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囚營,沒有善良的人。
即使本身很善良,可為了能繼續活下來,也必須適應這種殘酷的環境,而殺戮就是最重要的手段。
林奇選擇那個帳篷,倒也無可厚非。
他需要鮮血作為刻畫法印的祭品,自然要殺掉幾個人才行,和他無冤無仇的傢伙,他也不想下手。
而那個帳篷,其中有一個傢伙,在他和霍布斯決鬥時,發出了不和諧的聲音。
他記住了那傢伙的長相。
被一個黑暗大祭司記住,算是那傢伙的倒霉了,他本以為事情都過去了,不會再有麻煩,又開始肆無忌憚的在營地裡大吵大鬧,繼續著他原本的生活。
可他根本不知道事情還沒開始的。
林奇可不會放過冒犯過自己的傢伙,尤其這傢伙在他眼裡還是個螻蟻般的存在,在現實中,也是個行屍走肉般的角色。
這種角色成為自己修煉的祭品,是他的幸運了。
他更應該感謝神靈賜予這個機會。
雖然大概他不會想要。
不過那個倒霉傢伙的意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奇想要盡快得到足夠的鮮血,當晚等營地的人們都睡過去之後,裡奧在營地中穿梭了兩次,就把六具屍體抬到了林奇的帳篷裡。
林奇特別叮囑過他,盡量少流血,那些都是珍貴的東西。
結果這六具屍體全都是窒息而死,保存的非常完美,一滴鮮血都沒有浪費掉。
「謝謝。」
林奇向裡奧道謝後,就蹲在地上,雙目火熱的打量著這幾具屍體。
裡奧和文森站在一旁,看著他具體要幹什麼,林奇的那種眼神讓他們渾身發愣,文森還滑稽的做出個噁心想吐的動作,可惜這時沒人有心情開玩笑。
「還是盡快,被人發現有些麻煩。」裡奧提醒道。
林奇點點頭,拿起一旁準備好的硬木樹枝,在地上開始了刻畫工作,他沒有注入靈力,只是像普通的畫圖一樣,一筆筆的勾勒出法陣的全貌。
他就像是個絕頂的畫家,一筆筆的根本沒做任何修改,沒過多久,地上就出來了一副法陣全圖。
外圍來看,是一個六芒星形狀。
不過六芒星的裡面要複雜的多,在圖像的六個角里,有許多繁雜的比劃,組成不同的圖案,等全部完成後,圖像才真正清晰的顯現出來。
「真是精緻的傑作!」
文森圍著圖像轉來轉去,讚歎了句,轉而道:「這就算完成了?接下來要幹什麼?」
「注入靈力。」
「需要我幫忙嗎?」
林奇一笑,道:「開始,你要完成很多工作。」
就算在正規的靈師眼中,法陣都是一種神秘的存在,很少有人這方面的知識瞭解。文森擅長法術,他對法陣也很感興趣,聽到這個,他精神奕奕的開始了工作。
法陣全貌已經勾勒清清楚楚,他只需要在每個筆畫上注入靈力就可以了。
這很簡單。
林奇也不怕出什麼意外,如果讓他自己來注入靈力顯然是最安全的,他的靈力控制精準,可以保證每個筆畫的靈力,都基本相同。
不過這其實影響不大,靈力是法陣運氣的源泉,當法陣運行後就是個整體,這些靈力會隨著運轉自動的分散開來。
也就是說,只要保證法陣的通暢,注入足夠的靈力就可以了。
這並不是一項簡單的工作。
裡奧只擅長體術,他的靈力在身體太過分散,根本無法達到靈力外放的程,所以無法參與其中。
也就是說,只有林奇和文森兩個人。
對目前他們的靈力水平來說,這個法陣還是太過龐大了,聚血法印本就屬於一種中級巫術,對照大陸的職業劃分,必須要地靈師級別的靈力,還要有不錯的控制力,才足夠完成。
大陸的等級雖然不代表一切,可以兩人的實力,要合力完成一個地靈師級別法陣的灌輸靈力工作,還是有些勉強。
幸好,林奇的控制力非常精準。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工作,小胖子已經累的有些萎靡不振,全身靈力幾乎消逝的一乾二淨,而林奇也完成了最後一筆的注入工作。
他這才長呼了口氣。
一般要完成個複雜的法陣,都要靈力晶石來輔助,不過他們可沒有那種昂貴的東西,只能用自身的靈力來完成。
靈力晶石能夠保證靈力供應,而且在被自然同化的速很慢,完全可以忽略不計,而人體的靈力,到了自然中很快就會被同化。
如果再慢上一些,他都不知道法陣還能否正常運轉。
沒有靈力供應,再精密的法陣也運行不了。
完成了最繁重的工作,接下來就不用其他人幫忙了,裡奧帶來了六具屍體,到是剩下了不少工作,林奇把屍體分別搬到六芒星的一角上,借用裡奧的大刀,割破屍體的喉嚨,開始慢慢放血。
這幅場景,就好像是在殺豬一樣。
隨後林奇就盤坐在了法陣最中央位置,一刀割破自己的手腕,留下的血液一滴滴浸入六芒星的最中心。
他手中比了個複雜的手勢,五指綠光乍現,雙手安在身前一個圓形圖案中。隨著他的動作,邊緣的連通的比劃也隨之亮了起來,很快亮光就蔓延整個法陣。
