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凡不知道醫院裡,夫妻兩人的對話當然即使知道,他也沒臉說什麼。他現在除了自責便是憤怒。
「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你還好意思說是她男朋友?」韓小熙父親的話再他腦海裡迴盪著,他直到現在都無力去反駁什麼。他能理解一個父親得知自己女兒被傷害後的憤怒,所以對自己的失誤,分外的痛恨。
「自己一直以來到底是怕什麼?」陳楚凡在心裡默想著。憑空得了奇遇,身體因此而變的古怪,強壯,可自己卻前怕狼後怕虎的,到最後甚至連自己的女人都沒保護好!讓她因為自己而躺在醫院當中受苦!
如果自己早些就能更加強硬一點,如果自己在西街時下手能更狠一點,這一切不是都不會發生嗎?自己簡直就是個混球!虧自己讀那麼多佛經,還在那歸元寺跟那隆遠和尚賣弄,卻還沒弄明白佛也會怒的道理。
就這樣默想著,陳楚凡一言不發的走出醫院。
走出醫院,被涼風一吹,陳楚凡心頭的一股邪火,並沒有因為聽到韓小熙沒有大礙的消息而減弱,反而是越燒越旺。他停下了腳步,衝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兩個兄弟說道:「老大,楊濤,你們先回寢室,還不到12點,跟門口校衛隊那幫人說說好話,你們還能進學校!」
「你呢?做什麼去?」楊濤有些擔心的問道。瞎子都能看出現在陳楚凡的精神狀態很不對勁,雖然表情看上去非常平靜。可是站在他的身邊,楊濤卻毫無由來的覺得渾身發冷。
「別管我。我還有事要去做!如果今天不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我今天沒法睡好!不,不光是今天,我一輩子都沒法睡好!」陳楚凡冷冷的說道,語氣有種說不出的譏誚。
「你要去哪,我跟老二陪你去!」孟偉擺出老大的架勢,可惜沒有得應有的效果。
「不用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們能來醫院陪我已經夠了!如果還把當我兄弟,當你們的老三,你們就先回去!」陳楚凡搖搖頭,拒絕了孟偉的好意,然後不容置疑的說道。
孟偉看出了此時陳楚凡眼中的堅決,無奈的搖了搖頭:「老三,小熙現在沒有什麼事了!你可別幹什麼傻事!」
「放心吧,不會的!」陳楚凡簡單的答了句,便轉身就走。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消失在夜幕當中。
「老大,老三今天情緒真的不對。我感覺有點懸乎嗎,你說他回去幹嘛?不會是又去找那群混混麻煩吧?話說你有沒有感覺站在老三旁邊,渾身都能泛起一股寒意?」陳楚凡離開後,楊濤問口說道。
「沒事的,相信老三自己能處理好吧!我們回去吧!」孟偉沒有理會楊濤的一連串問題。雖然他也感覺到了那陣陣冷意
陳楚凡獨自再次來到了西街,已經快晚上12點,學生們早已回到寢室。西街也變得冷清起來,絕大部分的店子都已經打烊,擺在街面的桌子都被收回店內,使得街面看起來都寬闊了許多。
陳楚凡來到發生衝突的那家燒烤店門前,店門已經緊閉,但是閣樓上還亮著燈。昏暗的燈光透過小窗傾瀉了出來,印在地面上已經凝固的血跡上,顯出幾分鬼氣。
西街的小店雖然大都是平房,可都配備了一個小閣樓。一般在這裡做生意的小老闆便睡在閣樓之上。
「砰!砰!砰!」陳楚凡走到店門口,堅決而又有力的敲響了緊閉的店門。響亮的敲門聲在寂靜的街頭迴盪著,顯得尤其刺耳。
「誰啊!已經打烊了!」不耐煩的生意從屋內傳來,卻沒有讓少年停下手中的動作。他仍舊是一下接一下的敲著,也不答話。
終於,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再次傳來,緊跟著,店門被人打開。燒烤店的老闆只穿著一條短褲,探著頭,看著站在門外的陳楚凡。
「是你?有什麼事?」老闆明顯有些驚疑。今天陳楚凡一挑七的悍勇,給老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年輕後生。尤其是,他還穿著被血浸透了的半邊血衣。
「今天我走後,找我麻煩那些混混都到哪去了?」陳楚凡冷冷的問道。
「你剛走,警察就來了。除了被你踢斷腿骨那個,警察打了120,被送到醫院。其他都被警察抓走了!警察還專門找我問話了,我可都是原原本本的把經過講給他們聽的,我還提醒他們你是正當防」
「好的!謝謝!」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消息,陳楚凡轉身便走,壓根沒理老闆後面的話。只留下話還沒說完的店老闆,傻呆呆的探著腦袋,在門後發楞。
