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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陸寶菱沒有接,只是問陳毅寧:「我姐夫的差事是不是你在中間作梗?」
陳毅寧不妨她竟然問的這麼直白,好一會才道:「官場上的事情誰說的清楚。」
陸寶菱道:「我只聽你說,這件事究竟和你有沒有關係?」
陳毅寧點點頭,眼神變得冰冷起來:「這是他罪有應得。」
陸寶菱道:「你並非陳家子孫,卻白得了這麼多年的寵愛和重視,應該是你對不起我姐夫才是,你反倒怪到他頭上。」
陳毅寧有些煩躁:「你來就是為了指責我麼?」
陸寶菱道:「陳毅寧,你如今已經娶親了,而我已經嫁人了,再為了往事糾纏不清又是何必呢?如果你心裡不痛快,那就來找我的麻煩,不要牽連我姐姐姐夫,我來就是想告訴你這些。」
她起身想走,卻被陳毅寧攔住了:「寶菱,我放不下,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陸寶菱搖頭,第一次對陳毅寧有些失望:「你已經娶了裴鐘,無論你當初娶她的時候目的是什麼,如今她都是你的妻子,你說這話,只讓我覺得你忘恩負義,而且我們已經不能重新開始了,我嫁給了徐廣庭,我想和他好好的過日子,我以前太幼稚了,總是想著自己喜歡什麼就是什麼,從不考慮別人的看法,如今,我已經改了,陳毅寧,這世上每個人都有求不得的東西,你也不必自怨自艾。」
陸寶菱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完,頓時覺得心裡輕鬆了不少,陳毅寧站在那兒低著頭,神色難辨,陸寶菱歎了一口氣,開門想要離開。卻發現裴鍾站在外面,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陸寶菱沒有理會,逕自回了徐家。
如果說不心痛,那是假話,陳毅寧畢竟是陸寶菱喜歡過的男人,看著他便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可世事無常,他們有緣無分,如今又何必如此執著?
就讓那從海棠花永遠的保存在記憶深處,永遠的消散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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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徐廣庭正和陸七陸九日夜兼程的趕路,越接近西北,那種開闊的感覺就越明顯。彷彿天更高了,地更寬了,遠遠地眺望過去是連綿起伏的山巒。
已經策馬疾奔了大半天,陸七提議讓馬休息一下,三個人挑了個水草豐盛的地方讓累了一天的馬兒自在的休息。他們則聚在一起商議到了西北後的事宜。
徐廣庭看著手中丁冶文提供的情報:「如今鎮守在西北的是韓千帆的心腹大將傅山河,傅山河和韓千帆名為上下關係,可傅山河卻是韓千帆的救命恩人,當年韓千帆在西南剿匪,被敵方用毒箭射中,落入水中。被當時以砍柴為生的傅山河救起。
當時西南匪寇橫行,韓千帆就是西南百姓眼中的救星,傅山河知道他的身份後。對他十分敬重,韓千帆看傅山河有一身好武藝,便招他至麾下,從此並肩作戰,所向披靡。」
陸七道:「我也曾聽陸四哥說起過。這個傅山河力頂千鈞,武藝高強。之前一直住在山窩裡隱而不出,是韓千帆將他勸出了山,此人極為仗義,無論是武功還是人緣,他如今都遠勝韓千帆,但是因為當初是韓千帆一路提拔的他,他從未有取而代之的意思,因此韓千帆對傅山河也很放心,從不起疑。」
