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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大堂姐韓二丫出門子不久,二大爺家的喜鳳堂姐就緊跟其後嫁了人,婆家是鎮上一戶尚算富足的人家。
幾次省親1回來,聽她說,自家男人不賴,知道心疼人,公婆也都不是壞脾氣的人,總的來說,過的挺稱心如意也知足了。畢竟,男人愛,公婆疼,孩子健康乖,生活無波瀾,有了這些,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娘,我去找二姐啦。」
鍋碗瓢盆都洗刷的乾乾淨淨,韓玉又換上了一身乾淨整潔的衣裳,對林氏喊道。
「去吧,去吧。對了,等等。」
林氏說著,放下針線,鑽進灶屋裡,拿出小半斤的五花肉出來,用繩子吊著,遞給韓玉,說道,「這個,給你二大娘家送過去,上次她家割肉就給咱家送來一點,這禮都是隨的,有來就得有往。別的話也不用多說,說是來瞧二大娘跟二大爺的就成。」
「知道了。」
韓玉接過肉來,出了門口,右轉幾步就到了二大爺韓鐵鏈的家裡,大黃狗立馬汪汪叫了起來。
「誰啊?」
韓鐵鏈本來在院子裡抽水煙,聽到狗叫,站起來出去,看到韓玉站在門口,立馬就沖狗喊了一聲,「都是自家人,不認識嗎,叫啥叫,咋該怎麼昏?!」喊完之後,這才一臉和善地招呼,「小玉,進來吧,沒事。」
這黃狗也受了委屈似的,耷拉著腦袋「唧唧」兩聲,找了個地兒,往地上一臥,眼睛眨巴眨巴,好像啥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小玉,你過來就過來唄。還帶東西,家裡都不缺!」
二大娘謝氏,扶著韓喜鳳從堂屋裡走出來,讓韓喜鳳在凳子上坐下,她則是過去接過韓玉手中的五花肉,笑得臉上好似開了花。
韓玉也不客氣,在韓喜鳳旁邊的凳子坐下來,笑吟吟地說道:「聽我爹說,喜鳳姐回來了,我過來看看。不是正好瞧瞧二大娘跟二大爺嘛。」
「這都挨挨著,有啥可瞧,都好好的。」
謝氏回身把肉放進灶屋。從灶屋裡探出頭來,說道,「小玉,跟你喜鳳姐多玩一會兒,等會兒晌午飯在這吃。想吃啥,二大娘給你做,別回去了。」
「二大娘,這可不成啊。」
韓玉本來她扶著韓喜鳳進屋,打算兩人好好說,聽謝氏這麼一說。趕緊推卻道,「等會兒說說話,我就得回去做飯收拾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嫂子也是扛著大肚子,我娘說現在的家務都是我的。」
謝氏這才喊道:「好好,你倆進屋說去吧。」
對於謝氏的轉變,韓玉還是打心眼裡開心的。不為別的,曾經脾氣暴躁。經常給人甩臉子,還成天把奶奶姜氏氣得要死要活,現在她自己有了兒媳婦,慢慢的也體會到了當婆子的不容易,加上兩個兒媳脾氣都不是多好,人家嫁過來之前的條件比這邊好,謝氏自然也受了不少的氣,慢慢的也就轉了性子。
韓喜鳳每次省親回來,都給她帶這帶那,送錢送物,也使得她更加愧疚,當初對這個女兒不是打就是罵,反正沒給過好臉色,現在知道女兒的好了,但見面的機會卻少了,想疼都疼不過來。
當年韓子明家裡蓋了瓦房之後,謝氏和韓鐵鏈一商量,咬咬牙,也把所有的積蓄拿出來,蓋了幾間大瓦房。按照當初謝氏的說法,這韓子明家的房子這麼高這麼大,把風水都擋住了,這樣下去,家裡少不了災,也多不了財,人丁肯定也興旺不起來。
韓玉和韓喜鳳進了東屋裡,這是一座獨立的房屋,很大很寬敞,坐落在院子的東邊,本來就是空著,沒什麼用,喜鳳回來,這才收拾一下,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讓她在裡面講究著住上兩天。
「二姐,這次是男娃還是女娃,幾個月了?」
韓玉盯著韓喜鳳隆起的肚子,小聲問道,好像害怕驚到她肚裡的胎兒一樣。
韓喜鳳在自己肚子上撫了撫,一臉幸福地回道:「到今兒個,有七個月零八天了。上次郎中把的脈,說看脈象是個男娃子。你嫂子咋樣了,郎中怎麼說?」
「也說是個男娃子。」
韓玉也過去摸了摸韓喜鳳的肚子,欽羨不已地說道,「遠近都說咱老韓家是捅了小子窩,你看人家燒香拜佛求爺爺告奶奶想生男娃子,咱老韓家的,男娃子一生就是一窩子,想生女娃子倒成了難題了。哈哈……」
「小玉,我給你說,其實啊,男娃子也好,女娃子也罷,都是娘的心頭肉,都得疼。等以後你出了門子,也有了娃子,自然就知道了。」
韓喜鳳說起話來,一臉的溫馨甜美,整個人都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怪不得有人說,一個女人,只有經歷過那段撕心裂肺痛徹心扉的疼,成為一個母親,才能稱得上真正意義上的「女人」。就好像是一枚殘缺的玉璧,孩子正好填上了玉璧的缺口,讓你完美無瑕,被那個疼愛你的男人視為此生的無價之寶。
