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了,咱們也該準備了。」劉雄鳴兩人離開後,曹昂掃視了大廳一眼,領著眾將也迅速的離開了。
很快房子裡就只剩下跪坐在角落裡的甄環兒,自從奪取弘農城以來,她的話就少了很多,整個人變得深沉起來。曹昂與紀靈這段日子有許多事情要忙,卻也沒有注意到她的異狀。
望著曹昂離去的背影,甄環兒的神色中,滿是疑慮。對於她來說,跟著曹昂一起起家,簡直如夢幻一般。
以五百白波賊寇,居然能發展出上萬人馬,一舉攻克弘農,甚至覬覦關中,曹昂展現出來的能力,已不遜色於當世的任何一位名將。
就算當下如日中天的曹操、鞠義、孫堅等人,她居然也生出曹昂能夠與之一較高低的荒謬想法。
「每一步都能算得如此精準,如今又得了李儒,華雄之助。曹昂這小子難道真是一條潛龍,有一飛沖天的能力?常言道狡兔三窟,若他真能取下關中龍興之地,我們家族或許未必要全部搭上袁公那條船。」甄環兒眼中閃過一道靈光,又瞬間消逝。
出了大廳後,曹昂立刻命令士兵將城牆上的大旗換下,換成以前在臥牛山時那些老舊,破爛的旗子。
攻下弘農城以來,除了收斂死者的屍體外,整個城牆基本沒有什麼改變,上面的乾涸的血跡雖然暗淡,卻依舊清晰可見,斷碎的箭頭,兵刃也都沒有做任何的處理,凌亂的散落在整個戰場上,一副大戰過後的慘烈景象。
就連城牆上被霹靂車砸出的大坑,就沒做任何的修補,整座城池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傷痕纍纍。
休養了十幾天,城池稍稍恢復了一些生氣,偶爾會有一些往來的客商,以及進城避難的百姓,讓整座城池不至於太過冷清。
曹昂將旗子全換成了舊的後,又令士卒將身上精緻的盔甲全給脫了下來,等著劉雄鳴找到些破衣爛衫,匆匆忙忙的換了上去。
一支裝備精良的精銳部隊,眨眼間變的如同乞丐一般,破破爛爛的不說,還按曹昂的吩咐裝成有氣無力的模樣,就像被打散無數次的流寇部隊。
「將軍!這……這是怎麼回事?」換裝換得差不多的時候,穿了一身精緻山文甲的管亥走上城頭,見到短短幾個時辰大軍就變成這麼一副殘兵敗將的模樣,不由詫異的問道。
管亥性情豪爽,極重義氣,以前在黃巾軍的時候,繳獲的甲冑全賞賜給了屬下的將士,平時幾乎都是赤膊上陣,就現在身上的這件還是曹昂硬塞給他,讓他撐場面的。
雖然穿不慣,但是還別說,管亥套上這甲冑後,渾身上下本來內斂的氣勢一下子張揚出來,頗有些威風凜凜的大將氣度。
「嗯……這個稍後在說,李傕還有多久能到。」曹昂走到管亥身旁,卻避過他的問題,開口反問道。
曹昂擔心那些斥候難已盯住老奸巨猾的李傕,特意又讓管亥騎著快馬,親自出城打探,現在他一身風塵僕僕,卻是剛從城外回來。
曹昂的問話,讓管亥將湧上來的疑惑又咽進了肚子裡。回答道:「李傕大軍領大軍出長安後,在新豐與郭汜的人馬相遇,兩方人馬約滯留了半日,才合兵一處,繼續向弘農方向移動。不過他們的行軍速度極快,我估摸著最多三個時辰,就能到達弘農了。裴兄弟……裴校尉領著三四十名機靈的弟兄,正沿路監視他們的動向,哨探應該馬上就會回來匯報。」
「三個時辰?好快!派人讓裴元紹他們回來吧,這麼進的距離不用再探了。」曹昂心中一驚,皺眉道。
「你……你想示敵以弱?」管亥朝身旁的衛士吩咐了一聲,並沒有退下,瞧了瞧城牆上那些裝扮的死氣沉沉的士卒,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詫異的問道。
曹昂點了點頭就不在言語,管亥也不好多問,只好在心中盤算磨嘰。
西涼軍快要兵臨城下了,若是不想和對方交戰,理應示敵以強,讓敵軍望而生畏,衡量攻城的代價後才有和談或是退兵的可能,如今擺出這樣一幅軟弱無力的樣子,如同一個軟柿子,很可能會引得對方輕視而攻城,而戰爭一旦開始,想要結束就沒那麼容易了。
難道他在城外做了佈置,想在這裡一舉擊潰西涼軍?
