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雲和杜德二人望著徐暮,雙目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此時此刻的二人,才充分理解了為什麼徐暮會說出『一畝三分的』這樣的話。
因為二人的法器就要擊中徐暮的那一剎那,二人就感到了一股冰寒刺骨的極大靈壓,而那靈壓有別於他們築基大圓滿的修為,但他們可以確定,那是金丹修士的氣息。
而這個時候能出現在二人面前的金丹修士,說不是亂雪峰的人,打死他們也不相信。
金丹期的修士實在是太過於嚇人了,舉手投足間殺一名築基大圓滿的修士都不費吹灰之力,二人本來自信在全盛之時面對一名金丹初期修士的追殺也要付出一死一傷的慘重代價,更何況現如今杜德修為倒退,而綠雲也激鬥了半宿,真元的損耗也是不小。
更何況對面還有馮炎等人,若說憑他們擒下自己自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被拖住一時半刻,恐怕死期也是不遠了。
正因為二人沒有一絲逃脫的把握,所以才在氣息臨近的剎那將手中的法器收起,在人家金丹期修士面前殺人家亂雪峰的弟子,不是就等同於找死嗎。
所以二人極為知趣的將手中的法器收起,換上一副極為恭敬的表情,綠雲開口道:「不知哪位前輩路經此地,晚輩惶恐,擾了前輩駕顏,還請前輩恕罪。」
而杜德此刻也沒有了先前的花花心思,在任何絕對的實力面前,陰謀詭計沒有絲毫的用處。
二人依舊站在原地,但那駭人的威壓依舊時刻鎖定著二人,二人如跗骨之蛆,只有種面臨死亡的感覺。
杜德修為稍弱,承受不住這威壓,感覺對方沒有回話時,知道可能惹怒了對方,於是驚恐道:「前輩恕罪。」
那股靈壓時刻的鎖住二人,二人在那驚恐的氛圍中無奈的等待著,直到那恐懼無法形容時,生出一種死了也比現在好的感覺,於是紛紛抬起頭來,四下張望,直到看到徐暮時,面色一綠。
徐暮面前一枚雞蛋大小的白色雪珠映入二人眼簾,而二人『敏銳』的發覺,那所謂的金丹修士的靈壓,便是眼前那枚珠子所發出的。
二人見此一陣恍然,終於明白了二人口中的『前輩』為何一直默不作聲了,原來都是眼前的東西搞的鬼。
二人怨毒的望了一眼徐暮,似乎是為了剛才的窘態而感到自身的皮面掛不住,所以杜德森然的沖徐暮道:「你好大的膽子,敢戲耍我們?」
徐暮不覺害怕,輕咦道:「兩位前輩自己沖個珠子喊前輩,現在怎麼怨我了?」
綠雲要比杜德理智些,望著徐暮的雪魄珠,充滿了忌憚,一個能散發出金丹期威壓的寶物,威力如何自然可想而知。
「娃娃,你那是什麼寶貝?」綠雲本也沒想指望徐暮告訴他,因為他隱約的感覺到,這寶物就是徐暮幾人的救命稻草。
誰知徐暮坦然道:「雪魄珠。」
綠雲疑惑,他活了近百年,從沒聽過雪魄珠的名頭,但這也不怪他,別說是他,就是亂雪峰的掌門於化白也沒見過這寶物,所以不得而知也是正常,而就在綠雲揣測這法寶的功效時,徐暮的下一句話讓綠雲驚的魂飛魄散了。
「這是我們亂雪峰一名結丹修士送給的自爆法寶,說能讓一名金丹初期修士重傷。」
綠雲聞言驚疑的望著那雪魄珠,自爆法寶的名頭他自然聽過,那是一種經過無數天材地寶和金丹修士本命功法相培育的一種自爆型法寶,威力遠勝於一般的自爆法器,甚至可以說,只要徐暮動用這雪魄珠,整個小寒鎮都會被毀掉,而身處自爆中心的他,必死無疑。
可自爆法器從來都有弱點,先不說它的優點是攻擊範圍巨大,單單是缺點,卻是和優點相輔相成,那就是修士在使用之時無法控制它的範圍,雖然也是指哪打哪,但那自爆的威力豈是兒戲,一不小心之下,連動用法器的人都有性命之憂。
所以綠雲二人望著這雪魄珠,從靈壓上看它的確是金丹期修士的法寶,但自爆法器威力極大,他們也不相信徐暮能從這雪魄珠中逃得性命,這種在沒有極大冤仇的情況下不會動用的手段,讓二人懷疑徐暮是否有這個膽量,所以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徐暮望向二人,開口道:「兩位前輩可敢賭一把?」
杜德開口道:「賭什麼?」
徐暮望了眼馮炎道:「我聽馮老說過,他當年築基中期之時,以火遁之術逃脫了一枚自爆法器,而如今兩位前輩是築基大圓滿的修為,小子本也不敢對前輩不敬,但對這雪魄珠的威力又實在好奇,可又不敢對金丹期的修士試一下威力,所以只能拿兩位前輩試一下咯。」
他說的輕巧,其實就是跟對方打賭有沒有把握在雪魄珠自爆之時能否逃得性命,但更為準確的說,應該是賭能不能將對方嚇退。
杜德聞言寒聲道:「你敢威脅我。」卻是已經怒極。
而綠雲卻陰沉一笑,開口道:「我們兄弟二人跟你賭一場本也沒什麼,權當是滿足一下娃娃的好奇心,但你身後三人恐怕跟你賭不起吧。」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怕死,你後面的人可就未必了。