已經在這裡上了近兩年學的陳楚凡當然知道這一片應該都是x院路派出所管轄。所以十五分鐘後,陳楚凡便面無表情的走進了這間派出所。
「小伙子有什麼事?」大廳坐著一個值班的年輕民警,看到陳楚凡走進派出所,出聲問道。
「我是來自首的!」陳楚凡淡淡的說道。
「自首?什麼案子!」陳楚凡的話,讓年輕民警一下子精神起來,甚至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對!自首,今天在西街打架鬥毆!」陳楚凡言簡意賅的回答道。
「你就是那個在西街一打七的牛人?我靠,兄弟以前練過的吧?那幾個雜碎都傷的不輕啊!你夠狠!」值班民警的反應有些出乎陳楚凡的意料之外,讓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不過還好這位可愛的警察似乎也沒想著在陳楚凡口中得到答案,繼續說道:「陳所正好還為這個案子呆在所裡呢,我領你去。再說你自個什麼首啊,嚇我一跳。你那屬於正當防衛。已經定性了!」
「我想問問,跟我發生衝突那幾個混混是不是還在你們所裡!」跟著民警身後的陳楚凡沒有理會他的絮叨,反而突然開口問出另一個問題。
「嗯,都還在羈押室裡蹲著呢!我估計會以尋畔滋事罪跟故意傷人罪起訴他們。」年輕警察也不疑有他,爽快的直接回答了陳楚凡的疑問。
剛說完,兩人就已經走到一間掛著會議室牌子的門前,年輕的警察敲了敲門,得到應答後,便將陳楚凡帶了進去。
正坐在會議室裡五名警察,有二名陳楚凡剛剛見過,分明就是剛剛在醫院裡跟韓小熙的父親對話的兩個警察。
「你怎麼來了?韓書記讓你來做筆錄?」坐在會議室主位上的陳所長有些詫異的開口問道。
「不是,我是來自首,打架鬥毆難道不需要羈押嗎?」陳楚凡平靜的說道。
「哦,同學你這案子已經定性為正當防衛了。你也別有心理壓力。不過你竟然來了,正好走個程序,做個筆錄。做完筆錄就回去好好睡一覺,然後照常上課吧!沒事的!」陳所長竟然出聲勸慰起陳楚凡來。
倒不是陳所長一向平易敬人,而是今天這案子傷的小姑娘身份有點特殊。竟然是市裡政法委書記韓書記的姑娘。否則他也不會這麼晚了,還從家裡跑出來專門處理這案子。
還好,這次出警夠快,將幾名嫌疑人都及時抓到了。案情經過對周邊人群的詢問,也基本清楚了。尤其是那幾名嫌疑人,都是在派出所有案底的一群渣子,便更加好辦了。所以他才會瞭解案情後,便立刻跑到醫院給韓書記做了匯報。
可惜的是,陳所長的好心卻不是陳楚凡想要的結果。此時的他外表平靜,其實內心已經被心頭邪火燒的快要爆發了。所以,即使是在派出所內,即使面對的是派出所所長,他也並未感覺半點怯場。
「正當防衛?審都沒審你們怎麼知道我是正當防衛!」陳楚凡卻沒有理會陳所長的好意,反而出言質疑道,語氣冷冽。像極了一個上級領導在訓斥自己的下屬一般。
陳楚凡的話,直接讓在座的幾名警察都一臉稀奇的看向他。難道這少年腦子燒壞了?沒事還想被關在警察局裡玩?
自己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明顯讓陳所長有些不悅了。這個年輕人是怎麼回事?怎麼一點都不識抬舉?如果不是因為跟他一起的是韓書記的女兒,即使他真的是正當防衛又怎麼樣?他以為他真的能逃過一晚上的羈押?現在給他方便,他還在這裡喘上了?
所長畢竟是所長。也是有脾氣的。更何況,會議室裡還坐了其他四個下屬。
於是陳所長的臉也板了起來。他不在看陳楚凡,而是衝著坐在他下手的一名警察說道:「小王,你去帶這個同學到問詢室做個筆錄。然後讓給他們學校打個電話,找人來把他接回去。」
陳楚凡面無表情的聽著陳所長對那個王姓警察的吩咐。沒有再吭聲,只是站在原地側著腦袋想了想,然後突然抄起了會議室裡的一把椅子,猛的向著會議室內的窗戶砸去。只聽得「匡當」一聲,玻璃應聲而碎,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巨大的聲響,也將會議室內的六名警察給唬得集體愣了一下,竟是沒人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而陳楚凡卻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拍了拍手,然後平靜的問道:「現在能羈押我了嗎?不是還要我攤上個襲警的罪名才肯羈押我吧?」言辭間有形容不出來的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