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子夜時分。
……
寂靜的小巷子裡,只剩下兩邊結綵連環的燈籠孜孜不倦的亮著燈光。
兩條扭曲的人影被光線拉長至牆角,在凜然的夜風下搖曳成多種詭異的形態。
少年手持著木棍一個一個的檢查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打手,甚至懶得去揭掉他們臉上的黑巾,只是一人給一腳,算是解氣了。
都亭西驛巷子裡,那湯丸子攤主望了望那頭,見地上躺滿了人,想了想,趕緊將攤頭收拾好,推著他那單輪小板車從巷子另一頭跑了。
……
書生一直靜靜的靠著牆根,望著燈光下的陳少爺揮舞著木棍在一個個「挑釁」過去……
「起來啊!!繼續打啊~~」
「剛才不都挺威風的麼?」、「怎麼~~都嚇破膽了?小爺站這兒都不敢打了~~」
他踩著那些人的臉、嘴裡零零碎碎的咒罵著,看似囂張的模樣。
蘇進扶了扶自己的右臂,望著陳午一個人在那邊發癔症。
時間慢慢流逝了一段,或許他也是整累了,一臉意興闌珊的從這一堆人肉沙包裡走出來。而蘇進、也差不多是在這個時間點說出話來……
「今天的事兒……」頓了下,「還是說說。」
對面低頭沉默了很久,才冷冷的把目光投過來,「告訴你,你就能解決了?」他不屑的冷哼一聲別過頭,「如果是這樣,你們蘇家還用得著像喪家犬一樣各奔東西?我阿姊會跟那死老太婆窩在那窮鄉僻壤這麼多年?」
聽得出來,他已經極力的壓制了自己的負面情緒,如果聽者識趣的話,就應該知道在這個時候終止這個不愉快的話題,或者轉移到其它事情上來。
不過蘇進好像認為對方並不是個窮凶極惡的人,所以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般的打破沙鍋。
確實,他很不識好歹。
「有句古話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叫…蟻多咬死象~~可能不是很貼切,但在敵我雙方對比上,也差不多可以這麼形容了……」他頓了頓繼續,「你和你爹畢竟勢單力薄,如果把我加進來,或許能讓這件事情得到較為理想的解決……」
他抬眼望向陳午,拖了半晌才把最後的結束語吐露出來…
「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
這句話瀠洄在兩人之間的這片狹小的巷子裡,隨著夜風送過去讓對方知道,也搭載著這片夜風又稍了句話回來,不過好像語氣並不是那麼友好……
「你能解決?」
那張在月光打映過去的側臉,在此時忽然敷上了一層森然,一層與他年齡不相匹配的森然……
「梆啷」一聲重響,他把手上的木棍狠狠摔斷在蘇進面前,兩截木棍「咕嚕咕嚕~~」的分滾到蘇進兩手側,還沒待其滾停下,蘇進又是一把被他揪住衣襟…
「好啊!!」他一臉猙獰,「你去把那姓王的殺了!去啊!!你倒是去啊!!!」
他指著內城的方向,猙獰的面孔在淡淡的月輝與燈光下,甚至顯得有些扭曲……
蘇進看著他的眼睛,很久……才蠕動了下嘴唇,「如果這法子行得通,我想你也沒必要在這邊聽我絮叨了。」
他的話平淡到甚至感受不到一絲的情緒波動,就是簡單的回了這麼一句事實。
而這也讓陳午慢慢鬆開了揪住他衣襟的手。冷哼一聲,轉過臉、甚至是懶得回應了。
蘇進理著雜亂的衣襟說話,「既然是難以調和的矛盾,那利害雙方的間隙應該是相等的,你可以不找他下狠,但對方未必會對你心慈手軟,所以我覺得你還是聽取我的建議比較妥當。」
這種建議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或許是正確的,但貌似眼前這件事情是個特例。因為對方很是不屑的轉過臉嘲弄…
「你放心,他不敢拿我們怎麼樣……不然我和我爹能活到今天?」掃了眼蘇進後又加了句,「不然你以為你和那死老婆子躲在陳留就沒事了?」
蘇進想了想,有些恍然的徐徐頷首……「看他們是提著木棍過來,我倒也應該想到這點了。」頓了頓,又說,「那你是怎麼打算的?你可不像是個能忍氣吞聲的人。」
蘇進這話傳入他耳朵,立馬便是讓他拳頭一個緊攥,甚至還有骨結作響的咯吱聲。
忽然!