馮炎和張姓男子對望了一眼,開口道:「那就再賭一個,我就賭你們二人在雪魄珠自爆之時無法逃出這義莊。」卻是視死如歸。
杜德聞言一副你憑什麼能贏的表情,但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什麼,滿臉驚駭:「你…你…」
他是在不敢相信馮炎有這個膽量,畢竟修為越高的人越怕死,張姓男子就算了,可馮炎是築基後期巔峰的境界啊,臨門一腳就可以與他們一樣有築基大圓滿的修為,那夢寐以求的金丹境界讓多少人為之瘋狂啊。
綠雲此刻也看出二人要拚死一戰,要在雪魄珠引爆的剎那拖住二人好同歸於盡,所以也知道這是生死存亡之時,早沒有了先前的淡定,一轉眼望到徐暮,爆喝道:「你們真的要如此做,真的就不怕死?」
馮炎瀟灑道:「左右是個死,拉兩個點背的沒什麼。」
淡言卻開口道:「是一鎮。」
徐暮這是才驚醒,雪魄珠威力巨大,自爆的話別說小小一個義莊,恐怕整個小寒鎮都難以保全,所以如此之下,賠下的是整個小寒鎮上千條人的性命。
杜德彷彿早就感到對面人的視死如歸,見淡言看口,急忙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兄弟又何必固執至此呢,凡事有話好好說。」
這話從他魔道修士口中說出真有些不倫不類,但也間接的說明,他害怕了,這數千條性命他可以不在乎,他珍惜的,只是自己百年的修為和性命。
徐暮怔怔的望著眼前的義莊,透過義莊,身後是無數的小寒鎮百姓,而這些百姓,自己認得。
綠雲見徐暮動搖,開口道:「小友何必如此,如果今日你放過我兄弟二人,我二人發誓不再騷擾小寒鎮半步,亂雪峰方圓百里以後我兄弟也不敢踏入半步,今天之事也不過是一場誤會,就此揭過如何。」
徐暮望了望馮炎,馮炎望著倒下的陸姓男子,今日一戰自己一方委實輸了,兩名築基初期的修士一死一傷,而自己也真元耗盡,再打下去恐怕什麼便宜都佔不到,所以咬牙道:「請。」畢竟同為築基修士,用『滾』他不給對方面子了,即使是敵人。
張姓男子聞言剛想出聲,看了看激戰半宿的馮炎和油盡燈枯的自己,知道除了同歸於盡和罷戰外真的沒有更好的方法時,也無奈的同意了。
綠雲見此,直鬆了一口氣,饒是他修為頗高,但也沒想到普普通通的一晚竟然變得如此險象環生,馮炎的修為就已經讓他刮目相看,而那名修為最低,樣貌文弱的青年竟然也法器層出不窮,兩套極品法器的身價就已經趕得上任何一位築基大圓滿的修士,而手中更是有能讓金丹初期修士重傷的自爆法器,那是同歸於盡的自爆法器啊,連金丹期都要暫避鋒芒,和別說是他了。
綠雲開口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諸位,後會有期。」說著,就帶著杜德急忙向北部飛去。
馮炎和徐暮見此鬆了口氣,正如綠雲所想,這雪魄珠雖然威力極大,但自爆的威力實在太過駭人,沒有金丹期的速度,恐怕都要陪這雪魄珠身隕道消。
馮炎瞧了一眼陸姓男子,聞言一歎,就是幾個時辰之前,他還與此人一起從亂雪峰下來,可如今卻變成一具屍體,只留下緬懷的情義。
馮炎將一枚丹藥遞到張姓男子嘴裡,張姓男子吞下後燃燒的真元竟然奇跡的停了下來,馮炎黯然一歎:「可能真的是戰亂將起,亂雪峰周邊也不再平靜,而東楚甚至整個東部都處在風雨飄搖之中,神州大亂,又有誰能置身事外呢。」
於是沖張姓男子吩咐道:「你體內的傷勢已經遏制住了,但數年之內難以與人爭鬥,你帶著陸師弟的遺體回亂雪峰吧,並且告訴掌門,魔道的奸細不止東楚一處,甚至整個東部外圍都有潛伏,而據我推斷,整個東部內部和外圍有著必然的聯繫,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釋為什麼魔道不肯放棄任何一處的外圍國家,剩下的事掌門自有定奪。」
張姓男子問道:「那師兄你呢?」
馮炎道:「我帶著這兩個娃娃繼續追綠雲二人,想來東楚的臥底不止他們二人,天魔宮,血心池,不知還有多少門派的人在此,我去將他們找出來,沿路會留下信號,至於門派是否有增援就看天意吧。否則等東部聯盟和六道開戰,這些人將會是個不小的麻煩。」卻也已經知道亂雪峰實在無人可派了。
張姓男子點了點頭,此刻他想留下來也幫不了什麼忙,於是向馮炎一拱手,就抱起陸姓男子的屍體向亂雪峰飛去。
馮炎望著張姓男子飛去的方向油然一歎,又看了看滿地的殭屍殘骸,知道他們多是小寒鎮的百姓,被杜德吸光精血後又被綠雲抽魂練屍,所以也極為同情,揚手一道火光,將整個義莊燒起。
然後馮炎,徐暮,淡言三人就往剛才綠雲所逃遁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