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認得我看嗎?」
「怎麼會呢,趙……」趙如玉三個字還沒說完,年春妮的話就被趙如玉打斷……
「是啊,你怎麼會不認得我了?咱們到底是一起長大的情誼。春妮,聽說李家哥哥要娶你,你怎麼在這兒?」趙如玉將陽春麵放到了年春妮面前,就著坐了下來。
「……」年春妮低著頭看著那一大碗清湯裡面幾乎能數的清楚的幾根麵條,悵然無語。
「怎麼了?」趙如玉皺眉,「是那李狗蛋欺負你了?」
「咦?」年春妮抬眼看了趙如玉一眼:「你竟不是喊他李訟辰的嗎?」
「切,咱們幾個打小一起長大,他自小就叫李狗蛋,要不是先生給他安了個訟辰,他還不是叫做李狗蛋?」趙如玉笑,臉上竟有了一絲溫婉的感覺,「春妮,從前是我不懂事,有些事情做的不對,你可別往心裡去啊。」
「不會。」年春妮笑了笑,越發不明白趙如玉這種態是什麼意思了。
「那就好。」趙如玉欣慰地點了點頭,還要說什麼。不遠處有人喊著「老闆娘」,趙如玉同年春妮笑了笑:「春妮,好幾年不見了,你可要多留一會兒,等著我一會兒過來再和你說說話,你可不知道我呀,見到你有多歡喜。」
年春妮看著趙如玉的背影微微有些恍惚,趙如玉居然說見到她很歡喜?這比知道莫歸喜歡她的時候還要震驚。
年春妮歎了口氣,低頭去吃麵。
冷不丁一直坐在對面的人出聲問了一句:「你叫年春妮?」
年春妮抬頭看了他一眼道:「我叫年春妮礙著你事兒了?」
「小姑娘說話別這麼沖嘛,你家師父說話可就比你可愛多了。」那人瞇著眼睛笑嘻嘻地看著年春妮。
年春妮一怔,抬頭問道:「你認識我師父?我什麼師父?」
「越疏狂越神醫可是你師父啊?」那人笑的如同一隻狐狸一般。
「你認識他?他居然跟你提過我?你知道師父在哪兒嗎?」年春妮一個勁的問這問題……
那人咧了咧嘴,問道:「年姑娘,你能不能先同我說說,你在小路上看的什麼風景啊?」
「……」年春妮默了。
「那要不你跟我說說你怎麼和這兒的老闆娘還有交情吶?」
「老闆娘?」年春妮反問。旋即反應過來那人說的是趙如玉,這個問題顯然好回答多了:「我們是一個莊子裡的啊。」
「莊子?」那人撇了撇嘴,「鄉下的野丫頭啊……呵,越神醫怎麼會收你這種人做徒弟呢?」
年春妮看著眼前男子的神色,扯了扯嘴角:「沒辦法,你們帝都中京的人心都太大了,比不得我們鄉下人勤勞勇敢善良活潑有愛心。」
「呵,你這張嘴倒是厲害得很。」那人笑著搖了搖頭:「人家都喊我孟三,小姑娘也可以喊我三爺。」
「做什麼別人喊你孟三,我卻要喊你三爺?」年春妮歪頭笑問。「既然你和我師父是舊識,我本不該多嘴,可是我看到你這麼瞧不起我們鄉下人。卻還是想多嘴問一句,你做什麼還在這兒驛站不走?這兒的老闆娘可也是鄉下人!」
「真是伶牙俐齒啊,真不知越神醫以後會不會氣死。」
「不牢您費心!」年春妮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孟三卻笑了:「還真是不經逗。說正經的,年姑娘可是要去中京?」
年春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幾匹駿馬。有些僵硬地笑了笑:「你們可是要順路捎我一程?」
「嗯哼?」
「就騎馬?」年春妮問。
孟三扯了扯嘴角:「難不成還給你找輛馬車?」
年春妮有些彆扭的揪著自己的衣角,尷尬道:「我都是大姑娘了,怎麼能和你們騎一匹馬啊!」
「就你?還大姑娘?我可是聽說你還沒有及笄呢,你算哪門子的大姑娘?」孟三歪著頭抱著手衝著她笑……
年春妮看了孟三兩眼,低頭把碗裡僅剩的幾根麵條扒拉進嘴裡,抹了把嘴。才抬頭問道:「你脖子有病?」
「……」孟三噎了一口。
「三爺。」旁邊有人喊,「馬已經餵好了,三爺您看咱們什麼時候繼續上路?」
孟三揮了揮手:「先吃頓飽飯吶。你們也都歇著去。」說完又轉過頭來看著年春妮:「打這兒去中京可遠著呢,你真的不和我們去?再說你就是自己去了,你也找不到你師父啊,你真的不跟著我們?」
年春妮想了想,剛要點頭。趙如玉就喊了她。
「春妮快過來,我給你收拾了一間屋子。今晚上啊,你就在這兒好好地住著,趕明兒,我給你找輛順路的馬車,順便啊把你捎著。誒?對了,春妮,你這是要上哪兒啊?」
「老闆娘我們就順路,能不能給我們收拾幾間屋子,我們明兒一起帶著年姑娘上路啊,」孟三同趙如玉笑了笑,瞇著一雙桃花眼。
趙如玉瞥了孟三兩眼,伸手拉起年春妮輕輕瞥了瞥嘴:「這誰啊?」
年春妮聳了聳肩:「似乎是我師父的舊識。」
