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妮回頭,就見蘇老爺負手站在身後。笑瞇瞇地看著年春妮和蘇念慈。
蘇念慈起身:「既然爹爹來了,念慈就先告退了。」
蘇老爺揮了揮手,蘇念慈衝著年春妮歉意一笑,轉身離去。
年春妮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蘇老爺找我?」
「老夫知道若是老夫直接找你,你是不會來的,不過你既然會認識我家念慈,到令我有些意外。」蘇老爺走了過來,看著站起來的年春妮指了指石墩:「年姑娘坐。」
年春妮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問道:「不知道蘇老爺找我是有什麼事兒?」
「年姑娘也是實在人,老夫找姑娘無外乎是莫歸那孩子的事兒。」
「我同莫歸……只是朋友罷了,我不會左右他的任何選擇。」
「呵呵,孩子,我不是讓你去左右他的想法,我聽念慈說,你已經知道他和華辰都是庶子,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我只是想知道莫歸他是不是真的願意回來了?」
「這些事情您為什麼不親自去問他?我又如何知道呢?」年春妮淡淡地回答。
「若你也不知道,那麼這世上怕是無人知道了。就連綠穗姑娘都說你是莫歸最親近的人,你真的不知道?」蘇老爺把玩著手上的扳指,盯著年春妮。
「我真的不知道。」
「哦?我可是知道片皮鴨是誰弄出來的啊……」蘇老爺衝著年春妮神秘的笑了笑。
年春妮猛地抬頭看了蘇老爺一眼,笑道:「片皮鴨是誰的產業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難道你不想幹掉他們,保留你們年氏烤鴨的地位?」蘇老爺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年春妮更加好笑了:「為什麼要幹掉他們啊?又不是說什麼大事,這每個行業就是要百花齊放才有意思,只有我們一家其實有的時候也無聊。蘇老爺若真的關心莫歸,倒不如問問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而不是總是以您自己的揣測強加到人家身上。若無他事。年春妮告辭了。」
年春妮說完便走,蘇老爺並未強留。
回到烤鴨店的時候,年文生居然呆在店子裡,一看到年春妮就猛地站了起來。
「三叔?」年春妮有些詫異,聽說他們那個店子可是比自家店子賣的好的,這怎麼還有工夫跑這麼遠過來。
「春妮你可回來了,快跟我走。」
「上哪兒啊?」年春妮奇怪。
年文生皺了皺眉,眉眼間有掩飾不住的擔憂:「阿九快要生產了,我家裡也沒什麼人,你去幫我照顧她幾日。等生產完了你再回來。」
「你三叔那兒忙,沒工夫照看著你三嬸,咱們這兒也沒什麼事。你便過去待兩日。」梁鳳在一旁說。
年春妮點頭,便跟著年文生去了程家寨那邊的烤鴨店。
烤鴨店旁邊三里處的一處宅子,是年文生就近租的,正好讓程阿九在哪兒養胎。
年春妮見到程阿九的時候,程阿九正在屋子裡倚在床榻上。微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阿九,春妮來了。」年文生開口。
程阿九睜開眼睛,看到年春妮,笑的很溫柔很開心:「春妮你可算來了,都沒個和我說話的人。你都不知道。你三叔一去店子裡啊,我這心裡就不安穩,就怕孩子要生了。身邊每個人,你來了就好了。你來了啊,我這心裡啊,就突然舒坦多了。」
年文生也笑:「那我也能安心的幹活了,春妮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啊。晚上三叔給你帶好吃的。」
「成!」年春妮答應。
年文生又同程阿九說了些話,這才出去。
年春妮走到程阿九身邊。看著程阿九的大肚子,問道:「三嬸不知道大概什麼時候生嗎?」
「這誰知道啊,不過大概也快了,不是都說懷胎十月嗎?我這也算是懷胎十月了,春妮,你說生孩子得多恐怖啊,我以前啊,聽著那些女人都說生孩子的時候可疼了呢,你說能有多疼啊。」
年春妮摸了摸脖子,道:「我怎麼知道啊……」
程阿九瞅了年春妮一眼,噗嗤一笑:「你瞧瞧我,你還是個姑娘家,怎麼和你說這些。」說著,她又動了動,年春妮趕緊上前扶著:「沒事,我就是想起來,你既然來了,就陪我出去走走,你三叔也不知道從哪兒聽得,說是每天走走,生產的時候不會太痛。」
「嗯,我也聽過這種說法。」年春妮點頭。
「你也聽過?」程阿九看了年春妮一眼。
