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做人,這就是做事的道理,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是死仇不必窮追不放,有時候活著,反而要比死了更艱難。
「小九,你想做什麼呢?」定遠侯終於回頭去看顧滿,這一眼有探究,有質疑,有問詢,並沒有不滿或者不屑。
顧滿愣在當場,比先前顧老侯爺說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事情還要迷茫。
是啊,要做什麼呢?
重新活了這一世,她要做什麼呢?竟要做什麼?
顧滿捂著胸口矮下身子,覺得很難受,心口空蕩蕩的,似乎什麼都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不知道該怎麼做。重新活過來的時候,她告訴自己,一定要保住一切,一定不能讓顧煙跟顧承宇再害死自己。
她是一直在這麼做的,可是中途的意外太多了。本來該死了的王氏活了下來,還生下了顧成峰,顧昭也並沒有如同上一世一般被那個上一世是北安王的許知遠糟蹋。
那還有什麼事呢?她在這世上,究竟還有什麼事情放不下,還有什麼事要做?
她想不清楚,手腕隱隱作痛,忽然往後一倒,暈倒在了地上。
「姑娘!」今日跟著來的是抱玉跟執畫,二人嚇了一跳,手足無措的撲上去,卻見顧滿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是真的暈過去了,是真的暈過去了,不是跟以前一樣用來嚇人的,不是。
她們只覺得心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恍惚又想起了那個時候,姑娘被那個劉姨娘的毒毒傷了,暈倒在床幾乎五六個月的時候。
想到了這一點,兩個人更加嚇得半死,有些抱怨的哭著控訴顧老侯爺:「太爺這是怎麼了?我們姑娘可還好沒多久呢!」
這又不是他害的嘛,人想不通事情的時候當然就該休息著等想通了的時候啊,他在心裡苦笑了一聲。然後正色吩咐她們:「好了!現在也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嗎?還不快帶你們姑娘回去,然後請大夫來呢?」
顧家安靜了幾個月之後,再一次陷入了混亂,這一次還是因為顧滿。
顧滿又病了!而且這一次居然是因為跟顧老侯爺說了幾句話暈過去昏迷不醒的。這說出去真的都要笑死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顧老侯爺多恐怖多不慈愛呢!
顧老太太憤憤的埋怨:「請什麼請?!憑什麼給她請大夫?哪裡就那麼金貴了呢,被說幾句都說不得了?以前頂撞我的時候,也沒見她這麼玻璃人兒似地動不得啊!怎麼就暈過去了,這要是現在出去請大夫,人家咱們看你們老太爺,咱們看我,怎麼看咱們顧家?!不許去請,誰也不許去!咱們顧家丟不起這個人了!」
徐嬤嬤跟周嬤嬤忙著安慰她:「老太太這話說的,九姑娘的病才好了不久。哪裡就是因為老太爺的話暈過去了呢?肯定呀,是那毒發了!咱們不僅要請大夫,還該請那孫天師一起過來給姑娘看看才是呢!」
這一言倒是真的提醒了顧老太太,顧老太太十分不情願的哼了一聲,又終究心不甘意不平:「真不知道是怎麼了。以前怎麼說都沒事,現在倒是變了,說幾句就受不了了?哪有那麼古怪!」
她心中其實還是很高興顧老侯爺教訓顧滿的,所以抱怨了幾句也就罷了,又盯著周嬤嬤:「去問問老太爺的意思,他要是說請,那就請。不說,那就不許請!」
周嬤嬤心道人家早就已經去請了,哪裡是來問允許不允許的?面上卻還是溫順的道是,慢慢的退出去了。
汀蘭就有些擔心的追出來,拉住周嬤嬤悄悄的叮囑:「媽媽可別聽老太太的攔著不許請大夫。九姑娘病了可是大事不然,那邊可不罷休。」汀蘭做了個手勢。又道:「還有十八爺在呢,有十八爺磨著老太太,請大夫也就是遲早的事,可別現在就得罪了九姑娘。」
是啊,現在可得罪不起這位九姑娘。
周嬤嬤點點頭:「我都曉得。你放心。」說著又朝裡面努努嘴:「姑娘還是快進去伺候吧,省得到時候又惹麻煩。」
汀蘭唉了一聲,到底又說了一遍,這才進去了。
這算什麼事啊?汀蘭姑娘居然開始為別的主子姑娘說話了,這可少見的很,真的是那位九姑娘來頭太大了不能惹?周嬤嬤搖搖頭,往明月樓探聽消息去了。
順便去告訴王氏,老太太說千萬快請大夫來才是。
王氏第一次對自己的公爹生了怨恨,之前定遠侯說她的不是她也沒一點兒生氣的地方,可是現在他卻又害的顧滿暈過去了!
