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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五章要做活字 文 / 開胃山楂

    書房的臥蠶硬樘樟木隔斷裡、立著一座山水老林屏風,轉過屏風後,是一張欣長的青木雲紋書案,案腳邊挨著一尊饕餮獸身檀爐、此時冷寂著沒有一絲暖氣出來。書案上面,水盂、筆格、筆舔等文房用具一應俱全,案頭堆著厚厚一摞經史文書,此時有一雙手在那兒翻來翻去,口中念著什麼……應該不是這個…「哎?這是什麼書體?」她翻到一卷新寫不久的字帖,感覺…很奇怪的樣子,字……太瘦了,但…好像也不是很難看……

    難道真的是在精研書法?

    她使勁兒地搖了搖頭,不可能……如果是這樣,以前就應該有這方面的準備了,怎麼莫名其妙的在這年節期間鑽研……

    肯定是在臨摹哪個大家的帖子。

    她心中篤定了下這個結論,於是乎有選擇在專門翻那些法帖……她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麼帖子能讓他丈夫魂不守舍到這種程度……不過一圈下來,案子上的法帖都翻遍了,都是以前見過的,肯定不是。於是背轉過身子,在書案後面的樟木書架格子裡一個個翻過去,嘴裡「不是這個、不是這個」的念叨……

    等等!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腳步移到右數第三列最底下的書架格子前蹲下,將上面的一摞經史挪出來,而後屈指敲了敲底下一塊隔板……聲音清脆,就是這個了。而後伸手在木格子摸了一陣,摸到一處縫隙,手指稍一用力……「咯吱~~」一聲,那塊樟木板便取了出來,往手邊一丟……

    怎麼感覺跟做賊一樣。

    她心裡有些不自在,不過很快便把這想法拋之腦後。在暗格裡摸了一會兒,果然、一本不過半拇指厚的書被她取了出來,往月光處一照,封皮上清晰的寫著四個大字…

    倩女幽魂。

    額……王氏眉心一蹙,拉了拉滑下肩的絨幀,慢慢起身,將案前的圈椅扶正、擰著眉頭坐了下去。

    月光此時從上面的菱花橫披透了進來。

    窸窸窣窣的、她將書頁翻開,皎潔的月光印在泛黃的布頭紙頁上,上面清雋瘦骨的書體在此時好似熠熠生輝一般,透著一股螢光、一股清媚,是如此的給人以心愉的感覺…

    這字看著真舒服。

    王氏出身書香門第,對於書法藝術的造詣著實匪淺,不然也教不出如此卓越才情的女兒,此下先是被這書的書法吸引了去,而後才耐下性子翻閱起這書的內容…

    人生路,美夢似路長…

    路裡風霜,風霜撲滿面……

    王氏眉頭深擰,這是什麼詞令,這排版好是零碎……不過等翻過這一頁她以為的題頭詞後,便是驚的差點沒把書丟進檀爐裡燒了…

    ……

    ……

    楔子。

    森森冷夜,只有半輪殘月掛在烏雲梢頭,一座山野孤寺中,幽幽陰風掃著,枯葉滿地。

    破敗殘舊的樓房上閣,一個瘦弱書生煨著一盞青燈謄抄書經,肩上只披了一件單薄的青衫。

    案幾邊還陳放著洗漱之用的水盆布巾,他抄了會兒似乎已覺夜色漸深,於是將身邊的素紙燈籠點起,架在一邊,等書生欲轉身收拾細軟時……

    「呼~~」的一陣酥風捲入室內、吹得梁掛上的輕紗悠然飄動。

    書生揉了揉眼睛,等抬眼再望向那隔扇時,竟見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在樓板上翩躚起舞,女子穿著一身藕白月裙,衣袂紛翻間,透著一股令人心神恍惚的靈異與嫵媚。

    書生難以自制,一步步向女子靠去。

    ……

    不過須臾之際,書生便已與那女子纏綿於樓板木塌之上,迷幻的輕紗幽幽飄動,書生迫不及待的吻著女子的香肩秀頸,而就在書生忘情擁吻時,女子卻是暗暗的伸出潔白玉潤的纖足,月光下,依稀可見那誘人的腳踝上、纏著一串赤銅色鈴鐺。

    她輕輕一動鈴鐺,便「叮呤噹啷」作響起來。

    書生卻還不知此小動作,不過瞬間,「彭——」的破空聲響從屋外突進來,立馬將那書生驚醒了起來,他一回頭,便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啊——」

