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先將長安城給控制住了。紙包不住火,長安被攻破的消息最多兩三天就會傳到洛陽去。而以李傕他們的行軍速度,最多五六天,就能殺到長安城下。
也就是說,曹昂必須在七八日的時間內,將長安內的一切躁動完全壓制下去,而後重新集結部隊,與西涼軍決一死戰。
鎮壓暴動,招降俘虜,安撫人心。每一項工作都要做到面面俱到,萬無一失。
要想真正完全的控制住這座五六十萬人口的大城,沒有幾個月的安撫是不可能的。
現在眼前這些裝備以及輜重,甚至是長安城,都只能說暫時歸曹昂所有。一旦他們擋不住西涼軍的反撲,再多的珍寶也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罷了。
歷經數月的設計,眾多將士捨身忘死,才將局面打開。倒頭來要是變成竹籃打水一場空,豈不悲催。
曹昂有些頭大了。
只怪白波軍太不給力了,如果他們能在洛陽就將李傕等人殺的潰不成軍,倒也了卻了曹昂的心事了。
悠悠的歎了一口氣,曹昂晃了晃腦袋,將心中的煩惱暫時拋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多想無益。現在,最主要的還是去看看城中還有多少糧草。關中的糧食產量一向不高,當年大秦能橫掃六國,還是依仗巴蜀天府之國的糧草。加上這些年天災不斷,無數百姓顛沛流離,關中那些諸侯除了在董卓那時,就沒過過幾天不愁吃喝的日子。
如果手中握有足夠的糧草,不僅可以供應大軍用度,還可以通過開倉放糧,來拉攏人心,劫掠周邊州郡的人口。可以說,在亂世中,糧食才是最珍貴的寶物,比起那些輜重還要重要無數倍。
而且,此時李傕,郭汜手中,恐怕最缺的也就是這糧草了,如果他們離開關中時帶得糧草不多,恐怕用不著曹昂與他們廝殺,自己就得崩潰了。
「留下三百人看守這裡,其他人去城裡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糧倉。」曹昂將手中的竹簡放心,對著廖化說道。
「哦,大哥,一進城的時候,裴元紹就帶人去了糧倉了,好像是軍師讓他去的。」廖化突然想了起來,忙回答道。
曹昂一拍腦袋也想了起來,李儒擔心守軍會因為兵敗而將糧倉焚燬,來個玉石俱焚,早早的就讓裴元紹帶著幾百精兵佔領糧倉去了。這事剛進城的時候,李儒就和他招呼了,沒想到廝殺了一夜,卻是被他忘的一乾二淨了。
「走,看看去!」曹昂也不再耽擱,迅速將隊伍集結起來,留下三百人看守這些倉庫,一千人看守俘虜,再剩下兩千名士卒的簇擁下,找了幾名西涼軍俘虜帶路,前往皇宮外不遠處的糧倉。
糧倉那邊的守衛早已被裴元紹等人殺散,等曹昂等人趕到的時候,局勢也已完全穩定下來。突遭敵襲,又見城破,城內大多的西涼士卒早已死肝膽俱寒,根本就沒什麼戰鬥力。
這個時代的糧倉,可不像後世那種,就是一間大房間,整齊的碼放用麻袋裝好的糧草。這個時代還沒有那麼先進,糧草只是對付在一起,而後在用皮革、麻繩,給包裹住,上面再覆蓋一些稻草之類的東西,就像一個個小糧倉。
裹成的一堆,就叫一囷,而一囷大約能有個一萬斤糧草。
裴元紹來得早,卻是早就對倉庫的糧草進行了清點,一共五百囷,也就大約有個五百萬斤的糧草。
看了這個數字,曹昂心頭卻是一緊,雖然早就預料到長安的糧草已經不多,卻沒想到居然只剩下這麼一點。別說供養十幾萬大軍了,三萬人馬都有夠嗆,要知道這可是剛剛秋收之後得到的糧草,要等下一次收成,可還要等上大半年。
「看樣子,就算能撲滅西涼軍的反撲,也要想辦法把糧草的問題給解決了。」曹昂看了之後,心頭的鬱悶感反倒更強了。
長安這麼大一座城,糧倉當然不止這麼一個,但是曹昂也知道這個糧草離皇宮最近,又有不少士卒把守,想來應該是最重要的一個糧倉。而現在這個最重要的糧倉都遠遠沒有裝滿糧草,其他的糧倉即使還有些糧食,恐怕也有限,不過杯水車薪罷了。
