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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沈家家風一向很好,四兄弟又和睦,沈夫人沒有女兒,因此對兒媳婦也都很是疼愛,看對頭兩個兒媳婦如何就知道了,而且沈家家底也不薄。
沈朱又是嫡出,就算將來分家過日子,也不能差到哪兒去,又有陸寶菱這個親戚在,也不怕把閨女嫁過去受委屈。徐老夫人對這門親事很是喜歡,當場就把徐二夫人叫了過來,要問問她的意思。
二夫人如今肚子慢慢顯懷了,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懷孕似的,回回出門都要小轎抬著,連往老夫人這兒請安也不例外,徐老夫人看得開,也不跟她一般計較,見二夫人過來,就把這門親事給說了:「……我尋摸著是一門好親事,可若秋畢竟是你的女兒,成不成還是在你。」
二夫人斜睨了一眼陸寶菱:「既是一門好親事,怎麼不說給若蘭若霜哪?她們還是姐姐呢,做姐姐的親事沒定下來,怎麼好說若秋的。」這就是不答應的意思了。
徐老夫人覺得遺憾,便想爭取一下,道:「若蘭和若霜畢竟是庶出,沈三少爺可是嫡出,沈夫人瞧中了若秋也不奇怪,沈家家風好,兄弟和睦,妯娌親密,若秋嫁過去不知道多省心。」
二夫人撫摸著肚子,很是驕傲道:「我們若秋將來可是要做誥命夫人的,那沈朱雖是寧遠伯府的三公子,可又不能承襲爵位,等到將來分家,還不知道能分多少東西,若秋嫁過去不是要吃苦?他又年輕,沒個正經的差事,將來上下的應酬打點花銀子,還不是用若秋的嫁妝?等將來熬出頭了。他若是變了心把若秋拋到腦後面,去找那年輕貌美的去,若秋可怎麼辦?」
陸寶菱有些不悅,你不答應就不答應唄,何必出言詆毀,說人長短呢,她道:「二嬸,沈朱哥哥武藝高強,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早就看中了他,想讓他進衙門效力。只是沈伯父覺得他還年輕,難堪大任,想讓他再歷練幾年。如今他在順天府做檢校,等過了兩年,便可進五城兵馬司,最起碼也是一個副指揮,京城裡不知道有多少人打聽他呢。」
二夫人笑道:「既是前途無量的。那我們更高攀不上了,你還是回沈夫人的話,叫她另尋好的去吧。」徐老夫人也覺得失禮,可當著孫媳婦也不好說什麼。
陸寶菱氣的要命,大夫人知道這件事後,把陸寶菱叫過去安慰:「你也別理她。她巴不得若秋當皇后呢,挑三揀四的誰都看不上,她也不想想。若秋雖是嫡出,可二老爺卻是庶出,如今又沒了差事,將來如何還不知道呢,她還是這麼張狂。京城有權有勢的人家哪能娶這樣的兒媳婦做宗婦呢,給個嫡子就不錯了。她倒是口氣大。」
陸寶菱鬱悶道:「沈伯母托了我這件事,我可怎麼跟她說呢。()」大夫人心中一動,道:「說起來,若蘭和若霜年紀也不小了,要不你去問問,隨便哪一個都行,我是不挑的。」
陸寶菱有些尷尬,徐若蘭木訥,徐若霜刁滑,沈夫人肯定都瞧不上眼。
大夫人也覺得失言了,笑道:「嗨,看我說什麼呢,沈朱可是嫡出,怎麼會瞧上她們。」
陸寶菱忙道:「母親也別灰心,若蘭和若霜的婚事好好打聽,也會有結果的。」
大夫人歎氣道:「如今整日閒著,罷了,就操心她們的婚事吧,就怕徐家如今這樣,人家瞧不上。」
徐家可不比從前了,若是以前,徐若蘭和徐若霜雖是庶女,可挑挑揀揀,也能嫁到一個五品六品的人家做正頭太太,如今瞧著可玄乎了。
新皇一口氣把徐家三個做官的貶黜了,嫡孫徐廣庭還逃脫在外,抓回來免不了一個死,徐家前程未卜,誰願意來結親呢。
陸寶菱委婉的表示了二夫人的意思,沈夫人直歎氣:「她就這麼一個女兒,要精打細算也是有的。」
陸寶菱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沈家的日子越發的不好過了,韓千帆仗著李慕容的寵信越發的張揚跋扈,對沈家也是肆無忌憚,如今沈照閒賦在家,沈青沈白幾個有差事的差事也丟了,沒差事的出門會友也沒人搭理了——都怕得罪了韓千帆啊。
