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涉及到了徐家,陸家和韓家,更讓人感興趣,傳言紛紛,大家甚至紛紛猜測陸寶菱究竟花落誰家,陸寶菱躲在家裡不敢出門,陸萬林則長吁短歎,和二夫人商議:「是該把寶菱的婚事定下來了,也免得她整日出門胡鬧。」
二夫人心中暗想,她如今這樣還不是您慣得,臉上卻帶了笑:「寶菱性子活潑開朗,討人喜歡,人長得也漂亮,誰家不喜歡,您要是真下了決心,我就放出風去。」
二夫人只在去別人家做客的時候稍微透了些口風,上門提親的人便源源不絕,可陸萬林左看右看,都覺得不好,到底是自家的孩子最好,他怎麼瞧也覺得配不上寶菱。
寶菱雖然任性,卻不刁蠻,有時候也很溫柔細心,更別說人品樣貌了,可那些來求親的一看就不是為了功名就是為了利祿,多半還是衝著陸寶菱顯國公府小姐和郡主的身份去的。
陸萬林自言自語:「難道這孩子真是命裡姻緣坎坷?」
原本沈墨和趙德濱都很合適,可是經過那一場大鬧,就都沒了心思,如今看著雖然和韓舟徐廣庭幾個交好,粗粗的看,覺得都可以,可細細的一比較,就覺得哪個都不合適。
正為難著,端王爺上門了,也是為了商議寶菱的事,端王爺原本就很是喜歡寶菱的坦率真誠,如今成了自己的女兒,是自家人了,更是護短,對這個流言,只說韓家的不是,卻不提寶菱的莽撞。
見陸萬林正在給寶菱選婿,道:「京城的好男兒多得是,也不止這幾家。慢慢挑就是了,我還想把寶菱多留兩年呢。」
陸萬林道:「王爺的心思我明白,我又何嘗捨得,只是寶菱性子跳脫,又不像小時候,出了事只當是小孩子玩鬧了,還是早早的定下來,也免得別人動歪心思。」
端王爺沉思片刻,道:「若是這樣,我倒有一個人選。定國公府的世子程懷玉,人長得俊秀,品格也不錯。」
陸萬林擺手道:「程家規矩大。我怕寶菱嫁過去受委屈,最好是親上加親,若不是之前的風波,定下了沈墨或是趙德濱也是不錯的,如今可不成了。應了沈家怕趙家不高興,應了趙家怕沈家多心,況且我也試探過,寶菱對他們也沒那個意思。」
端王爺笑道:「婚姻乃是一輩子的事,一時間要找到十全十美的也不容易,慢慢挑吧。」
端王爺又去看陸寶菱。陸寶菱正在練字,可卻滿臉的不高興,原本她還能出門去看楚夫人。如今怕遇著徐廣庭,也不敢去了,見端王爺過來,臉色總算緩和了不少:「乾爹來了。」
端王爺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最近怎麼樣了?倒是不見你出門。」陸寶菱怏怏不樂:「我如今哪裡還敢出去。」
端王爺存了試探的心思,故意道:「要我說。韓舟和徐廣庭都是名門子弟,又和你交好。你乾脆挑個喜歡的就是了,如今也沒外人,你告訴乾爹,喜歡哪個?」
陸寶菱道:「我對韓舟就像沈墨一樣,都是好哥們,韓舟對我也一樣,要我嫁給他,我答應了他也不會答應的,可要說徐廣庭,我覺得他陰晴不定,讓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什麼時候高興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生氣了,我可應付不來。」
端王爺道:「難道你一輩子不嫁人?」陸寶菱聽了這話,沉默了一會,眼神中竟有些難過:「我不敢嫁人,我怕遇人不淑,也怕人家嫌棄我,若是不碰到一個兩廂情願的,我寧願終身不嫁。」
說到感情,她從小到大只體會過親情和友情,對於所謂的愛情,她從來不知道是什麼樣子,面對陳毅寧,她心動過,也心痛過,如今留下的只剩下惆悵。
而她身邊的人,出了嫁的姐姐陸靖柔和姐夫也並未像話本裡的那樣恩恩愛愛,更多的是相敬如賓,如普通夫妻過日子般,沒什麼特別的。
陸寶菱心裡悶悶的,想出門散心,又怕那些流言蜚語,憋屈的不行,楚夫人卻親自來了陸家一趟,陪陸寶菱說了半天話,又去見了陸萬林,她來的主要目的其實就是替侄兒徐廣庭提親:「我待寶菱就像自己的親閨女一樣,就是我父親母親也都很是喜歡寶菱,若是能親上加親,寶菱成了我的侄兒媳婦就更好了,廣庭那孩子年輕時候也荒唐過,可如今有了正經的差事,不是我誇,到底和以前不一樣了,前程似錦,人又儀表堂堂,滿京城的兒郎裡頭也算是優秀的了。」
陸萬林卻因為前一陣子的流言有些猶豫,楚夫人忙解釋道:「那都是以訛傳訛,別人您不信,寶菱您也不信麼?這也是我的緣故,他們兩個時常見面,這才不避諱,傳出些那樣的閒話罷了。」