    一陣淒厲的叫聲在樓閣之上迴盪淒長。

    案幾邊、架著的紙燈籠也隨即墜入水盆中,慢慢熄滅……

    ……

    ……

    「這都什麼東西!!」

    王氏「啪」一聲將書甩在案上。

    看這書法、還以為是什麼不世佳作,沒想到通篇的竟是大白話,實在是有辱斯文!!哪有這樣寫書的!那怕是市面上不入流的鬼怪誌異,也不能這般輕佻用詞……「呸呸呸~~」,王氏心裡好生唾棄了一番,覺得應該是把這書貶得一文不值了,心裡稍稍平復了下……

    過了盞茶時間,情緒也差不多安穩住了,轉念不禁想起、那女子是什麼人?那書生又看見了什麼?怎麼突然死了?越是腦子裡想,心裡就越是癢癢,身子在圈椅裡挪來挪去,又仰頭望了望院子……

    無人。

    算了~~反正也沒人瞧見,我倒是要瞧瞧這到底寫的是什麼東西……

    王氏給自己找妥理由後,又是把那本丟在案上的《倩女幽魂》拾到起來,翻到剛才那一頁,繼續讀了下去……

    ……

    ……

    翌日清晨,日頭還沉在城門雉堞下,只有微亮的明光泛出地平線,不過鳥雀清越的那嚶囀聲已經開始編織在各類門店攤頭之上。

    興國坊,陳記書齋的店門被人打開,裡邊出來一個灰袍書生,又將店門重新上鎖。

    這幾天出來的是比以前更早了,就怕陳午那小子過來拉自己去蹴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多恨自己,每天一大早就過來踹門。可惜北宋的蹴鞠實在難以令他產生共鳴,如果改改、做的大氣點,那還行,不過現在麼……也只能躲著他了。而且自己也沒那麼閒,身肩著家族復興的大任,得養家餬口,還得找那個不知道在哪個山溝溝裡蹲著的未婚妻,事情這麼多,可是沒這閒工夫陪一群小屁孩玩遊戲……心裡這麼想著,人已經跑到了外城的金梁巷子,那裡建宇不多,大體只有一處書院和一座道觀,旁邊是些老舊的小樓閣,並且多是無人居住、閒置在那兒。

    他自然不會無緣無故跑到這邊,按照腦海中瑣碎的記憶,這裡應該就是蘇家以前興建在外城的學堂書院了。當時是用作供給本家子弟學書的,可惜後來蘇家出了事,幾房人都各奔東西去了,不過這座書院卻是留了下來,渡給了陳守向打理。前日去風悅樓赴宴的時候,陳老頭也是提起過幾句,說是這書院現下招收些幼齡平民子弟就學,主要是傳授經算之術、偶涉儒經,說白點、也就是為了將來出去能算個帳,要求還是蠻低的。不過這樣也算是有了市場,對於住在這汴京成裡的平頭百姓,算是個不錯的選擇了。

    此時蘇進站在這書院銅皮包頁的直拼大門前,仰頭而望,這門楣高墊板上掛著一塊長板字額,上面是四個掉漆瀝粉的正楷大字…

    祁山書院。

    倒不是這書院裡圍了一座山,只是因為這蘇家祖籍登州祁山,所以也算是緬懷先人了。書院佔地足有五十餘畝,當時買的大,以為能夠開枝散葉很久,沒想到沒幾年就垮了,所以後續的設施還沒來得及跟上,這五十餘畝地、實際用了一半還不到,餘下都是野草荒地。進門當頭是用比較好的明磚鋪成屜心斜柳狀,幾條通往學齋的碎拼甬路也都鋪的齊整,兩邊樟樹花槐、草長鶯飛,不過旁邊的假山假景就有些寒磣了,大都只建到一半,就這麼半吊子的堆那兒了,所以要是你假山爬到一半兒發現過去是個「懸崖」,倒也不用驚訝什麼。

    朗朗的讀書聲從一列整齊的學齋裡傳出來,走在學堂外的廊道上,沒有什麼勤雜人員,雖然顯得落魄,但這時給人的感覺倒是比較寧和安逸的。費不了多少時間,這蘇進便尋到了書院山長徐邑,那個當年鬚髮皆白、口齒不清的老頭。

    「少爺所說的印刷揀字之事,實話而言、這書院裡的教書匠怕是不會願意,老頭兒倒是可以去說一說,但少爺不要抱太大希望,畢竟行這工匠之事、著實是有些傷讀書人體面。」

    安靜樸實的一間學堂憩所裡,光線極為柔和的從冰裂檻窗外透進來,兩排子的書架,粗糙的白磚地面,前面一張務公書案,上麵攤有一本周髀算經,一應的文房用具。

    隔著長案、對坐有一老一少兩人。

    老人熱切的起身給書生沏茶,感慨些物是人非的話,或說是自己年老體衰,已經無法再打理書院了,要不是陳守向一直挽留他在挨兩年,早就不在這邊做了。今天見到往日舊主,也是話閘子打開了,唸唸叨叨的好一陣,這才開始談正事。

