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拜在李先生門下?」眾人頓時愣住了。
他們一愣之後,神色頓時巨變,仿似到嘴的肉包子被人搶走了一般的義憤填膺起來!
「你這個叛徒!」一個書生排眾而出,大聲喝罵!
又有一名才子,皺眉怒罵:「你枉為讀書人,居然認李易這種人為老師?」
「叛徒!」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真是個人渣!」
一人起頭,眾人便均開口喝罵了起來。
李易也愣住了,他眉毛調的老高,驚詫的望著面前跪著的這個神色堅毅的書生,愕然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學生武肖鳴,願拜李先生為師!」武肖鳴對於身後的辱罵聲聽如不聞,只是神色鄭重,目不斜視的盯著李易的眼睛。
「為什麼!」李易身子往後一仰,險些連人帶凳子摔倒在地。
武肖鳴神色不變,正襟道:「學生聽聞了李先生在龍髯山詩會上所作絕句,只覺得李先生所作詩句皆是千古一絕!是以想拜在李先生門下,苦研典籍。」
「你,你難道不知道,我快成為整個大漢文壇的全民公敵了麼?」李易被這麼一讚揚,即便臉皮厚如城牆的他,也不由老臉一紅,說話都磕巴了起來。
別人給他戴了這麼大一頂高帽子,這廝哪裡還能受得了?當即作出一副學者的儒雅模樣,開口道:「你,你先起來,起來說話!」
「學生只欲求知!」武肖鳴跪在地面,一動不動。
這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上次刺殺我的那群人,派來的吧?這小子倒是有幾分魄力,對自己實在是太狠了……
李易想到這裡,神色卻是毫無變化,他掃了一眼武肖鳴背後指指點點的那群文人,開口道:「你可知,今日你不管拜師成功與否,都已經得罪了天下文人?」
武肖鳴連頭都不回,拱手道:「學生認為,日後他們都會以拜在李先生門下為榮!」
李易皺著眉頭,依然不太信任這衣衫破舊的書生,他先是微微歎了口氣,旋即道:「既然如此,你就先站我身側,待我寫完了這些對子,再隨我入府吧!」
「學生謹遵師命!」武肖鳴用手撐著地面,緩緩站起身來,兩步走到李易身後,略微低著頭,對於眾人的指責,毫無反應。
圍觀諸人辱罵聲不斷,仿似武肖鳴方才背叛的不是他自己數十年所學,而是在背叛整個大漢朝的榮譽。
李易隨手對著下聯,不忘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這書生,卻見這小子模樣生的並不俊朗,但給人一種紮實穩重的感覺,兩條眉毛粗又直,像是用毛筆畫出來的。
「這些人如此辱罵你,莫非你沒有脾性?」李易一邊隨手寫著,頭也不抬,一邊開口問道。
「學生只知一心向學,並不在意其他。」武肖鳴抬起頭來,小聲道。
「好個不在意其他!」李易手中筆一停頓,繼而身子往後一靠,瞥了一眼圍觀諸人,口中輕蔑的哼了一聲,道:「那你便去將這群人罵上一頓!」
「這……」武肖鳴一愣神,腳步卻遲遲不動,半晌不再答話。
李易靠在椅子上,隨意的道:「既然連罵都罵不出來,我還為什麼要收你做學生?」
「我,我……」武肖鳴此刻有口難言,連說了兩個我,卻也說不出後面的話。
「哼!」李易眼睛一瞇,仿似攆蒼蠅一般的擺手道:「你走吧,下次換點兒別的手段接近我。」
武肖鳴終於急了,張口就道:「我可以保護你!」
「噢?保護我?為什麼?」李易馬上就要得到四個貼身虎衛,那可是真正的大內高手,哪裡還需要眼前這個瘸子?
剛剛被人刺殺過,對於旁人的謹慎心理強的多了,李易扭過頭來,仔細的盯著武肖鳴那張臉,輕哼道:「不要告訴我,是為了求什麼知!」
武肖鳴胸口劇烈的喘息了兩聲,繼而臉色有些泛白,顯然是有些受不了李易咄咄逼人的壓力。
他似乎是想了片刻,終於咬著牙,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來:「我要對付王家!」
這聲細如蚊,甚至連丫鬟青兒都沒有聽清的話,似乎是由於武肖鳴使用了一些特殊的傳音功夫,被李易聽了個一清二楚。
「王家?」李易眉頭一皺,低聲念叨了一句,繼而便擺了擺手,聲調提高道:「去,陪我掛這下聯。」
青兒急忙上前就要幫忙收拾桌面,卻被人搶先一步,只見武肖鳴手腳利落的幾下將李易寫出的字捲起,又將筆墨紙硯等等,一應收拾妥當。
「這樣,以後輕鬆了……」青兒愣在當場,心頭只覺得眼前這人,居然比自己還熟悉這侍候人的活兒。
「先生,掛在哪裡?」武肖鳴雙手撐著李易方才提寫的下聯,張口問道。
李易隨便掃了一眼這個一心想要投靠自己的瘸腿書生,隨口道:「你自己決定吧。」
武肖鳴略一猶豫,繼而從懷中摸出兩支閃閃發光的東西。
這兩個東西之所以閃閃發光,是因為上面鋒銳的刀鋒,在此刻正午的陽光下反射著寒光!
這是飛刀!
「保護少爺!」門口的侍衛老塗瞬間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那是他在戰場中拚殺所獲得的特殊感覺,憑借這種感覺,他數次死裡逃生。
老塗話音剛落,便一步踏到了李易身前,手中鋼刀「噌」的一聲,刮著刀鞘猛地抽出。
「放下武器!」老塗緊張兮兮的用身體擋住李易,呵斥道。
武肖鳴捏著鋼刀,卻遽然沒有了方纔那種唯唯諾諾的感覺,此刻他整個人仿似都高大了一截,他沒有理會老塗的呵斥,而是將手中鋼刀猛地擲出!
「噗——」飛刀脫手而去,卻並沒有朝著李易,也沒有衝著任何一人,鋒銳的刀尖直直的刺入了牆上。
此刻老塗才緩過神來,抹了一把額角的冷汗——方纔這瘸書生出刀的時候,自己並沒有看清!
兩把刀在牆上紋絲不動,刀鋒大半沒入了堅硬的石板中,可見這一手力量之大。
更為驚人的是,這兩柄刀形成的兩個點,倘若連起來,居然是一個絲毫不偏斜的直線。
「啊!」方纔還在張口喝罵的諸多圍觀書生,瞧見這一幕頓時閉住了嘴——顯然是自忖,自己可擋不住這麼一刀。
武肖鳴扔出了飛刀,方纔那股自信瞬間煙消雲散,他緩緩拿起李易書寫的字卷,拖著略有些瘸的右腿,挪到了牆邊,將手中字卷攤開,小心翼翼的掛在刀柄上。
然後,仿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瘸一拐的行到李易身前,垂頭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