沈夫人張羅了大半個月,也沒個什麼結果,好的人家都不肯把女兒嫁過來,願意嫁過來的沈夫人又看不上,大夫人也陷入了這樣的困難,沈朱還是嫡子呢,親事尚且不好說,何況徐家兩個女兒是庶出,又不是品行樣貌特別出眾的,嫁妝也不會特別多,正直多事之秋,寧肯把孩子的婚事拖兩年都不肯淌這個渾水。
徐若蘭和徐若霜都是十六七的姑娘了,說句實在話,也有些恨嫁了,知道大夫人張羅二人的親事,面上不說,背地裡都忐忑著呢,生怕大夫人給找個不靠譜的,兩個人的生母孫姨娘和唐姨娘都悄悄來找陸寶菱,塞了不少東西求她給說個好話。
可如今這情形,大夫人就是不挑剔不使壞那也沒有人家願意,孫姨娘和唐姨娘可不信哪,見忙活了半個月也沒什麼動靜,都有些不滿,一狀告到了大老爺面前。
大老爺如今革了官職,正煩著呢,見兩個姨娘告狀,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也不問青紅皂白就和大夫人吵了一架,把大夫人氣的差點沒厥過去,大夫人也不是任由欺負的,何況這次真不是她的錯,和大老爺也吵了起來,鬧得誰也不敢過去勸,還是徐宗政和徐老夫人過來喝罵了才罷。
白看了一場熱鬧,二夫人這才反應過來,徐家不比從前,自己的閨女也不是香餑餑了,她試探著和之前相中的幾戶人家透了消息,可那幾家人家原來都慇勤著呢,如今都假裝聽不懂,那意思一看就明白,情勢不同了唄。
以前徐宗政是首輔,手握實權。權傾朝野,別說徐若秋了,就是徐若蘭這樣的庶女,也有人搶著要,可如今那是一落千丈,誰都瞧不上了。
二夫人急了一身的汗,女兒家的好時候可就這麼幾年,要真是耽誤了,那真是毀了一輩子,左挑右選。願意結親的人家裡頭,沒有比得上沈朱的,她這才後悔起來。當初把話說得那麼死,如今想反悔也不好意思了。
可她想著女兒的前途,還是決定厚著臉皮走一趟。
陸寶菱正和幾個丫頭一起裁衣裳,幾個丫頭忙活,陸寶菱在旁邊看著。一群人閒話說笑。二夫人抱著自己的肚子進來,笑道:「喲,這是忙什麼呢。」
陸寶菱趕忙將她扶了進來:「看她們裁衣裳呢。」二夫人看著桌子上鋪著的料子,那可都是貢品,千金難求的,滿心滿眼的羨慕:「」這麼好的料子你哪兒來的?
陸寶菱笑道:「有些是宮裡賞下來的。有些是我的陪嫁,二嬸喜歡麼?挑喜歡的帶回去也裁一身衣裳。」
「那怎麼好意思。」二夫人笑瞇瞇的,也沒客氣。挑了兩匹最貴重的,然後才道:「自從你提了沈家的親事,我嘴上說著不滿意,轉過身也去打聽了,那沈朱當真不錯。年紀輕輕的,我問了幾個人。見過的人都誇,這就難得了。」
陸寶菱立馬明白了二夫人的來意,這是沒找到好的,又反悔了呢,可沈朱難道就是將就的那個麼?挑不著好的了才想起他來,別說沈家了,就是陸寶菱自己也很難容忍。
她心思一轉,笑道:「誰說不是呢,前陣子沈伯母為了他的婚事真是操碎了心,誰知真是姻緣天注定,沈伯母去陳家看望姐姐,一眼就瞧中了陳家九房的陳蕙,陳蕙的父親可是陳老夫人的幼子,最受寵愛,這陳蕙也是嫡女,千嬌萬寵的,家裡數她最小,一直留著沒捨得說人家,沈伯母便托了大姐姐去說項,陳家九太太立刻就答應了,還說趕明兒等他們成了親,就托人在順天府給謀個職位,五城兵馬司雖好,可到底比不上順天府說出去好聽,沈伯母高興地什麼似的,如今只怕連庚帖都換了。」
二夫人臉上的笑立刻掛不住了,有些勉強:「是麼?可真快。」
陸寶菱笑道:「也是兩個人有緣分,九太太對沈朱哥哥很是喜歡,沈伯母也很喜歡陳蕙。」二夫人不再說話,坐了一會就回去了。
這可不是陸寶菱扯謊,只不過先提起婚事的是陸靖柔罷了,她看沈夫人為了沈朱的婚事為難,而陳蕙也到了將嫁之齡,便保了這一樁媒,沒想到都挺願意的,就這麼定下來了,最後定了五月份嫁娶。
二夫人憋了一口氣,思來想去,不怪自己門縫裡看人,到說沈家的不是,誰都懶得理她,任她說那些酸話。大夫人被兩位姨娘氣的臥病在床,也不管兩個庶女的婚事了,唐姨娘和孫姨娘又求到了陸寶菱跟前。
陸寶菱也難做啊,幫兩個姨娘,惹得婆婆不高興,不搭理這件事,兩位姨娘好歹是長輩,不好下她們的面子。被逼的急了,她索性回了陸家。
二夫人知道這件事,笑話她年輕,經不住事,又道:「這保媒拉縴的事你到底還是年輕,這哪兒是求人就能成的?不光要門當戶對,還要相看著,彼此都滿意了,聘禮嫁妝也都說妥當了,這才好說話,要不然人家問你,你們家閨女有多少嫁妝,你可怎麼回?」