    「少爺所說的印刷揀字之事,實話而言、這書院裡的教書匠怕是不會願意,老頭兒倒是可以去說一說,但少爺不要抱太大希望,畢竟行這工匠之事、著實是有些傷讀書人體面。」

    對於蘇進提出的要將這書院荒廢之所興建印刷作坊,老頭確實有些難以理解,即便是十餘年前的蘇家,也不是真個從事這印刷書鋪一行,只是當年蘇父為了洗去身上的商人氣,所以才弄出這麼個書鋪子來,連帶著建了這個書院,雖然平素關心有加,但誰都知道、這蘇家的重心還是在酒樓生意上。

    「這點仲耕心裡也是明白,凡事不可強求,只是覺得自己人或許好說話些,也就過來這麼一問,如若能直接招收些識字工那自是最好不過,如若不能,那仲耕也只能找些孩子自己培養了,我想書院裡應該有不少家境清寒的子弟吧?」

    「難道少爺的意思……」老人試探的問。

    書生點了點頭,端起茶盞抿了口碎茶後說:「據我所知,這些孩子們平日只授半天課,下午就要回去給家裡做事,其實想來也沒有多少用處,還不如書院出面直接雇來學習活字印刷,我想孩子父母也是樂意的,畢竟孩子年紀小,在家其實也做不了多少活,而且這也是學手藝的,將來印刷坊做大了,也不愁找不到活兒餬口,老先生以為呢?」書生吹了吹熱盈的茶湯表面。

    老人愣了下,僱傭孩子?學手藝?做大?他有些覺得不可思議,不過聽著蘇進的語氣,怎麼好像是理所當然似的……

    「那少爺大概需要多少人手?」

    「先十個吧,本錢不足,也只能一步一步來了……」

    ……

    ……

    從祁山書院出來之後,便又沿著老路折返回去,不過有一件雖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發生了……

    「蘇家少爺!這些雕版模子怎麼成了這樣子?」

    那就是莊舟那老頭發現一大堆雕版模子被人破成兩段,怒火燒的三桶水都澆不滅~~自己也只能說是遭了賊人迫害,無可奈何……結果老頭當機立斷的去隔壁永慶坊的鐵打鋪裡抗了把橫鎖過來、小腿粗的那種……

    看來、以後上鎖也是個體力活了。

    這費用當然是要上報到陳守向那裡,蘇進只是幫忙看店的,實際的主人還是陳守向,所以很多時候,一些書鋪物材的購置,莊老頭都是直接去找陳守向的。說到這費用問題,倒是該上心了,自己要研發活字印刷,可得抱住陳老頭的大腿不放,不然這原始投入資金可沒有著落…嗯……也差不多該和陳老頭談談了……

    ……

    ……

    「活字印刷?」

    風悅樓後堂一間雅間閣子裡,雲紋雀替橫銜與樑柱間,龜背紋飾的檻窗邊立著一株青蔥的鹿角蕨盆栽、葉枝上散著茶香氣。外間廊道上快步走著端菜奉酒的小斯,「來勒來勒,讓這位大官人久等了,是小的不周~~」聲音慢慢遠去,最後只剩下樓下大廳堂裡嘈雜的食客交談聲。

    隔著一張樟木圓桌,對坐著兩人、旁邊有一小斯侍候。老者摸著腦袋上的硬裹紗帽上繡著的金玉想事……吱呀一聲,隔扇門被帶上,走進來風悅樓的賬房,此時走到老者跟前遞上一本薄冊…

    「老爺,這個月的進出,您過一下目,還有……豬肉行的掌櫃過來說了,這上月……」那掌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者抬手阻斷了。

    「你先下去吧,我會處理的。」

    「是。」

    老者動了動身子,或許是底下的凳子坐的不舒服,旁邊那小斯趕緊扶住老者,等老者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坐姿後才放下手侍候在旁。

    老者輕咳了聲:「仲耕啊~~」他一邊翻著賬冊一邊說話,「我對這個印刷行業也不是很瞭解,不過也聽說那活字並不實用,市場一直打不開,不過聽你的意思,是有新的路子可走,但我這粗人聽不大明白,那也就只能粗人粗語的問了,這前期成本投入、大概需要多少?」老者翻著賬目,時不時皺皺眉頭,不過卻沒抬頭看蘇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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