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見對方居然是個能夠御劍飛行的仙人,心頭頓時擔心了起來,突然想到當時若是不浪費一支弩箭,說不定就能偷襲他一次……
沒有弩箭,自己手無寸鐵,難道要拿手指頭去戳他?
他思緒紛亂,既擔心自己二哥,又擔心自己這些人皆是小命不保,忍不住張口道:「二哥,要不……咱們跟他商量商……」
他話還沒說完,對方的飛劍便已經飛到了李鐵辛面前。
「哈哈——」李鐵辛被自己弟弟的這一番話逗得大笑兩聲,繼而手中長纓一揚,紅纓在早晨的陽光照射下,仿似火雲。
這團火雲突然變成了漫天的紅霞,紅的通透,那是李鐵辛揮舞手中長槍的殘影。
「啪——」清脆、簡潔的兵器碰撞的聲音,漫天的紅霞猛地消散,只剩下一團紅纓——和一柄光芒黯淡,卻依舊懸浮在空中的青色飛劍。
飛劍仿似受了重創一般,劍身在輕微的顫抖,而那柄迎風而立的紅纓槍,卻穩如泰山,絲毫不動。
「區區一個金丹期的修士,又算得了什麼?」李鐵辛此刻方才將話說出來。
只是,此刻,這話哪裡還需要他挑明了講?
李易早已經目瞪口呆——原來自己的二哥,已經強大到了能夠隨手揮槍,劈中飛劍,並且將飛劍震退的程度?
「操,讓你們來殺我?」李易頓時來了底氣,在馬達山的攙扶下站起身來,破口大罵。
他罵的極端難聽,彷彿一個被欺負了的孩童,尋到了自己人高馬大的家長,底氣十足的尋了回去,去找欺負自己的人的晦氣。
此刻李易就是這麼一個站在家長身後破口大罵,狐假虎威的被欺負的孩童。
李易橫眉冷眼,抬手一指對面的道士,開口道:「二哥,弄死他!」
「哈哈!」李鐵辛粗獷一笑,右手猛地一抖,隨著他右手的抖動,這柄紅纓長槍也隨之輕輕一顫,在空中發出嗡嗡的聲音。
對面的中年道人臉色略微一變,繼而卻拍了拍手,輕笑道:「李鐵辛,果然不愧是我們大漢軍方,年輕一代第一人!」
「知道就好!」李鐵辛雙腿猛地一蹬地面,整個人猶如一隻撲食的餓虎,向獵物猛地撲了過去。
他手中的長槍在空氣中,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速度快到了極致。
「卡——」槍尖再次與飛劍碰撞,聲音依然是短促且有力。
「護體劍罡?」李鐵辛神色一沉,繼而卻又笑出聲來,豪放的道:「老子已經好久沒有捅破烏龜殼了!」
話音剛落,長槍便再次抖動了起來,隨著長槍抖動的變強,從旁邊看去,彷彿長槍已經化作了柔軟的麵條,薄弱無力。
又彷彿化為了仙子的飄帶,在空中輕輕舞動。
但是,這只是表象,只因為槍身震動的速度過快,而產生的錯覺。
「這叫蓄勢。」李鐵辛突然扭過頭來,對站在自己身後的最小的弟弟道。
他話音剛落,對方卻不願意再給他這蓄勢的機會了!
這名道人的右手劍指一比,繼而將劍指按上了自己的額頭——他明白,單憑對方這抖動精鋼打造的長槍這一手,倘若自己不全力以赴,恐怕會被這一槍直接捅個窟窿。
隨著這名道人的動作,他體內的靈力便隨著本命法寶與自身之間的感應,迅速的流轉到那柄飛劍之中,他的臉色變得略有些蒼白,但是飛劍上面的青色光芒卻越發耀眼,繼而由青轉白。
這是一種耀眼之極的白色,彷彿這已經不是一柄凡間之劍,而是陽光匯聚而成的一柄虛無的光劍!
對面的長槍,依然樸實無華,黝黑的槍頭連著黝黑的槍身,唯一的亮點,便是槍頭上的那一抹紅纓。
飛劍和長槍,彷彿是日夜交替,光明黑暗相互轉換。
「啊!」聽到外面動靜的劉鈺終於忍不住探出了腦袋,便一眼瞧見眼前這一幕,但是,再如何激烈的戰鬥,也難以吸引她的目光——眼光轉過李鐵辛,便瞧見李易正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裡,他的肩膀上一刀極深的創口,此刻還在緩緩往外溢著血。
略有些消瘦的身子在帶著微寒的晨風中有些畏縮,因為失血過多,臉上顯得十分蒼白,即便是天生有些黝黑的皮膚,也難以遮掩他臉上的疲態。
「李易……」
眼淚不知不覺的又從眼瞼下淌了出來,她今天已經哭了太多次,以至於雙眼都有些紅腫,使她看起來少了幾分沉穩,多了一些青澀,彷彿墜下塵埃的仙子。
「轟隆——」一聲巨響,這響聲並不是源於兵器相互碰撞,而是源於那柄長槍的槍頭猛地探出,穿透了空氣,將原本流淌緩慢的空氣猛地壓縮、碰撞產生的。
中年道人臉色瞬間泛白,身為金丹期修士的他,從未將武者放在心上,他顯然沒想到李鐵辛這一槍已經強到了這等地步,以至於,即便做了充足的準備,依然被這一槍的起勢驚的心頭一震。
他眉頭一皺,咬破舌尖,口中怒喝一聲「去!」
聚集了他全身所有靈力的飛劍,在空中恍若一片羽毛,看起來輕飄飄的向前飄去,實則已經蘊含了極大的威能。
「彭——」紅纓槍的槍頭先是以極快的速度貫穿了空氣,貫穿了飛劍外的濛濛白芒。
緊接著,一聲清脆的聲響,這聲音清脆的仿似一塊做工精美、造型華貴的玉缽,猛地被人擲於地面,破碎開來,悅耳動聽。
隨著這聲脆響,飛劍外的光芒,仿似斷電的燈火一般,猛地消散。
徹底失去了光澤的飛劍,終於顯出了本形,在空中化作一道拋物線,「叮——」的一聲,劃過中年道人的頭頂,切破了他頭上的道髻,將打理的整整齊齊的一頭灰白的頭髮,猛地披散開來,繼而又墜於遠處。
「噗——」中年道人噴出一口鮮血,頭髮胡亂的披散在他的臉頰、肩膀上,隨風向後鼓動,仿似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但是,即便這些髮絲再如何想要逃離,也沒有機會了。
中年道人緩緩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殘血,繼而又緩慢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一根黑色槍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