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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二章送你一個蹴鞠 文 / 開胃山楂

    清晨帶點濕意的陽光打著光暈下來,青瓦屋坡上的雪開始融化,沿著屋瓦當溝處滑下,簷下的白石台明被滴水沖刷的明淨濕滑。這時,一個素衣女婢端著藥盒從廂房隔扇出來,隨手就要將門帶上,不想咯吱窩下探出兩朵縛著花繩的直角辮,「唔~~」的朝女婢扮了個鬼臉…

    「孜兒姐姐早好。」

    那女婢拍了拍胸脯,「小娘子是要嚇死奴婢啊~~」她將藥盒子端穩了,看見自家小娘子一個勁兒的往裡邊伸脖子,不禁捂嘴笑了起來…

    「小娘子這麼急著…是要找蘇郎君蹴鞠嗎?」

    那女孩趕忙收起脖子,紅著臉躲過女婢的目光,雙手玩著頭頂的直辮扭捏起來,「哪、哪有啊~~孜兒姐姐就是會取笑我,這次是爹爹讓姝兒來喚大哥哥去前廳的。」

    ……

    ……

    蘇進對著銅鏡將包在腰間的紗布一圈圈取下,一道兩寸長猙獰的傷口就顯露在銅鏡裡,傷口上黏著一坨搗爛的犁頭草漿,此時他拿竹筅輕輕將藥撥入盛水的瓷碗裡,而後這一坨草漿慢慢從清水下浮上來,攤開在水面,好在已經沒有那令人掩鼻的血腥味了。他點了點頭,拿柔巾拭擦乾淨傷口,又取了一份乾淨的素白紗布將傷口重新包紮好,不過沒有選擇再敷藥……算算日子,距離上次被人敲板磚那事兒,過去也快半月了,由於當時腰腹重傷,顯然不好就這麼回去,於是譴人回去報了個信兒,托辭說是要與陸煜在縣城探討學問、短期內就不回了,陳苓自然不會有意見,所以他也就能在陸府上安心的養傷。而胡勖知道自己重傷後,倒是熱枕的連夜遣人送金瘡藥過來,又是一陣噓寒問暖。而陸府的人對他更是客氣,衣食住行、無一不是照顧周到。不過陸煜那小女兒除外,這女娃子倒是稀奇,喜歡蹴鞠,不過怕是陸煜不准,所以就偷跑到他廂房前的庭院耍,結果腳法比較準,當他聽見動靜開門出來時,這球就送到了自己臉上,好吧……其實這不算是一件值得說道的事情,但看在女娃子還不懂事的份上,也就裝作大度的原諒了她。或許是女娃實在找不到人跟她踢,畢竟是個丫頭,在發現他這個懂球帝后,便像是老鼠看見奶酪般歡喜,雖然比喻不是很貼切,但事實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了。每天天濛濛亮就過來敲門、偷偷摸摸的,說是怕被爹爹抓到,不過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沒過幾天就被陸煜揪著耳朵到自己這邊來「謝罪」…

    「蘇郎君身有重傷,你這死丫頭還不知輕重,成何體統!平時崔夫子的教導都聽到哪兒去了?要是蘇郎君有何閃失,我非得抽死你不可~~」

    「崔夫子…上月就被爹爹辭了。」

    說來陸煜倒也是會做人的,還自己人情的因素是有,但更多的、怕還是看重他這潛力股,據說胡勖那邊傳來口信了,官家對他這次進禮非常滿意,來年怕是要進京了,而這番恩澤推下來,陸煜也是受惠的,雖然具體譜牒還沒有下來,但最起碼可以確定的是、來年應該不會再吃這主簿的俸祿了,因此也就不詫異對自己的態度了。此下揪著女兒耳朵過來,也算是得體的表演了,自己哈哈笑兩下「無妨無妨~~」,這頁也就這麼揭過去了……總的來說,這些日子過的算是很舒坦的,吃喝拉撒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婢伺候,像個皇帝老二一樣,彷彿回到了前世,不過那塊袖手旁觀冰疙瘩是讓他有些不快的,問她那時候為什麼不出手,自己以為是她想看笑話,沒想到結果是…

    「不是讓我『閉嘴』嗎。」

    好吧,算是明白這女人了……太記仇了。也幸好來年要上京,京師能人輩出,總歸會有辦法把這包袱甩了……今天是除夕,自己的傷也大致康復了,自然是得回榆丘和家人同聚,畢竟是除夕夜,這點還是要的。眼下心裡尋思著,已是將衣物穿戴齊整,剛繫好腰帶,這門外卻是傳來青瓷般悅耳的聲音…