「彭——」一聲粉屑陣陣~~
他慢慢從牆面上收回拳頭,但這聲震響卻沒有因為拳頭的收回而偃靡下來,反而是在這片空蕩的巷子裡不斷的徘徊縈繞。
而後……
在即將流逝的小半個時辰裡,便只有「彭彭彭~~」、頻率又快聲音又結實的砸牆聲。
迸濺的鮮血從指縫裡流出來,順著手腕浸濕袖口……刺眼的液體、甚至掩住了這頭上暗淡的燈火光。
或許疼痛能麻痺掉這些積壓已久的負面情緒,倒也不算是糟糕的事情,所以蘇進也就隨他了……
過了很久他才慢慢歇下來,不過在旁人以為要結束的時候,他轉身又是踹了牆面一腳,「噠噠~~」、自己也是被這反作力震退兩步……
忽然「啪嗒——」一聲,一個素紙燈籠從牆簷跌了下來,成了一堆火,辟辟啪啪的燒了起來。
「出氣沒?」
蘇進坐在一邊面無動容地瞥了眼陳午,見他眼神猙獰地盯著那處血跡斑斑的牆面看,胸口因為氣息不穩而時起時伏。似乎是平靜了一番情緒了,他轉過頭冷冷的掃了眼蘇進,咬牙切齒般的將上身那件外袍扒下來摔蘇進跟前…
「別多管閒事!!」
青灰的衣袍在淌白的磚面上揭起一陣塵埃,在淡淡的燈輝下慢慢漂浮起來……
蘇進沒有看他,只是凝望著對面院牆內燈火通達的人家。因為裡邊還依稀傳出了些齊家歡樂的笑聲……
而且是在這元宵的團圓日子。
「這是你姊納了很久的。」他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這句話在少年耳邊響起,似乎是觸動了某些在意的東西,即兒……他一步一滯的將步子移到那件被摔在地上的衣袍前,而後蹲了下來,手指打著顫地摸向衣領……
抓了抓,粗糙的感覺……卻是猛的一下把它抓進懷裡,將整張臉重重的埋了進去……
「阿姊~~對不起!!」
之後…
便是一些廉價的,不值得留戀的東西從視覺器官裡湧了出來。
歸納的簡單一點,就是……他哭了。
那嗚咽,那哽咽,卻是讓邊上坐著的蘇進回想起了和陳午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
「你們蘇家會有今天,也是該遭的報應,就可憐了我阿姊,心眼太實,什麼啞巴虧都往自己肚子裡咽,雖然事情過去已經久了,但你也別祈望從我們陳家得到什麼,你們蘇家虧欠我阿姊的、這輩子也別想還清!你給我記住了!!」
「你們蘇家虧欠我阿姊的、這輩子也別想還清!你給我記住了!!」
這最後一句不斷的在他腦海裡迴盪,不禁讓他皺眉……
看來有必要去查一下這件事情了。
……
**********************
男人的眼淚從來都是埋在心底的,但如果哪一天真的把它掛在了臉上,那麼……也差不多是到了真正傷心的地方了。不過畢竟不是光彩的事情,尤其是還被人看到的情況下。所以……總歸是要給別人一些好處當做封口費。
代入到此時此刻,就是背著某人去敲大夫的診堂,不過十有**是被人轟了出來~~
「都什麼時辰了!!還讓不讓安生!!」,「大夫~~我這裡有個病人,你看能不能……」
「我看你才有病!!」裡邊毫不客氣的把門摔死。
……
對於連續吃閉門羹的這件事情,倒也不能怪這些年老體弱的老大夫,只能說某人不該為了圖方便,用下肢去敲門。
兩人在幽靜寡途的瓦子小巷裡行走,時而幾句交談是唯一算的上有生氣的內容。
……
「…所以我說讀書沒什麼用,竟教出些體弱多病的書獃子,你看、我就什麼事都沒~~」
「如果不是某人一開始把你推開,你不覺得現在應該是你在上面?」
……
很蕭索的一條巷子,燈籠已經黯淡無光,只剩最後一點燭芯還在掙扎。而時間,也慢慢接近子夜時分,十五的月亮澄亮皎潔,灑下一地的月輝。
陳午身背著傷重難行的蘇進走街串巷,腳下不斷將月輝踏碎成零星,在轉過這條人煙稀少的小巷後,終於是在轉角處發現一家正在收幡子的診堂,陳午趕緊口喊大夫的小跑過去,這回不用敲門倒算是省事了。
「這位大夫,我這兒有個病人,您看能不能給瞧一下~~」
