個人是自己,而不是其他的男子。

    韓玉說道:「你不想知道這人是誰嗎?」

    「想。」韓文才簡潔明瞭一個字。

    對於這次談話,其實韓玉本就做好了準備,和他說明一切,讓他死了這個心,畢竟一直因為自己,讓他這樣白白等著浪費了青春時光,讓他的家人為此操心憂慮,她心裡也不是滋味。本來還擔心會傷害到他,但隨著漸漸進入了話題,韓玉也越來越放得開,畢竟,這種事情,越是拖泥帶水,給對方帶來的傷害就越大。

    思忖了一下,韓玉說道:「白澤。」

    韓文才的臉上一下子黯淡了不少,就好像是夜空中一顆耀眼的星辰,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光芒。那是因為僅剩的希望也被沒了,變成了絕望。儘管已經慘烈到這副樣子,但韓文才還是硬生生擠出了一抹笑意,心中卻迴響著哪句流傳了幾百年的名句:多情自古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這份「恨」,不是怨恨,不是憎恨,更不是因愛生恨,而是遺恨,遺憾,為什麼偏偏這個人不是我?!

    韓玉說道:「你看,我都坦白了,你呢?」

    韓文才臉色神情的變化,她完全都看到了眼裡,自然很心疼,但只能裝作沒心沒肺的樣子,一副天真無邪、人畜無害的模樣。

    「我啊?」

    韓文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著說道,「我就是隨便說說,心裡哪裡有什麼人。就是想一心放在讀書考功名上,才想出了這麼個借口。」

    韓玉說道:「你啊你,真是會說笑,你看讓爹娘都急成啥樣了。」

    「不對啊,小玉。白家大少爺為官遇到麻煩,白家一家受到牽連,這件事可是人人皆知的,你難道沒有聽說?」

    韓文才忽然微微皺了眉頭,輕聲說道,「這種朝廷內的大事,一般很那脫身的,怕就怕,白澤他已經……」

    「不會的!」

    韓玉一緊張,連忙說道,「前段時間他爹還來信呢,他肯定不會有事。」

    韓文才說道:「嗯,可是聽你爹說過,白家人寄來書信,說是白澤他已經在京城娶了豪門大戶人家的閨女,和你解除婚約。既然你們婚約已經解除,而且就算他沒事,也已經娶了親,說不定孩子都已經有了,你這麼沒個盡頭地等著,又是何苦呢?」

    在外人看來,韓文才的這段話,可能就是單純地想讓韓玉對白澤死心,但實際上並不是如此,韓玉也能感受得到,因為從他的語氣和神態中可以聽出,這其中沒有絲毫的落井下石和挑撥離間的成分,都分析的在情在理。

    「文才,你剛才說的對,他很可能受到了牽連,但說他娶了京城豪門大戶人家的女兒,這一點我不太願意相信。」

    韓玉穩了穩心神,咬咬嘴唇,慢條斯理說道,「不瞞你說,我一直覺得,阿澤他並沒有娶親,只是不想連累我的,才主動解除婚約,我猜他一定是迫不得已。」

    「所以,你打算就這麼一直等下去?」

    許是坐的累了,韓文才站起來,整了整衣衫上的褶皺,看著坑中平靜的水面,問道。

    韓玉態度鮮明地說道:「我打算去京城!」

    等,會讓人佔據被動,永遠都是最壞的打算。想要什麼,主動出擊才是上上之策。這樣才不會因為沒有等到而遺憾,更不會因為沒有努力而自責後悔。

    陰曹地府有孟婆湯,人世間卻沒有後悔藥。

    韓文才瞪大了眼睛,問道:「一個人去?」

    他多少有些不可思議,這個時代,儘管是在農家,一個姑娘家千里迢迢去找尋心上人,令人讚賞,卻又被人詬病。持讚賞態度的人,大多是因為有過這樣的經歷或遺憾,而詬病的人,多是思想保守者,覺得有這種做法就是**蕩婦,不顧禮義廉恥等等。同時他更加羨慕起白澤來,如果韓玉能夠為自己這樣,那就是傾盡一生也會疼她愛她保護她,不會有半絲半毫的減少,會把她當做手心裡的寶物。

    韓玉點點頭,說道:「嗯,一個人。」

    「千里迢迢,你一個姑娘家,又是孤身一人,我絕不答應!」

    韓文才的臉上立馬浮現了一些慍怒,好像韓玉這麼說得罪了他似的,他握緊了拳頭,身上也有些微微的顫抖。

    韓玉也站起來,拍拍身上沾上的草籽,說道:「文才,我長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放心好了。」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只是可惜,這個人不是你。

    韓文才垂下腦袋,拳頭越握越緊,不一會兒眉頭竟然滲出細微的汗珠來,很明顯,他此刻正在努力地想著什麼。

    「我給你一起去!」

    好一會兒,韓文才猛地抬起頭,看著韓玉的臉,也是一副心意已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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