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消耗戰？
疆佑城三里之外的一處林地間，孟子軒來回踱著步子，似乎是在等人。
時至深夜，一輪新月又是被密佈的陰雲遮住了光亮，一片昏黑的樹林邊靜得只有偶爾響起的幾聲蟲鳴。
「刷啦啦啦」
忽然一陣枝葉搖動的細微聲響傳入孟子軒的耳朵，「他來了。」
停下步子，孟子軒一動不動的注視著聲響傳出的方向，驀地，一位身形略顯單薄的青年人自林間走去，悠然站在孟子軒身前不遠處。
「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孟子軒，我的好弟弟。」
「孟昊，不准叫我弟弟！」
青年人話剛出口，孟子軒立刻帶著幾分歇斯底里斥道。
「唉，都快十歲了，你怎麼還是像小孩子似的，這話若是被爹他老人家聽見了，一定會生氣的。」
青年人臉上依舊掛著戲謔的笑意，只是話語聲卻是越說越冷。
從青年人口中聽到「爹」字眼，孟子軒雙眼中瞬時湧出一陣深深的恐懼，打了個冷顫。
向來幾乎沒有表情的孟子軒，此刻神色竟滿是驚恐，可見其情緒波動之大。
一段不短的時間裡，孟子軒都是深陷在恐懼之中，孟昊倒也不急，帶著幾分欣賞的態，饒有興致的看著孟子軒。
又是過了好一會兒，孟子軒的情緒才稍稍緩和了些許，只是再看向孟昊的目光中，已經藏起了幾分憎恨，多出了許些忌憚。
「說，找我什麼事？」
孟子軒長呼出一口氣，問道。
「我這個做兄長的，來看看離家一年的親弟弟，還非要有什麼事嗎？」
孟昊的聲音仍是不溫不火中帶著幾分戲謔。
聽到他話中特意強調的「親弟弟」三個字，孟子軒的雙眼中便是瞬間騰起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看起來恨不得現在就想撲上去將孟昊撕碎。
死命握緊的雙拳，流出點點血跡，卻是被孟子軒自己的手指刺破了。
「忍住、忍住。」
孟子軒不斷的告誡著自己，氣息也是漸漸的舒緩了一些，又是長長地呼出一口憋在心頭的悶氣，眼中怒火方才斂起。
「既然沒事，那我走了。」
再也不想多看孟昊一眼，孟子軒說著快步離去。
「呦，急著回去見你的好朋友白落雲是嗎？」
剛剛走出兩步，本應在他身後一丈外的孟昊，卻是突兀出現在孟子軒的身前，仍是神色如常的悠然說道。
「孟昊，你想怎樣？現存的四大世家不是已經決定不再針對白落雲了嗎，難道你還不死心？」
孟子軒聽過孟昊的話，瞳孔驟然放大，戒懼問道。
「這事和我可沒有半點關係，是爹他老人家給你的命令。」
孟昊說著腰間一抹，右手上便是多出了一個信封，上書一個「孟」字，像是家族令信般的東西。
孟昊手腕一抖，信封便是落到了孟子軒伸出的手掌上。
「知道了，我會照做的。」
孟子軒定睛看著手上的信封，神色中隱現一絲屈辱的感覺，但還是應下了。
見其還算識趣，孟昊滿意的點頭笑了笑，隨即竟是讓開了原本擋住孟子軒的路，甚至還擺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稍感奇怪，但急於離開的孟子軒也不多想，快步離去。從孟昊身邊經過時，又是一陣話語聲，飄進了他的耳朵。
「最後給你一個忠告，不要插手天罡和兩大帝國的這場戰爭，想必你也知道在背後支撐辰星帝國的可是孔家，他家的狗向來又瘋又凶……」
孟子軒聞言腳步驟停，回過頭卻發現孟昊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原來你們執意召回老馬，就是因為這個。」
隨開信封，抽出信箋，孟子軒定睛一看，卻是在昏黑的月光下映出了滿臉的悲憤。
「不——」
猛地跪倒在地，孟子軒仰天一聲悲鳴。
雙目失神的跪了一個時辰，孟子軒才神色漠然的站起身，行屍走肉般朝著疆佑城走去。
樹林中，一棵略微粗壯些的大樹後，孟昊的身影緩緩浮現，望著痛苦的孟子軒，肆意獰笑。
趕回疆佑城時，已是第二日的天明，除了些許疲倦，孟子軒的臉上瞧不出其他變化，就如同昨夜發生的種種都只不過是場虐心的夢。
「孟兄，可是這些天沒有休息好？」
白落雲此時正走在上官天身後，隨其巡視城中的情況，見孟子軒有些倦意，便上前問道。
「沒事。」
孟子軒如今見到白落雲，神色中略帶掙扎，又是恢復了往日裡說話的方式，應了一聲，匆匆離開了。
「落雲，你這位朋友的性格，還真是有些獨特。」
一旁的上官天瞧了瞧離去孟子軒，對白落雲說道。