被楚夫人這麼一說,陸萬林還真是有些心動,可等楚夫人走了,柳姨娘過來了:「國公爺,可是徐家來提親了?您可千萬別答應這門親事。」陸萬林詫異:「這是怎麼回事?」
柳姨娘道:「國公爺關心的是姑爺的人品,可姑娘嫁過去了還是在內宅伺候婆婆的時候多,這內宅的是非可沒那麼簡單了,徐家孫子這一輩裡頭就徐廣庭一個嫡出,又排行第三,這庶出的兄長在旁邊膈應人不說,還有徐家四個沒出嫁的姑娘,這些小姑子最是難伺候,姑娘嫁過去,上要伺候公婆,下要應對小姑子和妯娌,中間還要服侍姑爺,這可累著呢。」
陸萬林遲疑道:「新媳婦遇到這些事總是難免的,以後分了家就好了。」
柳姨娘道:「就是分了家,一筆也寫不出兩個徐字,庶子分不到什麼財產,定會經常上門打秋風,雖不怕窮親戚要這要那的,就怕背後打著旗號闖禍,還不是他們去收拾?這麻煩可多著呢。」
陸萬林倒很是贊同這個。不怕你打秋風,打秋風頂多花些銀錢,就怕那些不知天地厚的拖後腿,又不能斷了這門親,那才是後患無窮呢。
柳姨娘的話倒給陸萬林提了個醒,可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又要人品好,又要門第高,又要公婆和善,就是公主出嫁也未必找得到這樣好的親事。
陸宛君在大恩寺雖然消息閉塞。可皇上卻經常過來「通風報信」,陸宛君擔憂極了:「寶菱從小就是這樣,瞻前不顧後的。對待朋友不論是誰,都只講義氣二字,卻不知道顧忌自己的名譽。」
皇上笑道:「許就是她這個講義氣的毛病,才叫她結交到這麼多朋友,連韓舟如今都和她稱兄道弟的。不簡單啊。」陸宛君道:「皇上還誇她,這是什麼好事?以後真要嫁不出去了可怎麼辦?」
皇上卻不在意:「總有識得金鑲玉的人,你不必在意。」又笑道:「我倒有一個主意,不說能找個十全十美的親事,最起碼能把最關心愛護寶菱的那個人找出來。」
陸宛君狐疑的望過去,皇上神秘一笑:「最近突厥那邊蠢蠢欲動。突厥可汗提出要和我朝和親……」
沒幾天,皇上下旨宣陸寶菱進宮,要她以郡主的身份去突厥和親。消息一傳來,不知內情的陸萬林頓時傻了眼,當即就換了衣裳要進宮,還要人去給端王府報信,柳姨娘哭著拉著不叫陸寶菱走。
陸寶菱也是被這個消息砸暈了。呆愣愣的任憑柳姨娘扯著她,二夫人在旁邊著急道:「宮裡的人還等著呢。你難道要抗旨不尊?」
說著叫婆子們把柳姨娘拉開,柳姨娘眼睜睜看著陸寶菱被帶走,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二夫人卻冷靜不少,叫人分別去沈家和趙家報信,看看能不能想什麼法子,又叫陸如玉去徐家,告訴楚夫人,請她也幫著想法子。
不出一個時辰,整個京城幾乎都知道陸寶菱要去和親的事了,這件事來的太突然了,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大家剛開始還有些懷疑,可後來一聽說陸寶菱已經進宮了,就都相信了。
裴鍾知道的時候差點沒大笑三聲以示慶賀,叫她得瑟,覺得封了個郡主了不起,如今卻要作為宗室女去和親,該!
陸靖柔有了身子,不宜奔波,陳文寧便擔負了跑腿的責任,四處打聽消息,想法子。
就是韓家老太太知道這件事也說白可惜了一個姑娘,要嫁去突厥那麼遠,更何況突厥的可汗都四五十歲了,可這事關國家大事,誰敢說不呢。
韓舟在旁邊聽了,眼神發暗,立刻去了陸家,他要去提親,反正前段日子都在傳他和寶菱的傳言,若是他說和寶菱兩情相悅,再有陸家人在旁邊打邊鼓,皇上應該不會固執,堅持把寶菱送去和親,就算他對寶菱沒有男女之情,可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往火坑裡跳。
到了陸家,卻發現比他來得早的多得是,趙老太太,趙太太一起來,和二夫人商議,說寶菱和趙德濱早就有了婚約,不宜和親,而沈夫人也奉了沈老太太的命令,說要給沈墨提親,倒是韓舟單槍匹馬的,極為惹眼。
韓舟又回家死活磨著韓老太太去陸家給提親,韓老太太大怒:「這是皇上定下來的事,你敢和皇上對著幹?」韓舟不依,最後道:「寶菱要是去和親了,我就終身不娶。」
韓老太太氣的要命,可看韓舟一臉認真,還是妥協了,叫人備了禮物去陸家提親。
二夫人看著面前這三家要提親的人家,真是為難,要說用寶菱早有婚約的借口來推辭和親,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可這一下子冒出來三個人選,可就成了笑話了,寶菱一個女兒難道和三家訂了婚約?