不太可能,管亥心中搖了搖頭,曹昂的那些人馬基本都在城牆上了,哪還有奇兵去搞些埋伏,何況西涼軍中可是有大量的騎兵,在平原上絕對能將數倍的敵人一次衝垮,不依托城牆想抵擋住西涼軍的攻勢,無疑是癡心妄想。
就在管亥沉思的時候,韋康又領著手下,提著幾大罐的雞血鴨血,上了城頭,向曹昂覆命。
「呼……將軍,那些血送過來了,不過城裡的雞鴨太少,不知道這麼幾壇夠不夠用?」
「這個用不到那麼多,有這麼些就夠了,你讓將士們把歇塗在身上,裝扮成受傷的模樣。」曹昂點了點頭,又沉思命令道。
韋康這次沒有任何的遲疑,趕緊將那些雞血鴨血,抱到士卒中間去,隨意的往他們身上塗抹著,很快那支「乞丐軍」就傷兵滿營了,一個個還東倒西歪的,陣型,氣勢簡直慘不忍睹。
正如管亥說的,曹昂搞這些動作的目的,就是為了示敵以弱。但是示敵以弱的目的,卻不是為了和李傕死磕,恰恰相反,只有這樣才能兵不血刃的送走李傕。
無論在關中,還是整個天下,李傕都算的上是一號人物,他的眼界絕對不會如常人那般短淺。
以李傕的性格,如果他見到曹昂兵強馬壯,必會對他產生防備之心。在這種情況下他很可能會疑心,這麼一支大軍要麼會趁他追擊天子時偷襲,要麼會趁他離開長安時端他的老窩。無論哪一種情況都會置他於萬劫不復之地。
這種情況下,他反倒會先對付曹昂,解決後顧之憂,再去思量其他的計劃。
反之,如果曹昂裝成一支軟腳蝦,實力弱小。李傕就不會有什麼顧慮,此時他行軍匆忙,不會因為一支隨時可以吃掉的部隊而耽擱時間。
相比於得到天子,維繫西涼軍在關中的統治。曹昂相信李傕肯定不會對自己這條「小魚,小蝦」過多留意。
對於這場戰爭,曹昂相信,只要能把握住尺度,即使沒有百分之一百的可能兵不血刃的送走西涼軍,但也有極大的把握。
嗚……嗚……嗚!
忙活了數個時辰,就在曹昂將一切都佈置妥當的時候,遠遠的,傳來了一陣嗚咽的號角聲。
「鳴號示意?看來李傕也不想來啃弘農的城牆。」曹昂輕笑了一聲,眉梢微微露出一絲喜色。
戰場上,擊鼓則前,鳴金則退,而號角一般只在會盟的時候才會想起,李傕此意是表示自己來弘農只是借道,而並非與曹昂為敵。
當然局勢風雲突變,他此刻不想與曹昂為敵,並不代表他下一秒就不會改變主意。
曹昂擺了擺手,讓大批的將士臥倒下來,在城牆顯露出將將萬人的部隊。幾個將領早已將身上精緻的盔甲給換成了簡陋的皮甲,簇擁在曹昂身旁,像極了山林間的匪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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