這是有多看不起二房,有多想二房倒霉啊!
阿滿哪裡做錯了,哪裡做錯了?怎麼就要招的這麼多的麻煩?
她抱著顧滿不肯撒手,聽見顧老太太那裡派周嬤嬤來了,先就冷笑一聲,隨即大怒:「讓她滾!讓她給我滾!這裡既然容不下我們,我們這就收拾東西走!我們這就走!」
這是第一次王氏發這麼大的火,以前從來沒有過,就算是跟顧博齊鬧彆扭,這位夫人也是顧面子的,也是冷冷淡淡的,跟顧博齊無聲的表示憤怒罷了。那次清理府裡的那些廚子廚娘,王氏也是派人出面,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
看來這一回事情確實鬧大了,看吧,一向好說話的二太太都被氣成這樣了,九姑娘也暈了,肯定沒好事。
清音跟蒙雨對視一眼,正要上前相勸,王氏卻猛地拔高了音量,幾乎是吼著沖清音跟蒙雨道:「我說讓她們滾,讓她們滾,你們沒聽見嗎?大夫呢?大夫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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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還不來?!」
一邊又掙扎著要起身,淚流滿面的拉著齊嬤嬤:「快!嬤嬤,收拾東西,收拾東西。去叫我哥哥來,去叫我哥哥來,這裡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二太太也是被嚇壞了,確實怪不得二太太啊,瞧著這接二連三的事——丈夫莫名其妙為了一個外室死了,隨後兒子竟然被小妾給綁了去了,女兒被下了毒好容易好了,忽然又被老太爺給氣的又暈了。
這擱誰身上都是會氣瘋的啊。
齊嬤嬤不知道怎麼辦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立即去收拾東西,僵在一旁不知道怎麼好,又擔心顧滿,不由得也哇的一聲哭起來了。
「太太!」月桐卻忽然闖進來,拉著王氏就不撒手,好一會兒才喘勻了氣,道:「太太,前面來客了,老太太讓您去待客呢!」
待客?待客!現在自己的女兒成了這樣,不說請大夫的事,反而還要讓自己出去待客?!真是欺人太甚了!
王修盈第一次失去了理智,猛然甩開了月桐的手,大怒:「不去!待什麼客?!待什麼客?!我的女兒都要都要不好了!我還出去待客?!」她到底是不忍心對著顧滿的事情說不吉利的字眼,說完這一句話卻崩潰了,坐在床沿看著顧滿大哭。
「太太,來的是趙王妃,她似乎有什麼急事,非要見太太您不可。」月桐心裡也知道王氏委屈,也知道顧滿可憐,可是這趙王妃的事也確實不算是小事啊。
趙王妃又怎麼樣?此刻就算是周王妃齊名妍來了,她也說不見就不見!
「母親!」
王氏正要再次開口拒絕,卻看見顧成峰面色沉重的進來,道:「母親還是去吧,姐姐這裡,我看著呢。」
「十八!」王氏跟找到了主心骨似地,哭的更加厲害了,拉著他去看顧滿:「十八,你快瞧瞧你姐姐,你姐姐又不好了」
顧成峰拉住她的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正常一些,安撫道:「我知道,兒子都知道的。母親放心,姐姐不過是氣急攻心所以暈倒了,這不是什麼大事,不是什麼大事。母親先別著急,外面找您呢,您先去吧。」
可是,自己女兒都成這樣了,為什麼她還要去幫顧家待客?
顧家欺負自己真的是上癮了嗎?是上癮了吧?欺負人很好玩嗎?要把她們這樣戲耍!
「母親,趙王妃指明要見您。」顧成峰指出重點來,吩咐月桐:「月桐姐姐,你帶母親去重新梳洗勻面,再出去吧。」
又轉過頭重新拉著王氏:「我知道您擔心姐姐,也氣祖父他。可是祖父這樣做其實也不是壞事」
「這樣都不是壞事,那什麼才算是壞事?!」王氏再一次炸毛了,一生氣就容易不想事,口不擇言道:「我這就去問問他,問問他是什麼意思!要是他說不出來,我就讓哥哥來說」
顧成峰歎了一口氣,到底拉住了她,道:「母親!先辦了眼前的事情要緊!」
王氏如同踩在棉花上,輕飄飄的沒有力氣的到了花廳,瞧著打扮得彩繡輝煌的趙王妃,沒什麼精神的互相見了禮,就開門見山的直接問:「不知道王妃這回來是有何貴幹?」
「問字!」既然人家都不客氣,趙王妃自然也單刀直入,緩緩吐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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