陸九道:「若真是如此,咱們豈不是白跑一趟?」
徐廣庭微笑起來:「是人就有弱點,傅山河的弱點就是女人,都說溫柔鄉,英雄塚,傅山河有一位結髮妻子,比他小了十幾歲,兩個人成親也有三四年了,傅山河對這個妻子言聽計從,咱們可以從這兒下手,若是能說服傅山河的妻子,那麼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陸七道:「丁將軍可有說傅夫人姓誰名誰?住在哪兒?」軍營中不許女子居住,傅夫人不可能在傅山河身邊,這也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徐廣庭道:「丁將軍也是他們成親時見了一面,據他所說,傅夫人姓羅,小字玉娘,長得很是標緻,傅山河投奔韓千帆的時候,羅玉娘就跟在旁邊,只是當時二人沒有成親,丁將軍說,其實羅玉娘一直對傅山河有意,只是傅山河自覺年紀大了,配不上羅玉娘,就一直拖著,後來不知怎麼,最終還是成了親,還是韓千帆主婚,成親後,羅玉娘一手操持家務,裡裡外外都做主,傅山河便得了個懼內的名聲,這夫妻倆在定遠城都很出名,咱們到定遠城只要一打聽便知道了。」
定遠城是西北大營的後方,是西北最邊上的一座城池,韓千帆父子倆一向都是韓千帆坐鎮軍營,韓雲坐鎮定遠城。
此處離定遠城還有兩天的路程,三人又商議片刻,這才啟程。
兩天後,三人到達了定遠城,定遠城雖然遠在邊陲,但是中途和西域貿易往來的必經之路,因此西域各國的商人都在此處打馬休息,此處也十分熱鬧。
三人之中陸七陸九是生面孔,自然不怕,而徐廣庭卻喬裝打扮了一番,貼了個鬍子,換了身衣裳,看著跟三十多歲的人差不多。
三人化作江湖俠客,在定遠城門出留了姓名,來歷,自然也都是假的。
三個人先是打聽了一番,得知傅山河還在軍營裡,便放下心來,又去打聽羅玉娘的住處,羅玉娘並沒有住在韓千帆在定遠城的府邸,而是住在一個有些偏僻的小院子裡。
小小的四合院住了三戶人家,十分熱鬧,見徐廣庭三個人打聽羅玉娘,有熱心的立刻幫著去喊了,這時,從南屋出來一個二十四五歲,穿著青色棉袍的女子,果真十分標緻,柳葉彎眉櫻桃口,倒像是江南山水養出來的大家閨秀。
她有些疑惑的看著徐廣庭三人,道:「你們是誰?來找誰的?」
徐廣庭忙道:「我是從京城來的,有事想見傅夫人。」
羅玉娘緩和了臉色。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知道什麼事,你們要是有事情,就去軍營見我相公。」
徐廣庭微微一笑:「這件事就是事關傅將軍,所以我們才來找傅夫人商量。」
羅玉娘面色一沉,果真將三個人迎了進去,只是卻門窗大開:「我一個婦道人家,單獨見外男不妥,還請見諒。」
徐廣庭朝陸七陸九使了個眼色,陸七陸九立刻關上了門窗。羅玉娘大驚失色,站了起來警惕的看著面前的三個陌生男子,徐廣庭撕去了鬍子。露出了本來面目,重新見禮道:「在下徐廣庭,見過傅夫人。」
羅玉娘有片刻的疑惑,隨即道:「你不是徐宗政的的孫子麼……」話音未落,就被眼疾手快的陸七點住了穴道。
徐廣庭笑道:「傅夫人真是記憶力好。連我也知道,夫人請放心,我等絕無惡意,只是有件事想告訴夫人,請夫人相助,這件事事關傅將軍的前程名聲。請夫人務必慎重。」
羅玉娘無法開口說話,只是眨了眨眼睛。