「嗯?」
這大夫蒼發樹顏,已是垂老之年,剛外出行醫回來,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還有人過來投醫。他還以為是被燈籠燙傷了,也不加詢問,就先將兩人請了進來。
雖然已經快子夜了,但今日元宵多生變故,比如之前在大相國寺前就發生山棚倒塌的事故,雖然沒有多大人員傷亡,但還是有不少人的手臂燙傷,所以今晚他這大夫也是忙得夠嗆。本來以為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準備收幡子關門,可不想這個時候見這少年背一人、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投醫。他也只能重新掌起燈,等油光亮起來後,這大夫倒是哭笑不得了…
「蘇郎君這又是怎麼了?」
原來這大夫就是之前去風悅樓行醫的老大夫,此時見燈光亮起來,算是看清了來人。
蘇進在陳午的攙扶下小心坐進圈椅,見這大夫竟然就是之前風悅樓那位,也很難說到底是怎樣一種感受了。這沒一個時辰,就連續投醫兩次。這可不是什麼值得讓人憧憬的緣分。
老大夫也知事情緩急,沒拿這個當做「敘舊」的談資,而是直接給蘇進檢查起患處來。用攀索的手法熟練的摸出了蘇進右手臂的損傷程,皺著眉頭,先取來甘草水清洗了一遍患處,而後敷上元胡芍葯鎮痛,又使喚陳午去灶房炒了一斤生地黃和四兩生薑。
陳午這時候倒也不含糊,手腳麻利地將這些藥材入槽搗研精細,旺火炒熟後盛到他面前。
老大夫先是拿京華接骨軟膏在手臂表面塗抹上一層,而後將炒熟的藥材用紗布裹緊在罨傷處,最後夾兩片柳板於手臂兩側,用寸半寬的細布扎上兩層固定。
這一系列舉措完後,外面巷子裡的更夫也打起了三更天的梆子,「咚——咚!咚!」,一慢兩快,「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蘇進稍稍動了動僵直的右臂。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沒想到一個元宵反倒是賠上了一條胳膊。
「蘇郎君為何弄成這般,老朽也不過問~~」耳邊傳來老大夫語重心長的交代,「……只是告誡蘇郎君今後一月內切勿再操重事……如今所幸只是輕微骨裂,但若不加重視,引起骨折錯位或者炎毒之症,那可便是大麻煩了,還望蘇郎君能自襯有……」
醫者父母心,蘇進也是點頭言謝。等結了診金後,便在陳午的扶持下慢慢走回了風悅樓。
*******************
……
這風悅樓,此時可並沒有像其它店舖一樣開始打烊,這大堂依舊是燈火通達。
店裡邊氣氛很是沉重,幾個大廚在大堂裡隨處尋了條長凳坐下,低頭不語。也就這時,之前去鰲山看燈會的兩小子回來了,有說有笑的跨進門檻,見到幾個廚子,便是像倒蠶豆似的辟里啪啦的將鰲山的見聞倒給他們,可不想那幾個大廚卻是擠眉弄眼的示意,而眼光嘌到從裡堂出來的陳老頭,便只有重重的咳嗽聲了。
兩小子也不傻,自然是心領神會了,趕緊收拾起歡實的心情,站在幾個廚子身邊裝蔫。
「那逆子還沒回來?」
陳守向篤到他們跟前,極是嚴肅的掃了他們每個人一眼。
幾個廚子噤若寒蟬,這是多久沒見過陳老頭發火了。雖然平時這老頭很好說話,但要是真動怒了,那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安撫住的。不過就在這個當頭,蘇進和陳午兩人竟然「大搖大擺」的走進門來。
「陳叔,我們回來了。」
……
……
二樓廂房內,一盞油燈點起,眾人圍聚。
這陳守向本來還想著等陳午回來怎麼教訓他,可現在倒好,看蘇進手纏紗布的摸樣,顯然這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仲耕你怎麼搞成這樣了?」