「春妮啊,這城裡頭壞人多著呢,你可別被人騙了啊。」
年春妮點了點頭:「對了如玉,你知不知道去中京要幾天?」
「去中京?你要去中京嗎?」趙如玉吃了一驚:「中京離這兒可要兩天的腳程呢。你去中京做什麼啊?是不是李狗蛋去中京了啊?呀,過幾日就是府試了,是不是那時候他們都去中京參加府試啊?」
年春妮搖了搖頭:「哪和哪兒啊,和李狗蛋沒關係。我就是……就是想出去走走……」
趙如玉把年春妮拉進屋裡頭,看著年春妮問她:「春妮你和我說實話,你這……是不是離家出走啊?」
「……是。」年春妮點了點頭。
「春妮,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啊!」趙如玉拍了拍年春妮的手:「你聽我一句,快些回去,同你爹娘認個錯。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千萬別在跑了。」
年春妮垂下頭,輕輕歎了口氣,又抬起頭來看著趙如玉:「如玉,你不懂,這跑我是肯定要跑的,回去……以後再說,我要的是什麼我心裡很清楚。」
「李狗蛋不好嗎?」
「嗯?」年春妮看了趙如玉一眼:「這不是他好不好的問題,是我……」
「你不喜歡他?」趙如玉眼裡似乎有絲光亮閃過。
「……」年春妮低下頭去,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我只是……我想走自己的路。」
「自己的路?」趙如玉笑著搖了搖頭:「春妮你知不知道我也離家出走過?你知不知道我也想要走自己的路,可是結果呢?」
趙如玉看了年春妮一眼,笑道:「我被我爹找到,:。罰在柴房裡跪了三天三夜,然後趁著我餓的走不動路了找了喜婆給我穿了喜服,梳了頭塞進了花轎嫁到這兒來了。」
年春妮歎了口氣:「我只聽說過你為了……狗蛋哥一直不嫁,卻不知道你還有這麼一段事兒。」
「可別說了,那時候年紀小。自然以為自己真的就非他不行了……」說到這兒,趙如玉突然頓了一下:「春妮你不會是因為我才不嫁的?」
「怎麼會呢?」年春妮笑了笑,搓了搓手。
「那就好。」趙如玉微微低了低頭,莞爾:「你不知道我這些年啊,經常想起小時候的事兒,我這心裡頭啊。最對不住的可就是你了。」
年春妮嘿嘿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如玉你說什麼呢,鄉里鄉親的有什麼對得住對不住的。你這麼一說,我小的時候說話也沒延沒邊的,也怪對不住你的。」
趙如玉笑了笑:「春妮明日就要走?」
「嗯。」年春妮點了點頭:「早些找到師父我心裡頭也安心些。」
「你那師父是什麼來路你可清楚?」趙如玉如同一個姐姐般地拉著年春妮的手仔細地問著。
年春妮笑了笑:「放心好啦,我師父他們不是壞人,我也有分寸的。」
「也是。你啊自小就比我們這些人都想法,也難怪李狗蛋獨獨對你青眼有加。對了春妮。你……離開家多久了?」
「有半月了。」年春妮想了想:「我也沒怎麼算著日子,就想著能離開九泉莊就好了。」
「九泉莊?」趙如玉皺眉:「你不是去郡上開什麼店子了嗎?怎麼又回九泉莊了?」
年春妮看著趙如玉,心裡盤算,看著趙如玉這神情倒不像是裝出來的,指不定她這兒真的沒有聽到過什麼消息?可是轉念一想,當初禽流感那麼大的事兒,棠樾郡都封城數日,這做驛站買賣的消息應當最為靈通,沒有理由不知道的啊。
「春妮?」趙如玉看年春妮只盯著她看,卻並沒有回答,不禁愈發著急起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
年春妮趕緊搖頭:「沒有沒有,你沒說錯什麼,是我自己的事兒。你……不知道年前的時候棠樾郡的禽……瘟疫嗎?」
「啊!這事兒也牽扯你們了?」趙如玉一拍手,歎道:「哎喲那事兒鬧得可大了,我卻沒想到還和你們有關係!」
年春妮訕訕地笑了笑,不願意再談論這個話題:「對了如玉,你現在怎麼樣?看起來生活的還不錯?」
「唉……好不好的還不都是個過嗎?」趙如玉笑了笑:「春妮啊,你不知道,從前你是我最羨慕的那種人,如今,你依舊是我羨慕的那種人。若是……有朝一日,希望我們還能再見。」
年春妮點頭,一時感慨萬分。
「娘子,你在裡面嗎?」
趙如玉趕緊起身,臉色變了變:「春妮,快起來跟著我去關好門,我家那口子怕是又喝多了,一會兒子你可多注意這些。」
「吱呀——」
趙如玉的話剛說完,門就被人一把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