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月帶著臨水,臨雲,讓孫小福套好了馬車,便早早的出了門。到了約定的時辰來到了全聚德酒樓,上得樓來入了包房。
不曾想剛進門就被人用扇子敲了下頭。她抬眼望去,原來是九九這個小正太。顯然是等候多時了。
清月上前行了一禮,「見過九皇子,九皇子萬福金安!」
胤禟不耐的揮揮手,說道「行了,起來吧。這兒又沒外人在,別再裝模作樣了,爺都瞧見你那亂轉的小眼珠子,就知道你不是誠心的!」
清月朝他甜甜的笑著,柔聲對他說:「九九,人家這不是按規矩來嘛,怎地又怪起奴婢來了!」
胤禟直覺得全身發寒,抖了抖身子才說:「爺受不了了,月兒,你還是正常說話吧!」
清月偷偷瞄了他一下,見他不似剛才那般慍怒,便小意的說道:「九九,不生我氣,嗯~~!」
胤禟看著她那討好的樣子又好笑又好氣。又念及她年紀尚小自是不會思慮周到,便不與她計較了,「行啦,爺不生氣就是了。」說著又伸出根手指頭戳戳她的小額頭,「真拿你沒辦法。你說,你去個莊子上咋去那麼久,也不知會爺一聲,害得爺還傻傻的偷溜出宮,特意派人去找你,誰知道,你撒丫子不見了人!」
清月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她好像確實忘記跟他說了。這也不能怪她,難道叫她翻牆去阿哥所特意告訴他一聲不成,「嘿嘿,那個,九九啊,我不是故意的啦,我本想告訴你的。可是,你看宮牆那麼高,就咱這小胳膊小腿……」
胤禟微哂,「行啦,都成了小爺的錯了。這不,爺本來還打算今日做東的,你咋想起要自己做東呢!」
清月想了想便道:「這一頓可不許跟我搶著付錢,一來呢,因著我去了莊子上許久,害得九九白跑了一趟。算是我向你賠罪,二呢,我請了一位漂亮姐姐來呢!」
胤禟把她抱起來放在桌邊的椅子上。「行啊,爺承你的情了。乖乖坐在這裡,爺去吩咐人先上點小食!」
有人代勞,她倒是樂意得很。「對了,小福。你去樓下門前候著。看到年府的馬車過來了,就快點引上來!」孫小福聽後便下了樓去迎接年若嫣了。
年若嫣因難得有閨閣之友邀請她出門玩,昨兒晚上便早早的叫玉沉準備好了行頭,特意吩咐了要把帷帽準備妥當。
因其身體嬌弱,便棄了馬車準備了抬轎。玉沉、雲落隨行左右。她自上次學會了告狀之後,院子裡的李媽媽早就被打發到後面掃茅廁去了。其他人等懼已怕她惱了。雖嘴上不敢說啥,但做起事來到也認真了,也不敢亂嚼舌根子。
她便越發的佩服起清月來。年紀尚小便如此精明了,又思及因家裡顧忌她的身體,遲遲末曾教過她這些,不覺又悲從中來,恨自己拖累了父母我的尤物老婆全閱讀。
正在她為此事偷偷垂淚之時。轎子外傳來一片嘈雜之聲。年若嫣收起滿腹心思,拿手帕子拭乾淨了眼淚。方才隔著窗簾柔柔的問玉沉,「為何如此吵鬧,轎夫為何停下來了!」
正在向前張望的玉沉,聽到自家小姐在轎子裡發問,想必是外面的事驚動了她,便在轎外隔著紗窗簾子回答道:「小姐,前面好像是有伙人在打一個瘸子!」
年若嫣聞言又道:「去看看,若是窮人家的孩子,你去散些碎銀子打發走了便是。這些人又何苦為難一個孩子。」
玉沉聽了便招來一個隨從,打發他去了前面打探。「還請小姐稍等片刻,只因前方看熱鬧的人太多了,怕衝撞了小姐,轎夫們方才停下來的。待人散了,便可以再行趕路了!」
她在裡面聽得原由,正擔心會不會誤了時辰,哪知,嗓子裡一陣干癢,便不停的咳了起來。
雲落不知先前的事,聽到年若嫣在轎裡咳的利害。便道:「小姐,不如我們還是回府去吧,那個清月格格也不知藏了什麼心思,明知小姐身體不好,還偏要搞什麼聚會,累得小姐來回奔波。」
玉沉從後面的婆子手裡接過茶水來,微微挑起轎簾子,把茶水遞給了年若嫣。她接過水喝下去後,這才緩過氣兒來,聽得雲落如此一說,臉上便一沉,「雲落,是不是我平日裡太慣著你了,清月格格是我的好友,豈能如此誹謗!」
玉沉另一邊聽到自家小姐如此說,便知道雲落這個沒腦子的又惹惱了自家小姐,便出言道:「雲落,奴婢們怎可以隨便議論主子,清月格格雖不是我們府的,但她也是主子,更何況她也時不時的送點兒新鮮玩意兒,給咱小姐解悶。這次,想來是覺得小姐在府裡待得久了,出來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聽得自家小姐如此訓斥她,雲落正滿心委屈著。隔著轎子聽不太清玉沉說什麼,但也知道她定是在說自己的不是。便皺眉想起來,自個兒難道又講錯話了?但是那個清月格格就是太會生事了嘛!