陸寶菱嘀咕:「怎麼還問嫁妝啊,嫁妝少了就不答應嗎?」
二夫人道:「你又傻了,咱們家沒子嗣承業,所以你祖父都把銀子留給你們做嫁妝,你滿京城打聽打聽,就是皇上嫁公主也沒有開國庫的,好一點的人家自然不會貪兒媳婦的嫁妝,可貧寒一點的人家沒這麼講究,一千兩的銀子的嫁妝就了不得了,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婆家有難,你做人家的媳婦有銀子不拿出來用?這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規矩,麻煩著呢。」
陸寶菱這麼一算,徐若蘭和徐若霜的嫁妝滿打滿算也只有三四千兩銀子,大部分還得大夫人出,可如今大夫人對兩個庶女恨得牙根癢癢,別說三四千了,一兩銀子的嫁妝估計都不想出。這可怎麼說親呢。
二夫人又道:「如今徐家沒了進項,總有坐吃山空的時候,你到時候可仔細著,提防你的嫁妝被騙了去。」陸寶菱笑道:「二伯母剛才還說要把嫁妝拿出來分憂解難呢。」
二夫人道:「那是寒門祚戶的法子,咱們這樣的人家可是沒有過的,就是抄家滅族,這兒媳婦的嫁妝也得單算,你數數你的嫁妝有多少了,都快趕上徐家的家底了,能不叫人眼紅?」
陸寶菱道:「如今還不至於。公中還有銀子,如今吃喝還跟以前一樣,太爺也不能眼瞧著在家裡閒著呀。總會有法子的。」
二夫人道:「我說了你可別多心,為了徐廣庭的事,皇上才這麼恨徐家呢,要不是你在徐家鎮著,早就抄家滅族了。如玉對皇上說了,徐家是我姐姐的婆家,要給我姐姐的面子,皇上這才只奪了官職。」
二夫人話裡話外都是炫耀陸如玉得寵的緣故,陸寶菱沒有說話,二夫人自說自話了一陣子。又興致高昂的要喊陸靖柔回來吃頓飯。
陸靖柔和陳文寧帶著弘哥兒來的,二夫人看陳文寧也來了,有些奇怪。一問才知道,原來陳文寧的差事也沒了,陸靖柔倒也沒遮掩,道:「這都是陳毅寧搞的鬼,他總覺得我和文寧對不起他似的。」
二夫人也覺得奇怪:「他又不是陳家的子孫。恨你們做什麼?」陸靖柔看了一眼陸寶菱,歎氣道:「他總覺得是我和文寧拆散了他和寶菱。我聽說他和裴鍾三天兩頭的鬧。」
二夫人氣的直罵:「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陸靖柔道:「只願他不要再牽扯到別人。」陸寶菱沒說話,心裡卻非常內疚,如果因為她才讓姐姐姐夫過得不好,那她心裡怎麼過得去呢?
從陸家出來,陸寶菱便去了如今陳毅寧住的府邸——護國大將軍府。
那將軍府很是氣派,門口立著兩溜小廝,見陸寶菱的馬車過來,有人過來詢問,知道了陸寶菱的身份後十分驚訝,趕忙進去通報。
顯國公府的小姐,就算嫁了人,誰也不敢怠慢的,可陳毅寧卻不在家,裴鍾親自出來接待,滿臉的諷刺笑容:「喲,這不是徐少夫人麼?貴腳踏賤地,有何貴幹呢?」
陸寶菱不緊不慢道:「陳毅寧呢?我有話要問他。」裴鍾嗤笑:「這可真新鮮,你貿然的上門來難道是來找男人的?說吧,你找毅寧有什麼事?」
陸寶菱道:「我和你沒什麼可說的,我要見陳毅寧。」
裴鍾冷笑:「你要不要臉?我告訴你,想見毅寧,沒門。」
陸寶菱起身道:「我本以為他會在家,如今看來,他有很長時間沒回來了吧,那我去衙門裡找。」說著就要離開。
裴鍾氣的衝上去拉住了陸寶菱,揚手一巴掌,卻沒打下去,被跟著的松月給攔住了:「陳夫人請自重。」
外面跑進來一個小廝,見了松月很是驚喜:「喲,原來是徐少夫人來了,我這就告訴將軍去。」說著一溜煙跑了。那小廝便是松月,陳毅寧和陸寶菱之間的事他也是明白的。
裴鍾沒攔住,又怕真的鬧僵了讓陳毅寧更生氣,氣鼓鼓的坐在一旁。
陳毅寧很快就回來了,見了陸寶菱驚喜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陸寶菱很是客氣的施了個禮:「有些事想問問陳將軍。」
陳毅寧臉色一僵,默默帶著陸寶菱去了書房。
裴鍾陰沉著臉看著二人出去,陸寶菱敢當著她的面說這種話,勾引她的丈夫,這叫她情何以堪。
小書房裡,陸寶菱坐在一旁,身後跟著松月,陳毅寧叫人上了茶點,幾乎是有些討好的道:「都是你喜歡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