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氣的眼淚只在眼眶裡打轉,雖然這樣的閒話也沒少聽,可這樣當著面就說出來的,還是頭一回見,真是把陸家的尊嚴整個的踩在腳底下。
陸宛君握緊了手,手裡的帕子險些沒被扯爛,韓老太太看在眼裡,只是冷笑,孫女能幹有什麼用?孫女美若天仙又有什麼用?沒有孫子繼承香火,這陸家也活該被人戳脊樑骨。
韓老太太冷笑道:「怎麼?陸夫人還不服氣麼?」
二夫人穩了穩心神,顫著聲音道:「這個錯我們不能認,既然您覺得和我們說不清楚,那就請您的兒子孫子只管來,我們家還不至於讓下人出面,到時候世子爺自會和你們理論。」說完扭頭就走,陸宛君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深深地看了一眼韓老太太。
韓老太太帶著人來府裡耍了通威風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整個府,陸寶菱更是氣得要命,幾乎恨死了韓舟,要不是柳姨娘死活攔著,早就衝到韓家找韓舟拚個你死我活了。
陸宛君叫人去給陸靖柔送信,結果連陳文寧也一起來了,陸宛君在姐姐面前忍不住哭了起來:「祖父剛把寶菱送回來,宮裡又有召見,不在家,韓家老太太藉著咱們家無後的事情羞辱了二嬸一通,二嬸氣的連著兩頓飯都沒吃。」
陸靖柔眼裡寒氣頓現,也顧不上斥責陸寶菱了,帶著人就要去韓家找人理論,敢欺負陸家沒人,她倒要去看看韓家的人有多厲害。
陳文寧趕忙攔住道:「定遠侯還在邊關戍守,這件事鬧大了對陸家沒什麼好處,你可千萬別衝動,等國公爺回來了再商量也不遲。」
陸靖柔怒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韓家居然如此不講理,我也犯不著講那個規矩,到時候把他們家砸個稀巴爛,看她們還敢欺負陸家無人。」
陸寶菱緊隨其後道:「大姐我跟你去。」陸宛君生氣歸生氣,可也覺得陳文寧說的很有道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件事要是傳到邊關定遠侯耳朵裡,恐怕就真的鬧大了,到時候皇上為了安撫將士之心,定會偏向韓家人,那時候陸家才真正丟人呢。
見陸寶菱唯恐天下不亂的起哄,陸宛君上前攔住喝道:「都是你闖出來的禍,還敢煽風點火,還不趕緊下去。」陸寶菱不服氣,陸靖柔一時被怒火沖昏了頭腦,此時冷靜下來一想,縱然鬧上門去,韓家乃是武將世家,自己也沒有把握一定佔便宜,因此也安靜下來,細細的思量著該怎麼辦。
陳文寧此時卻開口道:「這件事說白了也不過是小孩打架,韓家人鬧得這麼厲害實在是有些過了,他們說陸家沒人,分明是不把我這個女婿看在眼裡,要不我去和他們理論。」
陸宛君和陸寶菱聽陳文寧的話都忍不住笑起來,陸靖柔也緩和了神色,嗔道:「你少添亂了,你不光是陸家女婿,還是鎮國公世子,你上門去難免叫人說仗勢欺人。」
正說著,二夫人匆匆趕了過來,一額頭的汗:「靖柔啊,我怎麼聽說你要去韓家鬧?可千萬去不得。」陸靖柔上前笑道:「二嬸,我也是一時生氣才說出那話來,您就別擔心了。」
二夫人擦了擦額角的汗,道:「阿彌陀佛,我聽了可真是嚇了一跳,你如今可是陳家的媳婦,為娘家出頭是一回事,要是惹得你婆婆不高興就得不償失了。」
二夫人一扭頭看到陳文寧也在,不由得有些尷尬,她剛才那話有些說陳夫人小氣了,生怕陳文寧多心,又忙道:「你看,姑爺體貼你,特地跟著你跑一趟,你更要為陳家著想才是。」
陸宛君道:「二嬸晚來了一步,剛剛姐夫還說要替我們出氣呢。」二夫人也笑起來:「你們二叔去查賬未歸,我叫人去喊了,到時候自有你二叔去韓家講理,你們一群大姑娘,就別為這個事操心了。」
陸靖柔道:「二嬸這話說的不對了,身為陸家人,眼看著陸家受辱,難道還置之不理?縱然我出嫁了,那也是姓陸,這口氣我可嚥不下去。」又拉著陸寶菱細細的問她事情的經過。
要說起前因後果來難免要把韓舟喜歡周汀如的事情說出來,陸寶菱可沒這麼不講義氣,支支吾吾的跳過了那一段,只說她喝醉了酒,記得也不清楚了。
陸宛君道:「我還是沒明白,你怎麼會和韓舟湊在一起喝酒,你不是最討厭他的麼?」陸寶菱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二夫人此時也看出些貓膩來,心裡也有些疑惑,可當著這麼多人,這疑惑也不好說出口。
陸令思回來後聽說了這事也氣得半死,只罵韓家不懂規矩胡亂攀咬人:「就算是寶菱的錯兒,也不是什麼光彩事,大家關起門來好好商量就是了,這麼大張旗鼓的來鬧,他們韓家臉皮厚不怕,叫寶菱以後怎麼做人?」
又埋怨二夫人沒管住陸寶菱,叫她出去和人喝酒闖禍,二夫人委屈了:「我雖然當這家,可又不是親娘,有些話也不好多說,何況寶菱出府的事國公爺也是知道的,他都沒說什麼,我何必多嘴,要怪也怪國公爺縱容了寶菱,好好的姑娘家,見天的出門,誰家嬌慣女兒也沒有這樣的。」
陸令思道:「定遠侯如今正風光呢,又有威遠侯和定國公這兩家做後盾,只怕輕易惹不得,這件事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當做孩子之間的打架,處置了就完了。」
