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琴!」我趕忙去抓他的手,「別走!」
然而,很快地,那抹紫衣便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裡,任我如何去追,也沒有辦法再一次觸及他的眉目,「別走!」
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抹了抹滿頭的汗水,我不由地從床邊拿過衣服,從枕頭之下將白玉同心笛拿了出來,放在手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觀看撫摸著。
「公子!」老駱從將客棧的門給推了開來,笑瞇瞇地湊過來,「怎麼?看你這樣子,可是做惡夢了?」
朝著老駱搖了搖頭,我苦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惡夢?夢見夜琴離我而去,這比惡夢更加可怕……
「要不,你喝口水吧!」老駱是山村裡的腳夫,在夢華境內遇見的……
在莫辰逸的管轄範圍中,每一個人都似乎很好,就說這老駱吧,當初我不過給了他一錠金子,要他將我送到木宇,好幾次我都自已出去了,老駱硬是沒有私自離開。
我心想著,等真到了木宇,應該再給老駱一些銀子。
看了看窗外的月亮,老駱緊了緊衣服,「都入秋了,這天也真夠冷的。」
「……」
見我不說話,老駱也沒惱,自顧自地喝了一杯涼茶,又望著我說道,「公子,你是有急事吧,要不……現不,我不休息了,現在就走,你看你給了我那麼一大錠銀子。」
的確,我現在也不可能再一次睡著。
「好吧!」點了點頭,我淡淡地說道,「你先去收拾一下吧,我很快就好!」
「唉!」老駱答了一聲便將房門合了起來,沒一會便聽見了馬叫的聲音。
收起同心笛子,穿上了衣服,出門時,老駱已經什麼都準備好了。
「上車吧,公子!」老駱憨厚地搓了搓手,拍了拍臉,在深夜裡將自己所有的瞌睡全都趕跑了。
老駱是個老實人,只不過,有些話嘮,只要身邊有人,就會一直說話,還不帶歇息。
跳上了馬車,我將車簾子掀開……這一路過去的風景是夜琴兒時所見到的,說不定,腳下這片地,他曾經也曾走去。
老駱跳上車子,揮動起馬鞭,「公子啊,你長的可真好看。」
我笑了笑,回道,「那是你沒見過……」
緋顏二字沒有出口,我微微楞了一楞,不由地皺起了眉,的確……這天下間說到媚與美,除了緋顏,絕不會有第二個人能表現出他給人的感覺。
「公子啊!」老駱望著我問道,「你那腰上的玉掛掛呢?怎麼今天收起來了,你平時不是老看麼?」
聽他這麼說,我不自覺地將手伸到了放有同心笛子的地方,觸手便碰到了布料,哪有同心玉笛的溫潤之感?
夜琴如今身上有傷,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告訴他我和燁兒的事……
深深的內疚與自責狠狠地啃食著我的心口……夜琴啊,他會難過很久吧!
而且,不止燁兒,還有莫辰逸,還有月,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他們每一個人我都沒有辦法放手,至少,我無法將他們從我的心中驅趕離開……
然而,如此,對他們每一個人來說,我都傷害了他們。
這樣的問題我曾經想過,可惜卻從來沒有太過在意,而現在……當我真的擁抱了夜琴和燁兒,這種自責與不安才深深地被挖掘了出來。
更何況,現在……夜琴是受著傷的。
「唉……這天下,真不太平!」老駱一邊趕車,一邊說道,「公子啊,你不知道南朝城現在可亂了,聽說……天翌質子白琴讓他的家臣司徒百里去城中,將百姓全部屠城!」
屠城!
心裡有那麼一瞬間空白了一會,白琴下令屠城?
我不是什麼善人,無辜的人,我也殺過不少,屠城二字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要……這城裡沒有我所在意的人就已經足夠了。
可是……我沒有將這兩個血淋淋的字同那個眉目如畫,笑語素的月連聯在一起。
月……他是那麼單純在人,即使身在殺手界,卻擁有最陽光的心靈,他怎麼會下一道屠城的命令?