徐廣庭這才鬆了口氣,叫陸七陸九守著門窗。提防人偷聽,然後把李慕容造反的事情說了一遍:「……定遠城地處邊陲,難通消息,即便傅夫人有所耳聞,知道的也不多。皇上乃是先帝長子,又已經襲位十年。這十年間,傅夫人自然也明白,皇上是一個好皇上,百姓安居樂業,邊關平靜,如今,李慕容造反,韓千帆乃是首犯,他私自調了八萬大軍離開定遠城,埋伏在京城周圍,如今京城整個被圍了起來,朝中百官攝於其威勢,無不屈從,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李慕容登基後,將其黨羽提拔,真正的有能之士卻被貶黜,從北到南,從東到西,無論是大城還是小縣,雖然尊李慕容為皇上,心裡卻還是以皇上為尊,皇上做天子乃是民意所致,如今西南大軍正整勢待發,勢必將其一舉擊破,到時候清算起來,韓千帆脫不了干係,作為韓千帆手下的傅將軍,恐怕也難得好下場。」
羅玉娘又眨了眨眼睛,徐廣庭示意陸七替她解穴。
羅玉娘解了穴道,沒有大喊大鬧反而十分鎮定,示意徐廣庭坐下來詳談,她道:「韓千帆助紂為虐造反的事我相公並沒有參與其中,為什麼要治他的罪?」
徐廣庭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傅將軍是清白的,可他和韓千帆如今親密,誰會相信呢?」
羅玉娘猶豫片刻,道:「你們來找我做什麼?」
徐廣庭心中一喜,道:「傅將軍深明大義,我們自然知道,因此想請夫人勸說將軍,與我們西南大軍聯合起來,一齊對付韓千帆,到時候立下大功,自然功過相抵。」
羅玉娘思索片刻,嘲諷道:「其一,你不是說光憑西南大軍就可將韓千帆的軍隊打敗嗎?何必又用的著我相公?其二,我相公和韓千帆一向是稱兄道弟,如今投靠你們,豈不成了背叛朋友的無恥之徒?這件事恕我不能答應。」
徐廣庭道:「請夫人三思,是小節重要還是大義重要?」
羅玉娘毫不猶豫道:「不管是小節還是大義,我只要我相公平平安安的,堂堂正正的。」
徐廣庭沉默片刻,道:「我給夫人講一個故事可好?聽完這個故事,夫人再做決定。」
羅玉娘無可厚非。
徐廣庭道:「有一個年輕的姑娘,她獨自在隱居在深山之中,她不知道自己來自何處……」
「不要說了!」羅玉娘猛地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徐廣庭:「你敢威脅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徐廣庭慢悠悠道:「夫人口口聲聲說為了傅將軍,若是為了傅將軍好,就不該讓他背上造反的罪名,若是為了傅將軍,就不該如此自私,夫人拒絕的原因並非是怕什麼小節大義吧,而是你被韓千帆抓住了把柄,你怕韓千帆知道傅將軍背叛了他惱羞成怒抖露出來,對嗎?」
羅玉娘有片刻的慌亂,然後強自鎮定下來,她道:「我其實早就知道了韓千帆要造反,他威脅我。說如果我不幫她他就會告訴我相公我的秘密,我沒有辦法,只能答應他,在我看來,誰當皇帝都沒什麼關係,我只是想和我相公好好地過日子……」徐廣庭溫聲道:「夫人也不必難過,我既然提出了這個要求,那就一定可以解除夫人的後顧之憂。」
羅玉娘睜大了眼睛。
傅山河是個很講義氣的人,但他更是一個疼愛妻子的人,他今年三十七歲。正值壯年,二十歲之前一直隱居在西南山中,靠打柴為生。二十二歲的時候,他遇到了才只有十歲的羅玉娘。
羅玉娘很可憐,無父無母,連家也沒有,他便收留了她。羅玉娘漸漸長大,越長越美麗,傅山河心裡很是寬慰,想給她找個好婆家,可羅玉娘卻說她喜歡的人一直是撫養自己的傅山河,傅山河傻眼了。他可是把羅玉娘當成女兒一樣撫養的。
當時他恰巧救了韓千帆,韓千帆邀請他參軍,為了逃避這份感情。他答應了,進入軍中效力,臨走前,他將所有的積蓄都留給了羅玉娘。
可羅玉娘一個年輕姑娘,卻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的去找他。軍隊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傅山河看著他養大的姑娘吃苦受累,心中不忍,可他更不能給她一個承諾。
