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塞莉婭雙眸微微睜開一線,第一眼就看到了林沉默的神色下,那一抹焦急。她的唇角費力地勾勒出一個笑容,隨之咳嗽了兩聲。
「我沒事,」阿爾塞莉婭掙扎著坐直身體,「讓王擔憂了,是阿爾塞莉婭的過錯。」
林有些好氣,這個女騎士,當真是騎士準則的踐行者,總是默默地承受傷害,卻從不居功。他察看了阿爾塞莉婭的狀態,金髮女騎士受到了高處震盪傷害,生命值降低了一大半。幸運的是,她沒有出現骨折骨裂,或者重度傷勢之類的異常狀態。
「不用多說了,你回卡牌中休息。」林掏出通靈卡牌。
阿爾塞莉婭擔憂地說道:「可是,這個地方可能有危險。阿爾塞莉婭必須留下,和王一起面對挑戰。」
林搖搖頭,不容置疑地說道:「只有你恢復全盛狀態,我才會徵召你出來作戰。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快恢復健康。」
阿爾塞莉婭剛要說話,突然神情一變,有些迷惘地看向遠方。
他們的落點是一個沙化的洞穴,到處都是粗糙溫熱的沙粒。
「怎麼了?」林問道。
「王,這裡有很熟悉的感覺……跟上次找到這件盔甲,是一樣的感覺。」阿爾塞莉婭指了指身上覆裹著的雪白色黎明胸甲。
林心頭的陰鬱一掃而空,他喜出望外:「真的,這裡有黎明鎧甲的部件?」他站起來,點燃火把,在搖曳的火光照耀下遊目四顧。
這是一條細長的沙之通道,蜿蜿蜒蜒地伸向遠方。令人感到奇異的是,這裡的沙子彷彿是有生命的,它們在緩緩流動,好像有什麼動力在驅使著它們。
「你抓緊返回通靈卡牌休息,」林作出了決斷,「我先進行探索,等你恢復全盛狀態,我再將你召喚出來。」
阿爾塞莉婭默默點頭,她化成一道白光,消失在通靈卡牌之中。
在林踏上天路高原,仍處於石階山脈的時候,阿爾塞莉婭就曾經說過,西方有黎明鎧甲的感應,但是只模模糊糊出現了一瞬間。林對阿爾塞莉婭的說法深信不疑,他開始了去西部的旅程,一直來到了天路山脈,風暴群山。
如今,在夜光峽谷這一處未知的地穴之中,他終於發現了黎明鎧甲套裝部件的痕跡,心中不禁激動不已。
現在距離三個現實月的限制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小半,林只找到了一件黎明鎧甲套裝的部件。
如果到期之後無法完成使命任務,就會被神國意志懲罰。而神國意志的懲罰,很有可能是將通靈師逐出神國,再也無法在神國遊歷,來提升自身等級實力。
而且每一件黎明鎧甲的套裝部件,都能給阿爾塞莉婭帶來相當大的實力提升。林隱隱感覺,當集齊所有黎明鎧甲套裝部件的時候,阿爾塞莉婭就會恢復全盛時期的力量,那至少是英靈級的存在。
現在有了第二件套裝的消息,這股喜悅暫時沖淡了身陷未知之地的擔憂。
「伊麗絲,」林回過頭來,冷冷地盯著她說道,「你的目的,就是讓我被石斑蟻群咬死,是吧?」
伊麗絲低著頭,輕輕說道:「沒錯。」
「那麼你可以去死了。」林徑直走到伊麗絲身邊,高高揚起右手。
伊麗絲見識過林施展「三十七式·螳斬」的威能,簡直像利刃一樣,輕鬆破開敵人的防禦。以伊麗絲現在被壓制實力的情況,第一她無法閃避,第二她的體質屬性也無法通過「螳斬」攻擊要害時候的致死判定。
「我現在的樣子,還不如死了。」伊麗絲的笑容淒涼,她的眼前不停出現被她殺死的豺狼人幻象,不論如何踢打斥罵,那些幻象依然血淋淋地在她眼前飄來飄去。
甚至,伊麗絲還有了錯覺,彷彿伊路那帶血的頭顱也出現在眼簾之中,然後一個個豺狼人的頭顱都變化了,伊雷亞父親,另外兩個哥哥,伊萬和伊澤的頭顱交替浮現。
「林,你知道我為什麼想讓你死嗎?」伊麗絲無力地笑著說道,「因為你和殺死我父親哥哥的那群地表人,是一夥的。你是我的仇人,所以我想讓你死。」
「閉嘴。」林現在心情有些惡劣,以他的感知能力,對伊麗絲、拉多加的交談心知肚明,也瞭解伊麗絲心懷恨意。他只是沒有來得及辯解罷了,林本來準備在刻印伊麗絲的時候與她溝通,說明這一切。
知曉了伊麗絲心懷恨意,但依然按照她指定的路線前進,在選擇左右岔路的時候,也是按照伊麗絲的指點抄近路。林是對「天衍印記」的被動效果太過相信了。
「原來說謊的最高境界,是說真話,只不過不說出完整的真話而已。」林默默想到,這是一次教訓,林發現他以後不能全靠天衍印記來辨別原住民說話真偽,而是多揣摩,多發現其中的信息缺失之處。
像之前伊麗絲的指點,左邊通道的確可以前往第三層入口,她說的是真話,天衍印記不會給出「謊言」的提示。但途中的危險——恐怖的石斑蟻群被她隱瞞了,於是她成功地坑了林一把。
「我一定不會死,」林斬釘截鐵地說道,「就連石斑蟻群,都沒有殺死我。我一定能找到離開這一處地穴的方法。」