聚血法陣啟動了。
裡奧兩人只見六角形的那些屍體,迅速的乾癟下去,全部的血液都流出到了地面上,隨著法陣的聯通,注入到中心位置。
聚血,顧名思義,就是聚集鮮血。
這種駭人的場面,就連見多識廣的裡奧都驚詫在原地,他感覺自己有些看不懂陣中的少年了。
『有這樣的手段,就算沒有體術天賦,也會是極少見的天才靈師,為什麼還會被斯特林家族遺棄到死囚營!?斯特林家族對小輩的要求也太過了。怪不得他們能成為帝國的支柱』
裡奧茫然的搖搖頭,有些受不了帳篷裡的味道,平靜的走了出去
法陣中心,盤坐的林奇緊閉著雙眼,臉上盡顯猙獰。
他正經受著非一般的痛苦。
在以自己的鮮血為引,讓這些外來的血液同化,吸收到身體體表時,那種感覺就像是千萬根細針同時扎入身體一般。
儘管他經歷過更大的痛苦,可這種經歷也很難忍受的住。
不過他知道現在可不是大喊痛的時候,他必須完成這個術法,不然的話,他不想經歷失敗。
而且很難再有下次機會。
林奇緊閉著雙眼,默默忍受著,還要控制靈力保護自己身下的鮮血。
那些鮮血是他自己的,作用就是引誘外來鮮血,強制他們快速向自己的氣息轉化,經過這一步的鮮血,才能融進自己的身體。
這樣的一心二用,本就是複雜的工作。
即使以他那龐大的精神力,在忍受痛苦的同時還要精密的控制靈力,堅持完成這些讓他的精神非常疲憊,他全身心的投入到法陣的運行中。
不過很快,林奇就察覺到了不對。
這些外來的鮮血,通過體表進入身體,確實讓他很不舒服,但當進入身體內部,在強化骨骼、血肉時,他卻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滿足與舒暢。
舒暢、滿足?
這本都是不該有的情緒。
如果全都是負面情緒,林奇根本不用擔心,這是血嗜型巫術很常見的,使用祭品來增強自身,本就被光明所不允許。
自然,產生的都是黑暗面的情緒。
可這種感覺卻尤為明顯,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飢餓了很長一段時間,突然看到一堆美味大餐,然後痛快的吃了一頓。
很滿足。
正因為這樣,林奇就更是擔心。
不過當前卻也不可能停止了,他只能繼續下去,有什麼後遺症也要等術法完成之後再考慮了。
陣法中,林奇早就成了個血人。
他全身上下都血液包裹起來,血液一點點的浸入身體中,只半個多小時,地面上就已恢復了原貌,再沒有一點血液,有的只是六具乾癟的屍體。
靈力波動一點點的弱了下去,法陣也漸漸停止運轉。
林奇終於張開了雙眼。
文森在一旁好奇的看著,裡奧也從帳篷外走進來,開口問道:「林奇,怎麼樣了?」
林奇沒有回答,只緩緩站了起來,他抬起右手用力握了下,脆骨的碎裂聲碰碰響起,他走到帳篷角落,拿起塊堅固的木棍,雙手橫在兩側一用力。
「卡嚓!」
木棍乾脆的從中間這段。
在之前他也能做到,那是使用靈力加強才能取得的效果,而剛才他只是用身體本身的力量,雖然他和之前看起來沒什麼區別,但林奇卻感覺體內完全不同了,他體內有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好像每個細胞都充滿了活力。
他清晰的感知到這些。
雖然沒有對比過,但他現在身體至少不比從小就修煉體術的裡奧差了,這在普通靈師中,也會是出類拔萃的!
「林奇,你是怎麼做到的?」旁邊看著的文森目瞪口呆。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林奇之前的身體,甚至還不如自己,幾個小時之後,就變成了這樣,他實在太震撼了,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身體,「林奇我們是朋友?我也想試試。」
這種大幅提高身體的術法,實在太具誘惑力了。
文森甚至下意識忽略了探究別人的術法,是一種靈師的禁忌,那是一種敵意的行為,畢竟沒有哪個靈師想讓其他人瞭解自己,那樣做的後果太可怕了。
如果敵人知道了這些,那麼死亡就等於臨近了。
不過林奇沒在乎這個,他只對文森搖了搖頭,解釋道:「要學會這個術法非常困難,別說你的巫術資質,就算學會了,以你的控制力,根本無法完成這個術。」
想想剛才入目的情景,文森也不覺點點頭。
他不知道林奇經歷的痛苦,但僅僅是控制少量的靈力,不斷包括鮮血,還要同時驅使法陣運行,這些他根本做不到。
或許如果改進陣法,讓其他人能幫忙也有機會。
可惜這在死囚營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