    「小娘子這麼急著…是要找蘇郎君蹴鞠嗎?」

    「哪、哪有啊~~孜兒姐姐就是會取笑我,這次是爹爹讓姝兒來喚大哥哥去前廳的。」

    蘇進撇了撇嘴,搖頭笑著上去開了門,吱呀一聲後,門外便是兩雙水靈靈的眸子望向他,女孩兒怕是害羞了,低下頭、看著繡花鞋說…

    「大…大哥哥,爹爹說有事找你呢。」,「哦?正好了,我也要告辭了。」

    「啊?」

    這聲音卻是那叫孜兒的女婢和小女孩同時發出的,不過兩人轉念又明白過來,今天是除夕,這蘇進肯定是得回去的,哦的一聲過後,兩人頓時有些意興闌珊了。那叫孜兒的女婢表現的則內斂一些,說來……蘇進的到來確實讓這沉悶的陸府多了些生氣,平日來他與陸姝在庭院耍蹴鞠,她們這些做奴婢的也能在邊上拍手歡騰,如果不小心球滾到了她們腳邊,也能紅著臉將球踢回去,對於她們來說,便是很知足的事情了。而且蘇家郎君人很好,對人都很和氣,一點讀書人的架子都沒有,不像老爺、一天到晚都是板著一張臉,每次衙門回來後心情就不好,灑了些茶水都能劈頭蓋臉的一頓罵下來,雖然對於她們這些做奴婢的而言、也是習以為常的,但當有一天……出現這麼一個能跟一個奴婢排坐在門前台階上聊天扒飯的人,腦子裡的想法、終歸是有些改變。他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呢~~~每天起來做一些奇怪的鍛煉,還講一些奇怪的故事,聽不大懂,什麼小人國、賣女孩的小火柴……額,好像不是、記不得了,可這些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好像真的有這麼個地方一樣,靜下來心來想想,還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如果一個人真的可以小成一顆黃豆,那以後偷跑出去游燈市逛廟會,就不用去磨那摳門的管家了,嘻嘻~~以前怎麼沒想到這個……她們這些整日勞作忙碌的僕人,雖然面上不說,但對於精神世界的渴望,和那些千金少年們是差不多的,或許許多年後,她們還會記得有這麼一個怪人,這些回憶…能讓他們知足很久的,所以也不難理解此時此刻心中的那份不捨的情緒,眼下有些低落的帶著蘇進穿堂過廊,言語間、倒是多了份矯情的不自然…

    「蘇…蘇郎君,你……以後、還會來嗎?」這話說出口了,或許是覺得有些不本分,倒是趕緊的趕嘴說,「其實小蝶、瓶兒她們還是挺喜歡蘇郎君的…」

    他偏了偏頭,「這個啊~~倒是不好說了,年後要上京去,沒有兩三年、怕是不會回來了。」

    「哦…」

    這左拐右拐的,終於還是來到了陸府招待賓客的主廳,陸煜一身寬鬆的淄袍打扮,此刻早已經在主位上喝了會兒茶了,見蘇進到了,屏退了左右,兩人便以一種比較舒適的姿態交談,果然與自己所想出入不大,這陸煜這麼早喚他過來,看來是薛渾的事兒有了定論了…

    「鄭巡使雖然是改了主意,但怎奈那薛渾左腿已壞,即便是它日恢復過來,也不適合在巡檢司做了,所以胡知縣看你面子上,上舉他在我手下做押司,雖然不比巡檢司油水多,但有些事情你也知道,算是便宜他了……」

    「呵,那就是保義郎了,確實是破了例,算是賅了胡知縣一個人情了~~」

    「其實這件事我想了很久,可還是想不明白,本來是不便問仲耕的,但今天除夕,想來仲耕必要回了,心中疑問難解,著實是如刺哽喉……」

    陸煜與蘇進同坐上首兩張紅木扶椅,中間的茶案上一壇手爐供暖,兩盞熱茶騰著婀娜的白霧,陸煜笑著將其中一盞推到蘇進手邊,對於蘇進最後放過薛渾的事兒,確實是難以理解,以前不好問,但今日想來蘇進情緒不錯,問問也無妨。