伊麗絲譏諷地一笑:「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頓了頓,伊麗絲說道:「這裡是夜光峽谷最為神秘,也是最恐怖的地方,它的名字叫做流沙之穴。從來沒有人活著從流沙之穴中逃脫,關於流沙之穴的傳說,都是目睹了同伴被沙穴吞沒的倖存者口口相傳的。這個沙穴一直在移動,內部結構也在不停地變化,所以想要找到出口,是不可能的……你看,我們落下來的時候,上方是有一個洞口的,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林抬頭一看,在昏暗的火光下,他果然發現,上方的沙壁一片平整,他們落下時的洞口已經不見了。
林心中一凜,這個迅獸人女法師,說的是實話。
林放下手臂,一邊舉著火把,一邊四處查看。
「你在看什麼,為什麼不殺了我?」伊麗絲意外地問。
林沒有說話。對於流沙之穴,他一無所知,殺死伊麗絲的話,那就連唯一的瞭解息的人都沒有了。
再說,伊麗絲也是為了替父兄復仇,她只是不知道林作為一個獨行俠,和那些所謂的穿布袍,將迅獸人滅族的通靈師根本不是一個團伙的而已。對於這樣的人,林也提不起多少殺意。
「聽著,伊麗絲,」林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攤開解釋清楚,「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隨便你。不過你如果真的想要復仇的話,你就給我好好聽下去。」
伊麗絲有些發怔,她仰起臉看著林。
「地表人分成兩種,一種是屬於本世界的原住民,另外一種,就像我這樣,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類,我們這一種人,有一個特殊的稱謂,叫做通靈師。」
「就是你們這些通靈師,殺死了我的父兄,滅亡了迅獸人部族!」伊麗絲咬牙切齒。
「我問你,豺狼人和迅獸人同為獸人一族,你們是不是一夥的?」林問道。
伊麗絲哼道:「別拿我們和那群骯髒的野獸相提並論,現在我們是世仇,我很遺憾沒有機會滅掉老厥齒的部族!」
林冷冷說道:「通靈師之間,也存在在盟友和仇敵的關係。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屠滅你們部族的,是一個通靈師當中很大的勢力,根據他們穿著黑衣的特徵,很有可能是我的仇敵,名叫『暗影議會』的通靈師勢力!」
「你的……仇敵?」伊麗絲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
「沒錯,」林冷漠地說道,「他們殺死了我最後一個親人,現在我努力變強的最大目的,就是將暗影議會滅亡。」
「我是一個獨行的通靈師,沒有加入任何勢力,」林繼續說道,「所以就算是其他通靈師滅亡了迅獸人部落,也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伊麗絲呆呆地看著林,心中湧起深深的懊悔。她極力將這股懊悔的情緒壓了下去,克制著說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欺騙我。」
「我已經說過了,信不信由你,」林冷漠地走了過來,伸出右手,「可是,這是你復仇的唯一機會。作出選擇吧,相信我,就伸出手,我帶你走出這裡,尋找機會向真正滅亡你部族的通靈師復仇;不相信我,那你就在這裡等待死亡吧。」
看著林伸出來的厚實手掌,伊麗絲一時間怔住了,她一時間感覺,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了這一隻手掌。
握住它,還是放棄?
伊麗絲閉上眼睛,從一開始遇到林,那一幕幕彷彿放電影一般地閃過腦海。
「我從未殺過女人,別逼我。」
「你想利用我做盾牌,幫助你抗拒那些豺狼人?」
「背著這個女獸人。如果她敢耍什麼花招,殺了她。」
「阿爾塞莉婭,你趕緊往前走,我來斷後!」
……
伊麗絲終於睜開了眼睛。她顫抖著伸出右手,輕輕地放在了林的大手上。
一聲驚呼,伊麗絲騰雲駕霧一般飛了起來,然後落在了林寬闊厚實的脊背上。
林的大手毫不客氣地向後一兜,托住了伊麗絲的翹臀:「把你知道的關於流沙之穴的訊息告訴我,我來確定一下探索路線。」
伊麗絲渾身癱軟,她上身穿的是獸皮衣服,鼓漲的胸ru緊緊擠壓在林的背脊上,下身只有一條獸皮裙,林的大手彷彿透出無窮的熱力,薄薄的獸皮裙形同虛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