於是他將羅玉娘托付給了韓千帆的妻子照顧,自己則去了西北。
羅玉娘卻從韓家逃脫,一路尋去了西北,傅山河看著滿面灰塵一身狼藉哭著叫著他的名字的羅玉娘,再也無法置之不理,於是請韓千帆主婚,二人成親。
羅玉娘是個很堅強的人,而且她很聰明,可以說是傅山河的賢內助,傅山河知道別人說他懼內,可他不在乎,知道那些人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他不忍心羅玉娘跟著他吃苦,便在定遠城給她找了個院子安置下來,自己得空的時候便回城去看她。
今日傅山河又得了空,匆匆趕回去見羅玉娘,卻見自己的那個小院子裡多出了三個陌生男子,傅山河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他大聲喊著羅玉娘的名字。
羅玉娘匆匆從灶房出來,見了他十分驚喜,傅山河抱著她,兩個人也不顧及他人,很是親熱,這倒叫徐廣庭有些羨慕。
傅山河看向了徐廣庭:「他是誰?」羅玉娘笑瞇瞇道:「他是我弟弟。」
傅山河十分驚訝,羅玉娘可是孤兒,什麼時候又冒出來一個弟弟。
徐廣庭拱手道:「是這樣的,我是有一個姐姐小時候在看花燈的時候走丟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是被賣給人販子了,我們家輾轉打聽了很多年,一直找到西南去,聽說了玉娘的事,覺得玉娘和我走丟的姐姐很像,這才一路打聽過來尋找,沒想到真的是。」
傅山河眼中疑惑之色不減,可還是施了禮:「原來是羅公子。」
徐廣庭搖頭:「不,我姓徐。」
傅山河看向了羅玉娘,羅玉娘笑道:「羅玉娘本來就不是我的真名字啊。」
傅山河這才點點頭,又細細的問了徐廣庭許多問題,這些徐廣庭都是早就和羅玉娘對過的,回答的很是乾脆,見傅山河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徐廣庭笑道:「我臨來前,母親曾告訴我,我姐姐的後腰處有一顆米粒大小的黑痣,不知可對?」
傅山河睜大了眼睛,旁的可以編造,這種私密之事是做不得假的,便信了**分,言辭之間也客氣了不少。
到了晚上,因為地方小沒辦法留客,徐廣庭和陸七陸九便住在了客棧,接下來就要看羅玉娘的了。
傅家小院裡,傅山河劈了柴,堆成一堆放到柴房,又把缸裡挑滿了水,羅玉娘早就收拾妥當,夫妻二人安歇,許久不見,自然又是一番旖旎纏綿,傅山河抱著羅玉娘,心中還是想著今年所見的徐廣庭,一見就知道不是簡單的角色,他說他叫徐廣庭,這名字怎麼有點熟悉?
徐廣庭!
傅山河猛地坐了起來,徐廣庭不是徐宗政的孫子麼?如果他真的是玉娘的弟弟,那麼玉娘也成了徐宗政的孫女,那麼自己不就是徐家的孫女婿了?
他搖醒了入睡的羅玉娘,急切問道:「你是徐宗政的孫女?」
羅玉娘揉了揉眼睛,心想他總算反應過來了,道:「是啊。」
傅山河頓時心緒複雜起來。
韓千帆是支持李慕容的,自己相當於也站在了李慕容這一邊,如今玉娘又成了徐宗政的孫女,這可怎麼辦。
他問羅玉娘:「你可有什麼打算沒有?」羅玉娘道:「怎麼?你怕我跟他們回去?你放心,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給了你,你在哪我就在哪。」
傅山河道:「你可知道他是皇上下令通緝的人物?」
羅玉娘不滿道:「就算他殺了人,他也是我弟弟。」傅山河忙道:「我也沒有輕視他的意思,我就是覺得蹊蹺。」
羅玉娘道:「今天他倒是告訴我一件事,知道你為韓千帆效力後,讓我勸你不要再繼續助紂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