這實情自然不能告出,畢竟也只能讓人生會兒悶氣。與其這樣,還不如編個不錯的理由搪塞過去。好在蘇進演技甚高,陳守向也沒有另作他想,不過還是很嚴厲的告誡他在接下來這一兩月裡好生休養,禁止他做其他事情。
「只是……那書已經快完工了,這麼耽擱著可不行,等忙完這些事後再休養。」
「這裡這麼多人,哪個不是有手有腳的……」陳守向把陳午拉到跟前,「這小子成天游手好閒,就讓他給你打下手,你就別忙了。」,「還有……」他望了眼四周,「酒樓裝修的事可以緩緩再說,又不急於一時,等你身體完全好了,咱們再從長計議。」
「那我豈不是成吃閒飯的了……」
蘇進這也只不過是調侃自己一下,倒不想陳守向卻是當真了,他皺著眉頭,很快便有了思路:「仲耕,我也知道你也是個閒不住的人,那就這樣……」他頓了頓說,「這書院現在不是沒人管麼,外人我也放心不下,既然你不想閒著,那就幫忙看管一下書院……而且、你不是要找幾個能識字孩子麼,倒時候就你自己去挑,也能合心意一些,銀錢用方面支會一聲陳叔就是,也別客氣……」
「呵~~陳叔這樣說,倒是讓仲耕有些難以啟齒了。」
「什麼難以啟齒,這酒樓本來就是你們蘇家的產業,陳叔也從不當你是外人,以後不要說這些見外話了~~」
在幾番叮囑後,陳守向和一眾人便下樓收幡關門去了,而蘇進現在成這模樣,也自然是被陳守向硬生生的安置在了這邊歇夜,並強令陳午留下來照看,出了事情向他問責。所以眼下這小子極為無聊的坐在花隔斷裡的蓮花桌上擺弄茶盞,等眾人前腳一走,他也就轉過身來對蘇進嘲弄。
「不錯嘛~~多了個免費勞力,是不是覺得挺爽的?」
蘇進靠在床榻上,試著將手邊的花簾子放下來,結果一隻左手果然是不方便,費了半天勁兒,最後還是陳午過來把簾子解了下來……
「算是上輩子欠你的。」他嘴裡念叨了句。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們現在位置應該要對調一下。」
陳午怔了一下,似乎很不情願的承認這個既定的事實,略有不自然的回到鼓凳上坐好,「這個……」反正他是不想賅這書生的人情……
「對了~~~」
他想起來不錯的回應,將雙手插入懷,以一種問心無愧的姿態說話,「我可不欠你人情,很快你就出名了,或許你還得感謝我呢~~」他指的自然是之前在擷芳樓貢獻虞美人詞譜一事,不過床罩裡面躺著的人顯然是腦袋上插滿問號,天知道這小子在說什麼……
陳午囫圇了口茶,「你聽聽外面那倆小混蛋就知道了……」他指了指外面廊道上喧鬧的兩跑堂,他們吵鬧的聲音很清晰的從窗格子裡透過來……
「我覺得汐琰大家拿花魁很是理所當然,那才是真本事,哪像那什麼擷芳樓的,就知道砸錢,即便這次那首虞美人不錯,但那是離經叛道懂不懂?鰲山前這麼多大家都說了,你還不信~~」
兩人或許爭執的很是激烈,聲音也肆無忌憚起來……
「就那些老古董的話,鬼才信~~我看他們就是眼紅嫉妒,有本事讓他們也譜這樣的曲出來?」
「就你這種愛吃蟹肉包的才喜歡這些不入流的市井俚曲,跟你實在沒共同語言~~」,「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看春宮的事兒,信不信我到掌櫃那兒告發你,我看掌櫃不打爛你的屁股~~」
「你!!」
在惱羞成怒之下,外邊就只能聽到扭打聲了,結果就招致樓下陳守向的罵聲,「兩個小混蛋,還不快給我下來收拾桌子!」
……
廂房內的陳午朝蘇進舉了舉茶盞,「怎麼樣?估計明兒你就要出名了~~」
蘇進聽了會兒牆角,在那倆小子說到虞美人時,就明白陳午意指何物了。
「你把我供出來沒?」
他之前在整理書案的時候,就發現少了張虞美人詞譜,當時還以為是被自己不慎弄丟了,沒想到是讓陳午這小子拿了去青樓顯擺了,不過看這效果也是毀譽參半,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沒。」