    「這個啊…也沒太多的想法……」書生捏著茶蓋捋了捋茶湯,抿了口才說:「只是……」後邊的聲音忽然隱了下去,陸煜側過上身附耳去聽,而後卻是哈哈搖頭笑了出來,調說蘇進幾句不實誠,也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頭了。

    「有時候我真是看不明白你……」陸煜有些感慨的望出門,外邊院子一片白雪覆地,幾個青麻厚襦的家僕拿掃帚掃雪,時而冷的朝手心哈熱氣,自己那小女兒則是歡騰的在院子耍蹴鞠,旁邊家僕躲著,她倒是一不留神滑了個狗啃泥,陸煜呵的一聲笑,繼續說:「…官家都帶口信下來了,雖然不知道最後會給你按個什麼職,但看看上面的意思,一個閒差學職是跑不掉了,這是讀書人幾輩子都修不來的,你倒是好,硬生生的讓胡知縣把這事兒壓下來,這可是欺騙上差的事兒,它日要是事發了,我可保不了你。」他頗有意味的看向蘇進。

    對於陸煜的調侃,他倒也沒什麼,本來就沒打算進朝,胡勖前些天來找他說起這事兒,自己也就順手推了,隨便杜撰了個陳留隱士的噱頭,便讓他去搪塞差使,雖然對於此事胡勖也是一臉遺憾,但畢竟人各有志不能強求,反正自己那份功勞是跑不掉了,本來以為能給新帝一個好印象就不錯了,沒想到還真給了實惠的好處,看那差使曖昧的態度,想來是要進諫院了,可能這是新帝為了培植心腹或者平衡黨派勢力才把自己提上去,但如果沒有這份恰到好處的絕妙字帖,想來這好處也不會砸到自己頭上……人一旦心情舒暢了,那很多事情都好說話,所以蘇進這麼說了,胡勖順水推舟的一個忙也是無傷大雅,到不至於真的擔心這欺君之罪,畢竟這是宋朝……一個對於文人相對寬鬆的朝代,只要不犯原則性錯誤,一切都好說話。

    幾番寒暄之後,蘇進也起身告辭了,不過這次倒真不好逞強自己走了,在陸煜強烈的建議下,便乘著他陸府最舒服的馬車回去了,這臨走出門的時候,陸府倒是不少家僕跑出來看,尤其是那些聽過蘇進故事的女婢們,探頭探腦的在門後望。陸煜與蘇進做最後的話別,說道幾句年節的喜慶話,女孩兒懷抱著蹴鞠,下巴磕在那柔軟的革皮上,呆呆的挨著陸煜手邊,抿著嘴、不說話,等到蘇進撩過下擺正要上車之際才一下跑過去,將蹴鞠送到蘇進眼前…

    「大哥哥,這個蹴鞠給你。」

    「嗯?」蘇進笑了,「給我做什麼,你自己不玩了?」她摸了摸女娃的小腦袋。

    「大哥哥不在…她們就不會陪姝兒踢了,這個蹴鞠留著也沒有用啊,還不如給大哥哥,大哥哥踢的好,嗯……」她歪著腦袋想了想,「等姝兒長大了,就去汴京看大哥哥踢蹴鞠。」

    「沙沙沙」的腳踩雪地聲從後邊傳來,一雙厚實的臂膀從小女孩後邊伸出,將她整個裹了起來,女娃仰頭望去,正是自己的爹爹……陸煜沒有說話,就是這樣將小女兒寵溺起來,而女娃子抿了抿嘴,努力的將自己手伸得直直的。

    蘇進看著小女孩一直伸直著的手臂,微笑了下,將這柔軟的蹴鞠輕輕接了過來。

    「嗯,那好…以後姝兒要是過來,我也送你一個蹴鞠。」

    小女孩眨了眨大眼睛,「那就這樣約定了哦。」

    「好。」

    ……

    ……

    車轱轆開始轉動起來,咕嚕咕嚕的聲音慢慢遠去,幾隻瓦雀從屋簷上飛下來,落到馬車剛才停靠的地兒啄食雜谷。看著馬車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街道盡頭,只有川流不息的布衣百姓走動在街道上,成了流動的背景,女孩兒怔怔的收回視線,緩下眉、而後將頭在輕輕靠在了身後溫暖的懷抱裡…

    只是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嗎……

    陸煜撫摸著小女兒的腦袋,視線對著遠去的馬車久久不散,而後嘴角微笑起來……蘇進、蘇仲耕,真是…有意思的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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