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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17.永離 文 / 徐如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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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

    陸寶菱道:「如今雖然韓千帆伏誅,可刑部那些官員還沒有處置完,京城各處損壞的房屋街道也要修繕,還有宮裡,要忙的事情也不少,只怕沒有那個功夫論功行賞,不過此次皇上迴鑾,廣庭是頭功,皇上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他的。」

    大夫人笑道:「這倒是。」

    又問陸寶菱陸如玉的情況:「……如今還是那麼著?那可要好好地請個大夫瞧瞧,年紀輕輕的,日子長著呢,要是少了什麼藥材,你只管開口。」

    陸寶菱謝了,又道:「如今我二伯母寸步不離的守著呢,我也有一陣子沒去看了,不過上回瞧著氣色是好了許多。」

    大夫人這才放下心來,又囑咐了陸寶菱一番,這才讓她回去。

    陸寶菱回去後,徐廣庭已經起來了,他壓根沒睡著,想著陳毅寧的事心裡就很不舒服,躺在床上也是渾身不對勁,索性坐起來。

    陳毅寧和陸寶菱之間的事其實他早就知道,後來他娶了陸寶菱,寶菱沒提,他也沒問,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寶菱只不過是有個心上人而已,他也沒放在心上。

    可那日大軍破城,陳毅寧明明可以反抗,卻束手就擒,他說,我不想和你作對,讓寶菱傷心。

    這句話把他氣得半死,聽著好像故意讓他一樣,他徐廣庭是需要人讓的麼?

    陳毅寧被抓起來後,也一直安安靜靜的,只是說要見陸寶菱,這個更讓徐廣庭生氣,裴家倒了,裴鍾被貶為庶人,也沒見陳毅寧有什麼反應。反倒是想見寶菱,這是什麼道理。

    陳文寧到底心慈手軟,還求他去了牢裡看了兩回陳毅寧,也不知兩人都談了什麼,連陳文寧也幫著說話,說就當是滿足他最後一個心願。

    他可是寶菱的丈夫,讓他張口告訴寶菱去見另一個男人,他可張不了嘴,他怕陳毅寧耍什麼花招,說什麼話讓寶菱耿耿於懷。也怕寶菱心裡還惦念著陳毅寧,到時候兩個人生死離別,兩情依依。這叫他情何以堪。

    他正煩惱著,就見陸寶菱回來了,滿臉的沉重,心裡不禁咯登一下,道:「母親說什麼了?」

    陸寶菱道:「就是問你怎麼樣了。又問我如玉如何了。」

    徐廣庭道:「你要是擔心,左右我這兩日在家養傷閒著,我陪你回娘家一趟吧。」

    陸寶菱搖頭:「不必了,你好好在家養傷,我想去看看陳毅寧。」

    徐廣庭頓時不大高興,可又不想說什麼阻攔的話顯得自己小氣。哼了一聲,陸寶菱看著他:「我知道你不願意讓我去,可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總比悶在心裡膈應一輩子強。」

    徐廣庭沒說話。

    陸寶菱去天牢的時候,正好趕上內侍奉旨給陳毅寧送酒,陸寶菱看著那一壺酒。心裡微滯,那內侍也是有眼色的。見陸寶菱過來極為客氣的施了禮,笑道:「夫人先進去,奴才稍後再去也是一樣的。」陸寶菱謝了。

    牢裡昏暗而潮濕,陸寶菱去過詔獄,這兒雖然比詔獄好一些,可也好不到哪兒去。

    陳毅寧一個人一間牢房,四面都是石牆,只有一個高高的小窗透進來些許光線,見陸寶菱進來,陳毅寧原本無神的眼睛裡滿是驚喜,彷彿天上的星星一樣燦爛,他笑道:「你來了。」

    陸寶菱見他雖然衣著凌亂,神情憔悴,卻也看得過去,身上一看便知是沒受過傷的,便放下心來:「廣庭說你想見我。」陳毅寧一笑:「我以為他不會把這話告訴你呢。」

    陸寶菱搖頭:「我知道,他雖然不大高興,可還是告訴我了,我來,也不過是看一看。」

    陳毅寧近乎貪婪的看著陸寶菱,彷彿要把她的樣子記住,記一輩子,他喃喃道:「我總想起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時候,你的眼睛亮亮的,臉上也帶著笑容,誰讓你不高興了你就撅著嘴瞪著誰,那樣子,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陸寶菱沒有說話。

    陳毅寧似是陷入了回憶,自顧自的道:「我從小就不覺得我和大哥有什麼差別,他有的我也有,可是,別人還是瞧不起我,面子上尊敬,背地裡喊我是姨娘養的,罵我是個庶子,所以我特別好強,我覺得,就算我是庶子,也一定要比大哥強,只有這樣,才不會讓人瞧不起。」