心無法抑止地抽痛起來,當初月倒在血泊裡的一幕又一次被回想起來……
「不過,還好,我們綠寒公子到了!」老駱說話時,同所有的夢華國人一樣,提起綠寒公子,神色間的驕傲便怎麼也沒有辦法消散,「公子和司徒百里見過一面,然後……不知怎麼地,白琴便放棄了屠城的計劃。」
「……」
「對了,公子,我看著你那玉掛掛向是一對的,另一半可是在你妻子身邊?」老駱笑的眼都瞇了起來,也從懷裡找出一個香囊,「我家老婆子給我繡的,三年了,都舊成這樣子了,不過,我捨不得丟啊。」
同心玉笛被我收到了腰帶裡,從外面看不見。
「公子,你說這也太神奇了,我這馬吧,平時都很溫順的,就算是陌生人,也不會發狂,可是……怎麼你一接近它,它就像發瘋了一樣?」
聞言,我輕歎了一口氣,如果我能駕馬,哪裡還用得著老駱。
離開夢
華,匆匆往木宇趕去……
每接近那個地方一點,我心裡的期待與和忐忑便又多一重,夜琴他現在可好?自捅三刀,他那樣的身體如何承受得了?
和老駱又走了四天,這才到了木宇的國都,老駱到處都去過,以夢華為中的幾個國家,老駱都很熟悉,若不是由他帶著去走小路,抄近道,恐怕,直到現在也還在木宇境外呢。
「得了,公子!」老駱將我扶下了馬,指著幾百米處的城門,「裡面就是木宇了,我就不送了,反正,聽說最近這裡也不太平,你自己小心一點,我先走了。」
說著,老駱便將駕車離開,我一把將他抓住,往他手裡又塞了一張數額不小的銀票。
「這……這麼多,哪用得著!」老駱推辭了一會,我緊抓著他的手,沒讓他將銀票還我。
「老駱,這幾天謝謝你了,這銀子不是因為你送我到這裡才給我,我想令求你幫我一個忙。」
老駱吞了吞口水,將目光從銀票子上移開,「你說……」
「這附近幾個國家你都熟悉,是不是?」
「那當然!」老駱拍著胸脯,「沒人比我更清夢了!」
「我想請你給我畫一張地圖,就標出你熟悉的這個個國家中,各個臨國之間最近的路,最難走的路,最遠的路,還有最僻靜的路!」我壓低了聲音,湊在老駱的耳邊說道。
老駱疑惑,「你關心這些幹什麼?要這東西有什麼用?」
老駱一個農村人,哪知道這些東西的重要性,我閉著眼睛就胡亂地扯了起來,「我妻子快生了,她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在好幾個國家都有親戚,孩子生下來後,我怎麼也得去跟她娘家的人通句話啊,這不,知道這些怎麼也好點啊!」
老駱還真信了我,「原來是這樣啊,好吧……我會畫的,就是……你什麼時候來取?」
「過些天吧,我會讓人去找你的。」
瞧著老駱往回離開,我抬頭看著城門之上刻著的木宇二字,一步一步地走了進去。
城內的氣氛有些怪異,看守城門的幾個侍衛顯的有些疲憊……
一路走去也都看得見在城中巡邏的侍衛,不過……他們也就只是做做樣子而已,和夢華的士兵比起來,實在差了一大截,完全沒有什麼可比性。
楊析和明煙的所有信息,現在都用在了南朝城中,不太有時間理會到我這裡,所以,我現在還不知道夜琴現到底在哪,當天夜裡,我去了木宇的皇宮……
自然沒有暴露身份,只是蒙住了臉,學著白安,做起了夜行人……
中間被侍衛發現過一次,不過,很快便將他們給甩脫了……
當我看見玄昭和玄霄的時候,我便知道……夜琴不會在皇宮裡。
失落地離開,找了個地方住下,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
我完全不知道夜琴的軌跡……他在哪裡,他可還好,他身邊有什麼人,這些……我全都不知道。
心口那種莫生的感覺讓我有些慌亂,心臟像是被人挖走一塊一樣。
那麼大的木宇,那麼多的人……夜琴,在哪?
無奈而失落地在城中走著……
一直走,一直走……
我現在……只希望池宮宸的人能發現我,將我引到了夜琴的身邊。
「呀!」一聲驚呼從身後傳來,有些熟悉,我連忙回頭,重華一頭黑色的斗笠,手中拿著的劍如同木乃伊一樣,「你怎麼在這裡?」
身上情劍似乎和重華的堅劍有所感應,劍柄捏在手心裡,竟似如同心臟一樣,微微跳動了起來,劍上有一種引力,似乎想合二為一一樣。
「陰魂不散,你怎麼會在這裡?」重華無奈地白了我一眼。
我不想理他,滿腦子全是夜琴,實在沒有功夫和他再多說一句話,轉身便想離開。
「你……」
身後有石子朝著後腦飛來,我連忙躲開,「別惹我,我沒空!」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