陸靖柔此時也在,看了三家人沒說話,心裡卻是支持沈墨的,可柳姨娘卻覺得趙家好,畢竟是外祖家,親上加親,可要說起門第,二夫人又覺得韓家最好,韓舟又是幼子,只管承歡膝下,不用支撐門庭。
而陸寶菱那邊也正奇怪著,進了宮,也沒見著皇上,逕直就被送到了一處小院裡,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就是不通消息,陸寶菱心裡「咯登」一下,壞了,這真是要把自己送去和親了,心情越發低落,也不知道外頭祖父和家裡人都急的什麼樣子了。
可陸寶菱只待了半天的功夫又有宮人傳話,說皇上召見。
到了皇上起居的昭陽殿,陸寶菱發現祖父,徐首輔和徐廣庭都在,見她進來,都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皇上免了陸寶菱行禮,倒是賜了座,和顏悅色的:「你是皇叔的義女,也算是我的妹妹了,身為宗室女,為宗室做些犧牲也是難免的,如今突厥蠢蠢欲動,突厥可汗請求和親,若是一門親事能免兩國交戰,保邊境十幾年和平,也是值得的了,玉明郡主,你可願意嫁去突厥?」
陸寶菱沒說話,看向了陸萬林,陸萬林跪了下來,道:「皇上,寶菱年幼無知,實在不是和親的最佳人選,請皇上三思。」皇上蹙眉道:「可如今宗室裡頭,適宜出嫁的只有玉明郡主一個人,她不去,難道眼睜睜瞧著兩國交戰,勞民傷財?」
徐廣庭騰地站了起來:「皇上,臣也不贊同陸寶菱和親。」
皇上瞇起了眼睛:「哦?你說說為什麼?」
徐宗政一瞧皇上這樣,唯恐皇上生氣遷怒,也想站起來說話,卻被徐廣庭攔住:「祖父,正好您也在,孫兒一併說了吧,我和寶菱早就私定終身,臣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未婚妻被送去和親,皇上要是執意如此,請先把臣賜死。」
陸寶菱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沒驚訝的張大嘴巴,徐宗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請皇上恕罪,廣庭是老臣唯一的嫡孫,請皇上饒恕他殿前失儀。」
皇上卻看著徐廣庭:「你剛才為了見朕一面,差點和宮裡的侍衛打起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徐廣庭目光堅毅:「是,臣和寶菱兩情相悅,只是未來得及稟告長輩,但是我姑母卻是知曉的,只等稟告父母,去陸家提親了,請皇上成全。」
皇上頓了頓,道:「難道為著成全你們一對有情人,叫邊關十幾萬百姓流離失所?」徐廣庭道:「臣自幼習武,為的就是保家衛國,若皇上准許,臣願意披甲上陣,和突厥決一死戰,叫他們不敢來犯。」
皇上笑起來:「你年紀不大,口氣不小,太祖爺那樣的雄心壯志,尚且不能解決突厥之患,你又何出此言呢?」徐宗政忙道:「皇上,他也只是紙上談兵罷了,請皇上息怒。」
皇上擺擺手,道:「你和寶菱真是兩情相悅,生死不離?」徐廣庭看著陸寶菱,緩緩點了點頭,陸寶菱身子一震,也抬頭去看他,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頗有幾分兩情依依的樣子。
皇上又看向了徐宗政和陸萬林:「不知兩位愛卿如何看待這件事?」陸萬林自然不希望寶菱去和親,而且徐廣庭原本就是人選之一,雖然有些瑕疵,可兩相其害選其輕,他寧願和徐家結親。
徐宗政雖然惱怒孫子自作主張,可如今他再反對豈不是互相拆台?也只有點頭答應的份了。
皇上歎道:「既如此,朕也不好奪人所愛,罷了,那就請兵部再行商議吧。」又笑道:「什麼時候擺酒,朕可是要去討杯喜酒喝的。」徐宗政和陸萬林齊齊稱是。
陸寶菱魂遊天外般跟著陸萬林回了家,卻看到家裡三足鼎立般的詭異一幕,頓時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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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很多書友都留言說不喜歡寶菱,覺得她很傻很天真,有些沒腦子,我很憂愁,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