    「大哥枉為嫡子,卻什麼都不如我,唸書,習武,我都比他學得快學的好,父親也越發的喜歡我。我覺得,我已經超過了他。可是那天,你來陳家,你叫他姐夫,你看著他笑,可是你卻看也不看我一眼,你知道我心裡有多妒忌嗎?所以,我故意親近你,也不過是想著報復大哥罷了。」

    「可是慢慢地,越接觸你,越是覺得你活得自在,你高興就笑,不高興就哭,誰惹你生氣了你就打誰,你活得可真自在,我可真羨慕你啊,我自詡超越了大哥,可是我卻很憋屈,就算我恨他入骨,面子上還要笑著叫他大哥,我和你一比,只覺得自慚形穢。」

    「當時,我知道你喜歡我,你看著我會情不自禁的笑,眼睛會閃閃發光,這讓我很驕傲,滿足了我的虛榮心,那時候我想,你雖是陸家的小姐,身份尊貴,可我也是出身國公府,雖然是庶出,可我只要得了差事,受了賞識,將來平步青雲,向你們家提親,你祖父應該會答應我,更何況,你我兩情相悅。」

    「我回去告訴了姨娘,我以為姨娘也會替我高興,她一直叫我不要和陳文寧爭,說我只是白白吃虧,是我自己不聽,如今,我終於放下了心結,我想,若是將來娶了你,和他豈不成了連襟,那麼還爭什麼?」

    「可是姨娘卻罵了我,說我忘恩負義,她帶我去看了林家一家人的靈位,告訴我我的真實身份,我的親生父母冤死,我的親生姐姐失蹤不知去向,我的姑媽一家也被人害死,姨娘說,她撫養我長大,不是叫我貪圖安逸,而是叫我將來替親人報仇的,明明是太后要追逐富貴,為什麼要牽連無辜的林家,若不是何家趕盡殺絕,我們林家原本能一家團聚,很高興的生活在一起。」

    「姨娘說,我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不能為所欲為,她讓我等待機會,揭穿太后的陰謀,為林家報仇,她說,陸家將來只能變成我的仇人,我絕不能娶你。」

    「我很傷心,這個時候,父親也來勸我,他並不知道我的身世,只是單純的覺得你性格跳脫,不適合我,於是,我順水推舟的答應了,我放棄了你,攀上了誠郡王,我和誠郡王達成協議,將來,我助他登基,他助我報仇,於是,我娶了裴鍾拉攏裕德長公主,拉攏裴家,我還暗中幫他做了許多事,每當我走一步,我就覺得離你越遠,可漸漸地,我就知道我已經配不上你了。」

    「如今落到這個地步,怨不了別人,只怨命罷了,寶菱,若有下輩子,我一定會抓著你的手不放,再也不鬆開了。」

    「寶菱,我很喜歡你,我很愛你……」

    陸寶菱早就泣不成聲,她想起了那段日子的傷心難過,她總不明白,為什麼陳毅寧會改變主意,為什麼陳毅寧背叛了她,原來他背負了這麼多東西,陳毅寧,也是個可憐人。

    她握住了陳毅寧的手:「我不恨你,我沒有恨過你。」

    陳毅寧輕輕一笑:「那就好,我還要拜託你一件事,鳳荷是我姐姐,我死了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她,她對這些事都一無所知的。」

    陸寶菱輕輕點頭:「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顧她們。」

    陳毅寧這才心滿意足,只是拉著陸寶菱的手捨不得放開,陸寶菱幾經猶豫,還是道:「當初你送我的木偶裡有一張紙條,我沒有看到,上面寫了什麼?」

    陳毅寧突然笑起來,手卻握的越發的緊:

    「永夜拋人何處去?絕來音。

    香閣掩,眉斂,月將沉。

    爭忍不相尋?怨孤衾。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陸寶菱哭了,將心裡話說了出來:「陳毅寧你別死,我不想讓你死。」

    「寶菱,有你這句話,我死也甘心了。」陳毅寧很是感歎,他堅決不肯讓陸寶菱看到他死的樣子,在內侍來送酒前,他一定要陸寶菱離開,陸寶菱哭著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外面天高雲淡,可她只覺得遍體生寒,她等了一會,才見送酒的內侍出來,後面跟著獄卒,抬著陳毅寧的屍體。

    陸寶菱知道再摻和這事很可能會惹人非議,可她卻顧不得了,一直跟著,直到陳毅寧下葬。

    曾經年輕英俊的容顏已變成青灰色,曾經的溫柔和笑,也一去不復,曾經的璀璨,曾經的榮耀,曾經彼此淡淡的愛戀,也慢慢煙消雲散。

    陳毅寧與其說讓陸寶菱傷心,更不如說是憐惜,他這輩子活的一點也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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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

    淚滴千千萬萬行,更使人,愁腸斷。

    要見無因見,拼了終難拼。

    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

    陳毅寧,今生我們無緣,但願下輩子能夠相知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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