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彷彿能洗淨心底的污濁,讓人變得通透而純粹。就連本來惡臭瀰漫,焦黑不堪的戰場,在晚風輕撫下,都變得安詳起來。
萬物週而復始,白日鬱鬱蔥蔥,夜晚休養生息。柔和的月光蘊含著神奇的魔力,輻射戰場,洗滌怨恨的靈魂,本來腐臭瀰漫的焦屍居然散發出一種清新淡雅的味道。
這是月光的味道。並非能通過鼻子聞出來,而是直接滲進人的心靈裡。是這個世界裡神明的恩賜,無數山林走獸也會在這安詳的夜色裡,吸食著月光精華,奢求著能超脫世俗,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
在如此安逸的環境裡,曹昂也懶得再思量那些勾心鬥角的瑣事。和李儒將迎戰張濟的計劃商量了個大概,就草草了事,告一段落了。
………………
「好一輪勾玉!」現在是八月初,月亮雖然明亮,卻只是一輪如弓弦一般的勾月。
淡雅,純粹,懾人心魄。彷彿有著魔力一般,要將人的神魂吸引過去。
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奇妙感覺蕩漾在曹昂的心頭。
禪本是道,道法自然,人學習道法,學習禪法,追其本源,學的其實都是自然之法。
曹昂腦袋之中莫名的出現了一輪皎潔的弦月。月光充斥腦海,自己似乎漸漸化為虛無,變成了空氣中的塵埃。感覺到了虛空浩大,無邊無際。
而自己雖然化為一粒塵埃,卻是萬古永恆,巋然不動,心念死寂,千百世時間的流逝宛如一瞬,一瞬的時間流逝卻又有如千百世。
不知過了多久。
轟隆!
曹昂神魂之中發出一道驚雷,無數晦澀難懂的經文,在神秘的梵唱中,由虛空直接印進了曹昂的腦海裡,居然與當日「戰佛修羅訣」進入華雄腦海內的情況一般無二。
曹昂並不知道,他從曹家書房裡得到的「八部天龍守」,在天竺是最負盛名的佛門護法神功。除卻一些粗淺的入門功夫,主要分為三篇最深奧,晦澀的絕學。
「佛門八部天龍神訣」「龍獅虎象拳」以及「大乘釋迦劍」。
八部天龍神訣即是與佛門八部護法有關的神訣。每一種神訣的修行方法都沒有直接寫在經文上,必須修煉到一定的層次。同時心境的情緒波動能與神訣中的神達到一種共鳴。才能窺破隱藏在莫名其妙的經文裡真正的修煉功法。
例如「戰佛修羅」即好戰的慈悲者。華雄當日為救治曹昂,而遇佛法洗禮,救人便是慈悲,好戰更不用說,在那一刻,華雄心境正好與「修羅」神達到了一種共鳴,才能習得「戰佛修羅訣」而重塑形體,再世為人。
其他幾篇神訣,「蟒神摩呼羅迦」要求修習者有一種生生不息的奮鬥yu,「舞神乾達婆」則要有一種歡快yu,「食龍神迦樓羅」要求一種憎恨惡的憤怒yu。
此時曹昂藉著月光的洗禮,心境空明中帶著對自然的感恩,暗暗與一位佛門護法神產生了共鳴,他修為有已經達到了練習這門神訣的層次。經文瞬間破空而來,映進了他的腦海裡。
正是「鬼佛藥叉神訣」。
藥叉又名夜叉,本是地獄的惡鬼,後受佛法感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成了普度眾生的藥叉菩薩。他由極惡變為極善,對法的理解比起一般神佛更加通透。
只有同樣達到一種空明,通透的心境,才能與這位佛形成一種共鳴。
照著腦海中的經文,曹昂不停的掐著各種印法,一尊光暗兩面的神像端坐虛空,一面是嬉笑的惡魔像,一面是慈悲的菩薩像,左手持鋼叉,右手持蓮花,正是鬼佛藥叉的法相。
而在城牆的上的士卒,卻只見突然之間,一道匹練似得月光,直接從高空灌注下來,落在了曹昂的身體上,頃刻之間,他的身體就發出一種月白色的光暈,越來越亮,最後已如同一個發光的圓球一般,與天空的弦月遙相呼應。
月光精華經過他的身體,又揮灑在整個城頭上,瞬間每一塊磚牆,每一名士卒都發出月白色的螢光。
這些士卒經過一整天的鏖戰,都是疲憊不堪,但是被那「月光」一掃,光華滲進士卒的身體裡,居然將他們的疲憊一掃而空。
「這曹昂……怎麼會這樣……看這樣子,差不了多久!就能突破障礙!化海大成,進入化身的境界!」
李儒看見這樣的情景,眼睛瞇的更小了。
……………………
「轟隆!」
「轟隆……」
震耳欲聾的擂鼓聲,震顫著每一個士卒耳膜。西涼士卒瘋狂的喊殺聲,臨死前的慘嚎聲,無不狠狠敲打著士卒們繃緊了的神經。
弘農城,西涼士卒猶如蟻群一般,攀爬在三四十架雲梯上,閃過箭矢,石塊,艱難的摸到了城頭的女牆,卻瞬間招到城頭守軍的圍殺,仍舊遲遲打不開局面。
張濟僅僅花了一天工夫,已經造好了上百架雲梯,在折損了將近兩千名士卒後,也將城牆上備好的火油耗得差不多了。雖然難以攻上城頭,不少士卒卻已經能和守軍短兵相接了。
城頭,曹昂穩穩的站在角樓前,身上的天狼甲依舊光鮮,一點磨損也沒有,現在的局勢雖然緊張,倒還在他的預調之中,暫時用不著他親自上陣。
只是,這種局面不知還能維持多久。
西涼人實在太瘋狂了。
戰鬥從一開始就出乎了他與李儒的意料之外,在休整了一天後,張濟就迫不及待的向弘農城發起了猛攻,而且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沒有任何的遲疑與停頓,也不見任何緩一緩的意思,幾乎連綿不絕。就是進攻,不惜代價的進攻。
這種極端激烈,不惜傷亡的進攻方法,讓曹昂真正見識到西涼軍那種的悍不畏死的血性,許多射箭的士卒居然被這種搏命的氣勢所懾,箭矢的力度與準度都下降了不少。
而第一天攻城時,雷聲大雨點小的楊奉,董承,也不知道怎麼被張濟收買了,一改以往看戲的樣子,居然也攻起城來,雖然慢吞吞的仍是像在作秀,卻也給南城和北城的城防照成了一定的壓力。
就在這時,遠方又想起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透過稀薄的霧氣,隱隱約約能看見五六座高達七八丈的怪異木車,正被數十匹奔馬給拉到陣前來。
「霹靂車!居然是霹靂車,張濟哪來的工匠趕製怎麼多霹靂車?」傲立城頭,難得動容的華雄,一見那如塔一般的巨大器械,眼神不由一緊,感覺到了一絲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