玉沉見轎子那邊的雲落沒有了響動,便對年若嫣說道:「小姐息怒,雲落這丫頭的嘴,就是一張沒帶鎖的大門,性子也是毛毛躁躁的,以後有事了還得磨磨她的小性子。」
年若嫣拿著帕子微捂小嘴,胸口因為咳嗽而劇烈的起伏,「行了,咳,咳,再給我斟杯茶來!嗓子實在太癢了!」
玉沉接過杯子又給她續上了一杯,在轎窗處小聲的問她,「小姐,要不要含點陳皮,奴婢臨出門前,用帕子包了些放身上。」玉沉見自家小姐點了點頭,把杯子給她後,就從懷裡掏出陳皮來。打開帕子露出裡的陳皮,又看了看四周,趁人不注意時,這才從轎簾處的一角遞了進去。
年若嫣接過遞進來的陳皮含在嘴裡,這才覺得沒那麼難受了,又
伸出蒼白的小手把玉沉手裡的手帕子拿了過來。把東西包好放在椅子的一角。
這時去前邊打探情況的下人回來了。一問才知道,原來,前邊包子鋪的老闆,剛才給了那要飯的一個銅板讓他以後別來了,那老頭子非但不要錢,還堅持說只要點剩菜剩飯。結果在裡間吃包子的兩位爺不樂意了。嫌棄這位老大爺是個乞兒。便叫人動手打他,卻不想那位老大爺也會一點拳腳功夫,所以幾個就當街打了起來。
年若嫣聽後,便皺起了彎彎的柳葉眉,隔著轎簾又嬌弱的說道:「原來不是個孩子。玉沉,你派人去買些吃食給那位老大爺,再給些散碎銀子叫他去尋個醫館好生看看。可有傷著哪兒。」
玉沉聽她這麼一說,心中便是一陣酸澀。自家小姐一心向善,偏生老天爺不長眼,給了她小姐這麼一副弱身子,時時叫人擔憂。「是。小姐,奴婢這就打發人去。想必要不了多久人群就會散開了。小姐還是不要太過擔心,想來清月格格是不會怪罪小姐的。」
玉沉又將下人招來,給了他兩粒碎銀子,叫他把那位老大爺打發走了隋隅而安最新章節。年若嫣被玉沉安慰了一番,略略安了心。便在轎子裡等著。
很快那下人便回來了,遠遠的後面還跟著那個瘸腿的老大爺!玉沉見他身上除了新沾的泥灰,並無陳舊的污垢。想來這個老人家平素裡是及愛乾淨的。
「小姐。那位老大爺不肯收銀子,非得只要剩飯菜!」
年若嫣面露訝色,「怎地會如此想法,還有人見了銀子不愛的,你叫他上前來聽話。」
玉沉很快便帶了那位老大爺上來了。離得有丈許遠便不再前行了,看得玉沉一陣疑惑。顯然,這位老大爺不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又怎地落得如此境地!
「小姐,人已帶到!」
「咳,玉沉,咳,你問問他,為何不願意要那些銀錢。咳,為何非要些剩菜剩飯!」
「是,小姐!」
玉沉來到老大爺面前便好奇的問道:「這位大爺,我見你言行舉止與一般庶民不同,為何落得如此境地!」
老大爺渾濁的雙眼打量了一下玉沉,「唉,一言難盡啊!」
玉沉想了下便又問道:「我見老大爺,似是學過一些拳腳功夫!」
那位老大爺自嘲的笑了笑。「姑娘,你可知我的腿是怎麼瘸的!」
玉沉搖了搖頭,見周圍的人群已經漸漸散開,但還有些好事之人遠遠的觀望。她略微的有些著急了,不想跟這個老大爺糾纏太久。
「大爺,您不妨直說,我們轎裡坐的是兵部左侍郎的千金,若有什麼困難能幫的,我家小姐心善,必定會幫到的。」
哪知那位大爺苦笑一聲,從懷裡摸出一張粗糙的紙來,遞了給玉沉。玉沉拿過來一看,是一張證明。證明是由這位大爺鄉里的,村長,及里長提供給他的,大意是說,因為這位大爺曾經是一位綠營的兵,在參加攻打西北入侵戰役時受了極重的傷,回了家鄉後又因無妻無子,無力耕種田地。
加上村裡本就困難,無力負擔這位老大爺的生活開支,便出了這張證明讓其出門乞討。玉沉看完以後,便把證明還給了他,遂問道:「老大爺,沒想到您還是位軍爺呢!這上面寫著你可是參了幾十年的軍呢,怎麼如今……」
老大爺把那張證明拿好,用一張破爛但很乾淨的布仔細的包好了,小心地放在懷裡,對玉沉說道:「呵呵,一呢,我是漢人,二呢,我不識字。退伍了好啊,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可要馬革裹屍咯!小閨女,我可是當過兵的,是正兒八經的爺們,又怎麼會要你們的銀兩呢,你若好心,便給些吃食便是了,趁著我身子還硬朗,我這一把老骨頭,從江南一路乞討來到了京城,也算是遊覽了大江南北,見識了各地不同的風俗。有一天走不動了,就隨便找個坑往裡一躺便是了!」玉沉只覺得心裡沉甸甸的,便把此事告訴了年若嫣。
「咳,咳,玉沉,即然這位老大爺不願意接受銀兩,你叫人給他多準備些吃食,另外給他準備條厚點的棉被,我瞧著,他那被子實在是太破了!」
「小姐,你再喝點水吧,奴婢這就打發人去安排。」
在轎的裡年若嫣沒有吭聲,過了一回兒便說道:「不用了,早些打發人去把那老大爺安排妥當了,時辰也不早了,趕緊地去酒樓吧!」
玉沉歎了口氣按著自家小姐的吩咐去辦了此事,那會老大爺還鞠了一弓,說是好人會有好報的。
街上圍觀的人群見沒什麼好看的了,很快便散了,年若嫣的轎子也終於可以啟程了,路上這一耽擱便費了些時辰,轎夫們的腳力不免有些加快了,好能快點兒到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