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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年家傑是她的弟弟,是她在這個世界,傾心保護過的弟弟,真心疼*著的弟弟。
若是不去,未免太冷情了些,可是若是去,又要如何解釋自己的行跡……
第二日一早,越疏狂就套好了馬車,來喊年春妮出門,卻看到年春妮還是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越疏狂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年春妮的肩膀,示意她快些跟上。
年春妮歎了口氣,跟著越疏狂出門,看了一眼那巨大的馬車,抬了一下眼皮就鑽進了車裡。
「咦?春妮今日這是怎麼了?」顏疏青正在封著馬車後面的箱子,看到年春妮的神色不覺奇怪。
「由著這丫頭去吧。」越疏狂搖了搖頭:「大約還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她想見的人吧。孟三那傢伙沒來?」
「沒來。」顏疏青攤了攤手:「他的小廝送了一句話過來,說是什麼孟三擔心見了你忍不住上咱們馬車上搬酒,打又打不過你,還是不來找不自在了。」
越疏狂失笑:「這次倒是有見識……唉,師弟,走吧。」
顏疏青點了點頭,跳上馬車,抬起了一條韁繩。
越疏狂笑道:「怎麼?這次和師兄一起趕車?」
顏疏青點了點頭:「不能每次都是你來趕車吶,何況……」顏疏青頓了頓,往車廂裡瞥了一眼:「讓春妮自己多呆一會兒也好。」
越疏狂點了點頭,從另一側跳上了馬車。拾起韁繩,喝了一聲,馬鞭一樣,踏塵而去……
在馬兒揚蹄的那一瞬間,年春妮撩起了車簾。默默無語地看著馬車駛離中京。一片繁華終是落在了身後,前方渺渺不知歸處……
年春妮放下車簾,又坐了回去,靠在車廂上,年春妮眼前突然閃過了她這幾年的路。
從最初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看著年文力梁鳳夫婦為了她愁眉苦臉,辛勤勞作,再後來,寄居在河子嶺,姥爺姥娘帶自己一萬分的真心。舅舅妗子,還有梁曉……甚至,是最初的最初。時常冷著一張臉,內心卻是火熱的莫歸哥哥還有教會自己繡花的張嬸嬸,大舅舅家的老黃牛……
河子嶺的那一切才是真的過去了呢,再也回不去了。
舅舅一家遷離河子嶺,莫歸哥哥……也不再是她的莫歸哥哥了。
「唉……」
顏疏青在外面問了一聲:「春妮好好地歎什麼氣?」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罷了。」年春妮收了收情緒,笑著回答。
外面沉默了一會兒,就聽到越疏狂嗷嗷叫喚:「師弟說好了陪我一起趕車啊,你個沒良心的。」
越疏狂的話音剛落,顏疏青就掀起車簾坐了進來。
「顏師父我沒事的,你陪著越師父就好了啊。」年春妮努力地扯了扯嘴角。
「他那麼大的人了。不需要人陪。」顏疏青笑了笑,拉住年春妮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看著年春妮有些嚴肅:「春妮。你後悔嗎?」
「師父指的是什麼?」年春妮愣了一下。
「離開,跟著我們。你,後不後悔?」
年春妮想也沒有想就回答:「不後悔!」
顏疏青溫柔地笑了笑,拍了拍年春妮的手:「不用答得這麼快,好好想一想。後不後悔。」
「不用想,不後悔就是不後悔啊。」年春妮低下頭去:「師父。你們從來沒有問過我離開的理由,你們對我的包容我很感激。但是,就像是你同越師父的感情,我離家的理由其實也不會被世人理解的。」
「哦?」顏疏青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可以繼續說下去。
「我不願意像這個世間所有的女子一樣,安心地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自己才十五的時候就嫁給一個男人,相夫教子,從此什麼理想抱負都與你無關。甚至於,我討厭九泉莊的那些人看我的那種眼神,我不是失敗不起的人,可是為什麼在那些人眼裡,我失敗了,我的整個人生都失敗了呢?如果我不走,我的未來就是被他們逼著嫁給李狗蛋,然後李狗蛋去考取功名,我則在家一心等候,甚至不能再出去拋頭露面,可是憑什麼?自古以來,多少薄情男兒,讓如花少女變成垂垂老婦?我……」
「春妮,你是怕李狗蛋負了你?」
「什麼和什麼啊!我只是想說,我不喜歡這樣被人規定好一生罷了。」年春妮皺了皺眉。