二夫人道:「阿彌陀佛,今兒靖柔和姑爺回來,你都沒瞧見靖柔氣的那個樣子,要不是勸著,都要上門去找韓家人拚命了,要我說,這件事都是韓家的錯兒,寶菱縱然吃醉了酒打了人,就她那二兩勁,能有多疼啊,韓家渲染的倒像是缺胳膊少腿一樣,說白了不就是想訛咱們。」
陸令思道:「這兩家人吵架,總有個先低頭的吧,要不你帶著寶菱上門賠罪,料想韓家人不敢再撒潑,到時候人家也只有說陸家大度的。」
二夫人不禁生氣:「呸,你還是做叔叔伯伯的,也好意思說出這話來,韓家人是怎麼羞辱咱們家的你是沒聽到,你侄女吃了虧,叫人指著脊樑骨罵,你不說上門討個公道,還說這話,要我說,你還不如靖柔呢,她還知道替家裡出一口氣,你再看看你。」
陸令思道:「我怎麼了?我說的不對?這事鬧大了對咱們家有什麼好處?還是趁早把這事了結了。」二夫人道:「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被人指著鼻子罵,我再上趕著去賠禮道歉,我可沒這麼大度。」又道:「你這話趁早別在國公爺面前提,少不得又要罵你沒心性,沒志氣。」陸令思沉默不語。
陸萬林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陸宛君卻還等在書房,把今天的事情說了,陸萬林很是沉得住氣,聽說了韓家來鬧也沒生氣,只問府裡是什麼動靜。
陸宛君道:「二嬸自然生氣,可也是沒什麼主意,大姐姐和大姐夫回來一趟,大姐氣的要去韓家鬧,被大姐夫攔住了,寶菱更是氣瘋了,不過只罵韓舟一個人,其實一直到現在,我們也麼明白寶菱是怎麼和韓舟湊在一起的。」
陸萬林擺擺手,道:「這都是小事,我回來的路上也聽說了,韓舟醒了後就不吃不喝的,大受打擊,韓老太太這才鬧上門去,咱們只管等著,韓家總有上門賠禮道歉的時候。」
陸宛君眼睛登時發亮:「祖父有什麼好計策麼?」陸萬林不禁失笑:「哪有什麼計策,這世上的事都逃不過一個理去,我想著韓舟之所以失魂落魄的,必定和寶菱有關係,年輕人麼,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說不定這韓舟喜歡咱們寶菱,結果寶菱不喜歡他,這才傷心起來了,等他明白過來,知道韓老太太來咱們家鬧,為著他在寶菱面前的面子,也得要來咱們家賠禮道歉,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陸宛君卻有些遲疑:「韓舟真的喜歡寶菱麼?」陸萬林大笑起來:「寶菱雖然調皮,可也討人喜歡,韓舟看上寶菱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再說,我也只是一個比喻,可年輕人都是要面子的,被韓老太太這麼一鬧,韓舟以後可怎麼出門見人,等事後韓老太太醒悟過來,不知道怎麼後悔呢。」
陸宛君笑道:「怎麼事情一到祖父嘴裡就變得這麼簡單啊。」陸萬林笑道:「我活了幾十年了,
什麼事情沒見過,這也都是經驗所得,你們還小,遇見這樣的事就覺得是天塌下來了,越是遇到事情越是要冷靜才是,細細的分析利弊,權衡長短,再做決定,等你們經過的事多了,也不會把這樣的事放在眼裡。」陸宛君大為受教,細細的琢磨陸萬林的話。
有了陸萬林的吩咐,府裡上下誰都不再議論這件事,陸寶菱也被陸萬林教訓了一通,不再嚷嚷著去找韓舟算賬了,等過了有七八天,果真如陸萬林所料,韓舟上門賠禮道歉來了。
陸萬林倒也沒端架子,親自見了他。韓舟羞愧的滿臉通紅:「祖母也是擔心我,一時間亂了方寸,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陸萬林笑道:「這也是人之常情,要是我看著寶菱被人打得嚴重了,我也要和那家人不依,聽說你傷的嚴重,如今可都好了?」
韓舟越發羞愧,他當時雖然喝了酒,可比起陸寶菱來還是很清醒的,陸寶菱動手是因為喝醉了酒,無意識的,而他看著嚇人,其實只是皮肉傷,沒什麼大礙,是他知道了周汀如定親的消息,傷心難過,不理會人,這才讓祖母誤以為自己被打傻了,因此才上陸家鬧。
說起來,都是他的錯,倒連累的陸家受辱。韓舟道:「沒什麼大礙,已經都好了。」陸萬林言辭越發懇切起來:「寶菱被我慣壞了,竟然喝醉了酒打人,連累你在床上躺了那麼些天,說起來也是我教導不嚴,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韓舟越發的羞愧,直擺手說不關寶菱的事,又猶猶豫豫的提出來想當面給陸寶菱賠不是,陸萬林欣然應允。
陸寶菱看著眼前的韓舟,真想衝上去再把他打一頓,可卻因為陸萬林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看著而作罷,不情願道:「你找我有什麼事?」韓舟道:「我聽說你額頭也傷了,想向你道歉,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請你不要生氣。」
陸寶菱故作驚訝:「喲,這還是張揚跋扈的韓少爺麼?居然還會向人賠禮道歉了,我可當不起。」陸萬林重重咳了一聲,陸寶菱只得道:「算了算了,我的傷已經好了,用不著你操心。」最後還是忍不住恨恨道:「都怪你,祖父不叫我出門了,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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