陳午先是作了下核心回答,而後才詳細鋪展,「當時我就說是我們風悅樓的一個老樂師譜的,不過我想汴京消息這麼靈通,很快就會有人知道我們風悅樓從來就不設伶座,所以也不可能會有什麼樂師……」
「沒直接供出來就好。」床罩裡面點了點頭,「再說那譜子也不是我寫的,是我以前從一個姓鄧的女伶那兒聽來的~~不過也沒什麼,你怎麼玩、我是不管了,只要不攪我清靜就行。」
對方一聲不屑,顯然不信他說的胡話,倒是反問了句,「我幹嘛要聽你的?我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想說。」
「某人還想不想報仇?」
「你有這本事嗎?」
「那你除了蹴鞠之外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
對面立即沉默了下來,這話雖然傷人,但也確實就是這麼回事。於是辯駁不了的他只能坐著干生悶氣,或者猛的灌兩口茶水。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勉強你,不過我想……」裡面捋順了一下思路繼續說,「只要你能有足夠的資本讓朝廷重視,或者讓皇帝青睞,那麼…不管今後出了什麼岔子,都是有讓朝廷原諒的籌碼的,你說……是不是?」
陳午皺了皺眉頭,感覺這書生說話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但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同。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蹴鞠作為一門行當,只要你能在這方面做到不可替代性,自然會有值得讓朝廷原諒的籌碼。」
「什麼意思?」
「接下來一月、你幫我推廣賣書,畢竟我這情況是有心無力了……」看了眼對面又繼續,「而我……就給你想些法子,怎麼把這蹴鞠這個行當做大了,咱們也算是禮尚往來,如何?」
陳午看了眼他道,「用不著你做這些,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從不假手於人。」他頗為自傲的拍桌而起,頭也不回的出了廂房。
蘇進看著倒是微微笑了起來,還真是個要面子的傢伙。
不過很快,他臉上的笑容就漸漸隱了下去。
因為在這個只有一盞油燈搖曳的素淨廂房內,一個夜行裝束的女人沒有任何聲響般的站在蓮花桌子前,或許是油光有些暗了,她還拿著木挑、挑了下燈芯棉。
光線陡然亮了起來。
「怎麼樣,考慮清楚沒?」她淡淡的話語聲過來。
蘇進將腦袋輕輕往軟枕上一靠,合上眼……
溫暖暈黃的燈華慢慢鋪展開來,飛染上花隔罩上的梅草雀替,內室中的檀香冉冉而起,在這一段的時空內顯得尤為靜謐。
這段空白停滯了很久,就連兩人之間的氣流也是異常死寂的浮動,不過……這個令常人難以忍受的僵局最終還是隨著床罩裡的人的妥協…而宣告結束……
「好……」頓了頓,「我盡力而為。」
*********************
ps:令大家無限咒怨的盛世篇終於結束了,我知道大家噴我拖沓,噴主角隱身,不過我還是堅持自己的初衷,雖然中間因為書評影響出過些岔子、走了些彎路,但現在已經開始在慢慢校正過來了。
嗯……該埋的引子差不多都埋好了,或者說從主角入京以來的鋪墊都已經做齊整了,可能有些地方做的比較深,但我相信之後會給大家一些恍然的感覺。沒有注水的情節,也沒有醬油的人物,我把話放在這邊。
現在開始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