「這樣嗎?」顏疏青笑了笑,鬆開她的手:「春妮,你摸著自己的心口問問自己,你現在走的這條路便是你想走的嗎?」
「師父?」年春妮皺了皺眉:「難道師父不想帶著春妮了?」
「傻丫頭,怎麼會這麼想?」
「你為什麼老問我後不後悔啊,願不願意繼續走下去這樣的話?難道不是因為……」
顏疏青擺了擺手,打斷年春妮:「那麼,春妮是覺得自己走的這條路是對的?是自己想要堅持下去的?」
年春妮狠狠地點頭。
「既然你做的都是對的,又為什麼覺得無法面對別人呢?」顏疏青含笑看著她。
「家傑不一定會理解我啊……」
顏疏青搖了搖頭:「春妮,你做事一直都是要別人理解你的嗎?」
年春妮猛地一怔。
「其實為師一直不覺得你離開九泉莊是錯誤的。就如同師兄所說,打見你第一面起,便覺得你不是一般的孩子。可是春妮,你走了,卻不給家裡留一個訊息,讓他們白白擔心著你,牽掛著你,便是為師不贊成的了。你先別說話,我知道你是擔心你寫了信被他們找到,然後帶回去是嗎?可是春妮,我認得你的父母認得你的弟弟。他們都是真心*你的人,他們會尊重你的抉擇,即便他們不理解你,你明白嗎?」
年春妮低下頭,沉沉道:「嗯。」
「好了。」顏疏青拍了拍她的頭,掀開車簾走了出去:「師兄,前面鎮子上停一下吧。」
年春妮聽著顏疏青同越疏狂的說話聲,掀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前面那個鎮子,似乎是之前李狗蛋他們說過的青華山下的集市。心裡大約明白了顏疏青的意思。
越疏狂卻問了一句:「在那裡停做什麼?直接去青華山不就好了?」
「老子要去給我弟弟買糖瓜!」年春妮惡狠狠地衝著越疏狂喊了一句。
「喲,丫頭,你這是怎麼和你師父說話呢?老子?你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越疏狂頭也不回地笑話她。
「哼!」年春妮別了別頭。鑽回車廂裡。微微歎了口氣,顏疏青說得對,自己做的事情對得起天地良心,又有何懼?
大約又走了一刻鐘,才到了那個小鎮。年春妮跳下馬車,憑著記憶尋找到了那個買糖瓜的攤子,買了一大包的糖瓜。轉身時,卻看到街角那兒有一家片皮鴨的店子還在開著。
年春妮皺了皺眉,就想過去看個究竟,若是片皮鴨還在堅挺。那麼沒有理由他們的爆烤鴨就停業大吉了。
然而還沒有走幾步,就聽到越疏狂喊她:「丫頭快來快來!」
聽著越疏狂急切的喊聲,年春妮也來不及再去看一看那家片皮鴨的店子。只能急急忙忙地跑了過去,卻看到越疏狂手裡拿了一個木簪子衝著年春妮笑的一臉蕩漾。
「師父你喊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看這一隻簪子?」看到越疏狂故作無辜天真的樣子點了點頭,年春妮覺得自己真想吐血三升。
「乖徒兒,你看著這個簪子不好嗎?」越疏狂看著年春妮有些發青的臉色諂媚地笑了笑。
年春妮皺著眉接了過來,那木簪上用刁鑽的手法雕著一隻小狐狸似的。小狐狸的尾巴從一個孔洞裡捲了過來,恰好蓋在腦袋上。顯得可*的緊,年春妮忍不住感歎:「好漂亮啊。」
越疏狂顯得得意洋洋:「怎麼樣,丫頭,師父沒白把你喊過來吧?」
「嗯。」年春妮點頭,順手將簪子塞進了懷裡。
「哎?丫頭,你這……」
「謝謝師父!」年春妮扯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顏疏青捂著嘴在一旁偷笑。
「喂,丫頭,你……」
年春妮眨了眨眼:「怎麼?原來師父不是送給我的啊?那還叫我過來看什麼啊!」
「……」越疏狂抽了抽嘴角。
顏疏青心情大好的笑了幾聲,瞄了一眼越疏狂笑道:「不過就是一個梅花木的簪子,師兄你還能這般小氣不成?」
「她及笄的簪子就是我買的!再說了,我也不是心疼一支簪子,只是這隻小狐狸……」
顏疏青笑著搖了搖頭,拽過年春妮,從袖子裡摸出一定碎銀子遞了過去。
越疏狂皺著眉,想說什麼,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年春妮捂著嘴嘿嘿地笑了一會兒,才上前拍了拍越疏狂,將懷裡的簪子遞了過去:「好啦越師父你若是真的喜歡這隻小狐狸你就直說嘛,徒兒哪能和師父搶心頭所*啊!」
「我哪裡是想要了!我只是覺得……」越疏狂又說了一半不說了。
年春妮歎氣:「還真是彆扭啊,得,您是不是覺得這隻小狐狸和顏師父挺像的啊?」
說完,年春妮還又衝著越疏狂眨了眨眼。
顏疏青的臉驀地紅了起來,拉了年春妮一把:「春妮,你說什麼呢!」
「嘿嘿,丫頭來,咱倆商……」
「年春妮?」一個驚奇的聲音在三人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