「天爺爺，孟兄他雖然可能是過於沉默了些，但卻絕對是位可以信賴的朋友。」
白落雲也是看了孟子軒的背影一眼，由衷的對上官天說道。
上官天點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又是走向下一個巡查的地點，白落雲則也是隨後跟了上去。
兩人剛剛踏上城牆，便是面色凜然一變。
「咚咚咚咚……」
激昂的戰鼓聲自聯軍營中響起，旋即大量聯軍將士便是從營中奔出，其後便是眾多的大型攻城器械。
到了城前，稍整陣型後，竟是直接推著各種器械向疆佑城發起了衝鋒。
「天爺爺，這是三天裡的第七次了，聯軍到底是想做什麼？」
目露疑惑的看著城下衝來的聯軍將士，白落雲問向上官天。
上官天緊皺著眉頭，有些凝重，聽到白落雲的話，也是有些許遲疑，並未直接回答。
半晌過後，上官天搖頭說道：「虧得老夫自詡打了一輩子的仗，如今卻是真不知道聯軍究竟是打得什麼算盤。」
從楚絕死後的第二天開始，聯軍便是每天至少攻城兩次，但每次卻是一旦損失達到三千左右，便是隨即收兵……三天來，都是如此。
天罡守軍一方，眾人想破了腦袋也是沒能得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結論，聯軍此等行為，實在奇怪。
兩人說話間，其餘人聽到鼓聲也是紛紛上了城牆，守城的軍士們更是早已各就各位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只待上官天的命令。
聯軍的沖城車已經距離城門不足一丈，上官天猛地抽出腰間佩劍，當空一揮。
「天罡所屬，隨我迎敵。」
上官天帥令所至，所有守軍即刻動了起來。伴隨著守軍將士的聲聲怒吼，大量的滾石、檑木被推下了城牆。
「隆隆」聲不絕於耳，急速落在的滾石、檑木不僅造成了聯軍不小的傷亡，更是大大減緩了他們的速。
包括白落雲在內，林傑、上官厲等人也是各自帶人守住了一段城牆，防止敵方派出高手攻城。
疆佑城內，守城的物資著實有限，滾石、檑木兩輪之後，戰鬥便是進入到了最佳殘酷的白刃戰。
一架架雲梯接連不斷的架上牆頭，聯軍士兵在付出了近千條人命的代價後，終於是登上了疆佑城的城牆。
「給老子滾下去。」
上官厲飛起一腳踹向第一個登上城牆的聯軍士兵，連人帶著身下雲梯一齊踢下了城牆。
但隨後便是更多的士兵衝了上來，城牆上的守軍們已經是全部抽出了兵器，揮舞著迎了上去，刀劍相碰發出陣陣「鐺鐺」聲。
亂戰之中，城牆上唯一一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柳冰璃卻是恍惚間望著城下隨風而動的橙黃軍旗，略有所察。
走神之際，一把泛著血光的森寒刀光卻是劃向她的脖頸。
「柳姑娘，小心。」
好在，距她最近的白落雲始終都是留心著她這邊的情況，終於趕在最後的關頭探出續虹劍，在柳冰璃脖頸前不足半寸的位置擋住了險些及身的刀刃。
柳冰璃被白落雲救下後才醒悟過來，嬌喝一聲，反手一劍刺死那險些要了她命的敵人。
望著重新回到自己負責區域的白落雲，柳冰璃想著「又是被他救了一次」。俏臉清冷，芳心卻是暖的。
此後，雖然還是有些在意城下軍旗的事情，但柳冰璃卻是不敢再有絲毫的分心，全神貫注的揮劍對敵。
在城牆上丟下了三千餘把兵器後，攻城的聯軍隨著適時響起的鳴金聲，便是潮水般退去。
「這打得到底是什麼仗？真他媽難受！」
上官厲狠狠擲出手中鋼刀，又是穿胸而過擊殺一名撤下城牆的敵軍，極其不爽的嘟囔道。
其他人雖然沒有開口，卻也都是一樣的想法，覺得自己等人就像是在耍著玩一樣。
只有上官天仍舊確信這種攻城方式絕不會是因為聯軍指揮者們某人的惡趣味，一定是有其原因的。
「消耗戰？可是這種消耗戰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疆佑城又不是一座孤城。況且，現在這種情況，他們的損失要比咱們大太多了。」
白落雲也是一樣理不出頭緒，罡氣修煉上的天賦此刻卻是幫不上他一點忙。
「沒錯，聯軍的意圖肯定不是單單想要消耗我們的兵力，若是那樣，每次攻城絕不會只派出五萬人。」
上官天聽了白落雲的話，點點頭，隨後確定道。
可是如此一來，眾人卻更顯困惑了，對方總不會是嫌兵馬太多，每天白送他們三千人頭。那麼，聯軍究竟為何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