而就在曹昂巡視糧倉的時候,長安城內的廝殺聲,也徹底煙消雲散,華雄,管亥兩大高手出馬,城內的殘餘抵抗徹底被撲滅了下去,加上韓斌這只地頭蛇的幫忙,西涼軍七千人馬,一個都沒逃出去,要麼被殺,要麼被俘。整個長安城,又恢復了平靜。
………………
深秋時節,即使已經到了晌午時分,空氣中仍然微微有些寒意。
沐浴在溫暖陽光下的長安城,似乎又變回往日的安詳與寧靜,只是這份寧靜多了幾分詭異。
大街上不見半個人影,家家戶戶大門緊閉,窗戶被關的嚴嚴實實,就連昨日還繁華的街市,也瞬間變的冷清起來,沒有一家開門做生意的店舖,也見不到一個採辦貨物的商戶。
當然,城內也不可能真能沒有半點生息,在長安的主幹道上,裴元紹正領著十幾名士卒,幹著他在弘農城時幹過的老行當,張貼告示。
曹昂雖然連連奪城拔寨,但是手底下有點文墨的,卻依然只有李儒,劉雄鳴,裴元紹等寥寥數人。這些本來應該文士干的工作,自然又責無旁貸的又落在這幾人身上。
在長安攻防戰告一段落之後,曹昂就迫不及待的下達了命令,劉雄鳴負責統計各個倉庫的財物,糧草情況。廖化帶入巡視街道,收斂屍體,清理遺落的兵刃和血跡。而丟給裴元紹的工作,就剩下「張榜安民」了。
雖說剛剛打下長安,理應慶祝一番,只是還在洛陽的西涼軍實力尚存,且旦夕就可撲到長安來。這段時間卻是不能大意,還須辛勞一番,應付完了西涼軍,才能徹底輕鬆下來。
裴元紹看著士卒又將整整一面圍牆貼滿了告示,思緒有些飄飛起來。
「想不到啊!我們居然能攻下長安,這兩年簡直如做夢一般。照這個情況來看,用不了多久,我也能當上將軍了。裴將軍……呵呵……感覺挺不錯的。」想到高興處,裴元紹不自覺的傻笑出來。
「大人!那邊好像有人過來?」
就在裴元紹意淫的時候,突然之間,遠處大路上,傳來了一陣車馬的聲音。而且聲音很響,滾滾如雷。刀光林立,聲勢浩大,像是一支幾十人,上百人的隊伍。
馬車滾動在由堅硬的岩石鋪成的地面上,把剛貼上的幾張告示都給震掉了幾個角。
十幾名士卒駭然不已,紛紛掣刀在手,一臉的戒備。長安城如今除了曹昂軍,哪還有這種規模的部隊,難道西涼軍還有漏網之魚?
而這時,裴元紹卻使勁的擺了擺手,趕緊讓手下將手中的刀又收了回去。剛剛一陣秋風拂過,他的口鼻中,卻是隱隱約約聞到了檀香的氣味。
西涼軍這種大老粗可不會隨身帶著檀香,裴元紹雖然見識不深,卻也知道只有世家大族有地位的人,才會有財力和閒情弄些這樣的熏香。
對方很有可能是長安的大世家。
等到了三百步外,裴元紹這才看清楚。煙塵之中,來的是十多輛馬車。馬車旁邊,護衛著上百名全副武裝,手掣戰刀的精悍衛士,一個個目露精光,氣勢非凡,顯然不是普通的部隊。
更讓裴元紹驚詫的是,這些衛士前面還有三名將軍打扮的騎士,汗血馬,山文甲,腰中懸著長劍,得勝勾上掛著大刀,長槍這類長兵器。氣勢之壯,竟猶勝自己一籌,已不在廖化,紀靈之下。
而這十幾輛馬車,拉車的清一色的都是些彪悍的西涼戰馬。馬車都朱漆鏤空,鑲嵌金箔銀箔。裝上紗帳和精緻的竹簾子。馬車頂子上,還懸著一大張曲柄傘。旁邊一些男子,老僕提著水壺伺候,馬車輪上,也包裹了厚厚的棉布,防止震盪。
空氣之中,從馬車上還傳來了濃郁的香味,顯然在馬車之中還放著香爐。
這樣的行頭,簡直比那些刺史,太守還要闊氣的多。
這一隊人馬,上百人的隊伍,行到百步之外,顯然也注意到正在一旁張貼告示的裴元紹等人。瞧見他們一身兵將的打扮,前面領路的騎士突然驚咦了一聲,趕緊讓隊伍停了下來。
卻是朝身後幾名老僕打扮的人,喊了幾句,那幾名老僕立刻跑到各自主人的馬車旁,小聲的朝裡面的人稟告著。
很快,第一輛馬車之中就傳來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既然是長安的新主人,姜冏!過去問候兩句,打探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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