年春妮一怔,趕緊說:「啊,那個我妗子生梁曉的時候就天天走走來著。」
程阿九點頭,站起來剛走了兩步,突然抱住了肚子,聲音都有些變調:「快快去喊你三叔。」
年春妮也嚇了一跳:「怎麼了?」
「我好像,好像要生了!」程阿九抱著肚子,腿有些發抖。
「接生婆呢?」年春妮趕緊扶著程阿九回到榻上。
程阿九躺倒榻上,哆哆嗦嗦地同年春妮說:「快去叫人,好難受。」
「還沒疼嗎?」年春妮說完這話,就看到程阿九的腿間一大片濕漬,那是……羊水破了……
年春妮轉身就跑到了門口,身後傳來程阿九的聲音:「春妮你別走太遠。」
年春妮歎氣,好在門口還有些人,年春妮隨手拉住一個小孩子,在他手裡塞了些碎銀兩,「快跑去年氏烤鴨店,跟老闆說快些回家。」
那小孩子倒也聽話,點頭就跑。
年春妮又跑到飯屋裡,燒了一大壺水,記得以前在電視看到,這古代人生孩子都要燒熱水的。
水燒上後,年春妮就又回到了程阿九身邊,程阿九臉色有些蒼白:「春妮,我害怕。」
年春妮很想說我也害怕。可是又不敢說,只能硬著頭皮安慰程阿九:「三嬸沒事的,三叔一會兒就回來了啊。」
差不多又過了一刻鐘,年文生才慢悠悠地回來:「不會春妮一來就要生了,哈……」
「笑什麼啊,快找接生婆!」年春妮吼了一聲。
年文生臉色也變了變,進來看了一眼程阿九,就又趕緊出去。
不一會兒一個老婦人就跑了進來,進來一看就說:「關窗戶,燒熱水。男人孩子都出去,都給我讓開。」
剛跑進來的年文生便又退了出去,年春妮看了看。琢磨孩子是指的她,便也往外出。
被那穩婆一把拉住:「就你一個女的了,一會兒去把熱水端進來,幫我點忙,我家的大妮子也不在家。我手頭上也沒人。」
年春妮點頭應著,去飯屋裡把之前燒的水倒進一個木盆裡,半折就往屋裡走,年文生看了一眼問:「我幹啥?」
「繼續燒水。越多越好。」年春妮說完就盡快了屋子。
程阿九已經開始陣痛,嘴唇咬的有些發緊,穩婆給她做了個全身放鬆。按了按之後,說道:「疼你就叫出來,不用憋著。」
「啊——」程阿九立馬撕心裂肺地喊了起來。
年春妮覺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就看到穩婆用熱毛巾給程阿九擦著身子,不一會熱,一盆熱水就成了一盆血水。
「換!」穩婆說。
年春妮趕緊端起盆子,去換了一盆乾淨的熱水。
年春妮一直端了五六盆熱水,兩隻手臂都酸的不行了。才聽到穩婆說了一句:「夫人再用點力,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
程阿九的聲音都有些弱了。聲音嘶啞:「好累,沒勁兒了……」
「夫人啊,在不使勁孩子還就給你憋死了,再加把勁,就差這最後一把勁了!」穩婆連嚇帶哄。
「啊——」程阿九被陣痛折磨地喊都喊得沒有之前那麼利索了,可是孩子還是沒出來。
年春妮有些擔心,卻想到之前自己在21世紀的時候聽過沒勁的時候吃點糖分高的補充點能量繼續生的,便問了穩婆一句:「吃點東西成嗎?」
穩婆瞪了年春妮一眼:「孩子都到這兒了,在不使勁就憋死了,吃東西?吃東西這孩子就沒了!」
「婆婆你別生氣,我再使勁!」程阿九哭道。
「哇哇——」的哭聲響起的時候,程阿九已經臉色慘白,躺在床上,呼呼直喘氣。
穩婆將剪刀在熱水裡燙了燙,一下子剪斷了臍帶,用早已準備好的小被子將孩子抱住,用毛巾沾了沾水,擦了擦臉,抱著孩子出去給年文生喊:「恭喜年老闆,喜得千金。」
將孩子塞進年文生懷裡,穩婆又進來給程阿九收拾利索了身上,囑咐了一些月子裡的事兒,便出去了。
年文生喊了年春妮一聲,年春妮趕緊攔住穩婆,往她手裡塞了定銀子,笑道:「麻煩了。」
穩婆將銀錠放在嘴裡咬了咬,笑道:「小姑娘真會說話,不過小姑娘還沒許人家?沾了這些血腥子氣不好,趕明啊,婆婆帶你去廟裡清清身上的晦氣啊!」
年春妮應著:「有勞婆婆了。」
穩婆擺了擺手,走了。
年春妮回去的時候,就看到年文生滿臉初為人父的喜悅,年春妮調侃:「不嫌棄是個姑娘啊?」
「生男生女都一樣!咱們還能重男輕女嗎?」
「哎……」年春妮裝模作樣的搖頭歎氣:「爺爺該有多失望啊!」
「去你的!」年文生瞪了年春妮一眼,聽到屋里程阿九有點動靜,問道:「我能進去不?」
「怎麼不能?」年春妮好笑地看著年文生。
年文生急急忙忙的就往裡面衝:「好大的腥氣!」
「可惜不能開窗通風。」年春妮攤了攤手,「人家穩婆可是說了,千萬不能讓三嬸吹到風。」
「嗯……」年文生抱著孩子湊到程阿九身邊,看著程阿九已經睡了的面容,輕聲說了一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