韓玉紅著臉,點點頭。
放在前世,按照她的打算,以後不打算要孩子,就過二人世界,簡簡單單,輕輕鬆鬆。可是每每看到那些把兒子女兒打扮的有模有樣,穿著親子裝,在大街上「招搖過市」的家庭,她也會忍不住想像以後的女兒或兒子被自己親扮成小王子小公主的模樣。但欽羨歸欽羨,心中的陰影魔障揮之不去,就不會有要孩子的心思。
現在不同,重生在農家之後,一切都變了,而且在平靜祥和的農家,想生幾個生幾個,不用怕會被計生委抓走,拿錢贖人;更不怕被強制引產,使得本來已經快要降臨在世上的孩子命喪黃泉。而曾經的積攢在心中的那團烏雲也都煙消雲散,化作碧空萬里。
「小玉,瞧你樂成這樣,想什麼事呢?」
韓喜鳳看韓玉捧著臉。想著什麼,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忍不住問道,見她回過神來,這才問道,「你是會認字的對吧?」
「認識幾個。」
韓玉回道,隨後問,「怎麼了?」
「我就是覺得奇怪,這男人們一個個喊著女子無才便是德,好。咱沒才有德,為啥還是被嫌棄?」
韓喜鳳長歎了一聲,繼續傾訴。「你姐夫一年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外跑著做生意,有次回來,說我要是會讀書認字就好了,這樣等做完家務活,能沒事教娃子認字讀書。這樣以後上學的時候底子好。我一聽,就犯愁了,早知道這樣,小時候偷學幾個字,也不至於現在一個字不識啊,現在倒是想學。不過也沒這個心思閒工夫了。」
韓玉說道:「二姐,這三從四德,女子無才便是德……亂七八糟的這些。無非就是不想叫咱女人有思想。」
「啥思想?」韓喜鳳不解地問道。
畢竟就是兩個人的私聊,韓玉也不擔心,就放開膽子說開了:「你想啊,女人要是認字讀書有了見識,自然就不會狹隘。會追求男女平等啊,女性自由啊之類的。這樣一來,男人就覺得自己的權利受到了侵犯。可是你要是啥都不懂,只知道相夫教子,他們還覺得你頭髮長見識短,說你不解風情,你要是解風情,就說你放蕩。反正啊,說到底,男人就是貪心,不懂得知足。」
「噓!」
韓喜鳳連忙站起來去把門關嚴,壓低了聲音說,「小玉,這些話可不能對外人亂說,就是知道,也都悶在心裡。要是讓人聽見,那還了得。」
韓玉笑嘻嘻地說道:「這不是給你說嘛,沒關係的。」
「你這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東西啊,亂七八糟的。」
韓喜鳳食指在韓玉的眉心點了點,笑著說道,「小玉,可記住了,這種話,以後打死也不能對外人說,讓它爛到肚子裡,帶進棺材裡。」
韓玉點了點頭,隨即問道:「二姐,大姐上次哭著回來,二大娘給你說了沒?」
「說了,聽說二丫姐被打的渾身沒有好地方,先前好不容易懷上的娃子也打沒了!」
說到這個話題,韓喜平斂了笑意,長長談了幾口氣,說道,「二丫姐命苦,遭這麼多罪。當初出門子的時候,數她哭得最凶,人家都說是因為這個。」
「都是瞎說的,不哭,說你不孝順,哭吧,又說嫁了不如意的人家是因為哭得太厲害。」
韓玉一臉的氣憤,嘟著嘴說道,「咱大娘當初圖人家的錢,現在好了,罪都叫二丫姐受了!」
韓喜鳳擺擺手,像是要擺脫臉上和心上的陰霾,說道:「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這叫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各人有各人的命,咱多說也沒啥用。」
「嗯,怪我先挑起這個話題,不說了。搞得咱倆心裡也不帶勁兒。二姐你得多笑笑,這樣以後娃子出生後,長得漂亮。」
說道這裡,韓玉好像有心事似的,臉上稍稍紅了下,慢慢吞吞問道,「那個,二姐,問你個事。」
韓喜鳳笑笑:「問嘛,就咱倆,有啥話不能說的。」
韓玉這才不好意思地張口問道:「那個,當初你來月事的時候,肚子疼不疼?」
「疼的厲害。」
韓喜鳳摸了摸韓玉的頭,笑道,「咋,你來月事啦?那就是長大了,現在嫁人都能生娃了!量大的時候,會更疼,得兩三天。不過等你肚子疼的時候,弄點熱熱的紅糖水喝喝,會好很多。」
韓玉自然知道,熱熱的紅糖水可讓身體溫暖,活絡氣血,加快血液循環,月經也會排得較為順暢,可以加些薑汁共煮,補中氣、補血養肝,溫筋通絡效果會更好。但在農家,是沒有地方可以買紅糖的,到縣城裡去,一是不方便,二又死貴活貴。於是也就作罷了。
註釋:
1省親:是歸家探望父母的禮俗。婚後,女方要回家看望其父母就叫省親,由於過去女方只要嫁人,就是男方的人了,所以女方回家探望家人還要得到男方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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