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峰知道舒默的這些小心思,但是因為舒默確實伺候的不錯,又的確沒什麼懷心思,便也沒有不耐煩,只是取笑道:「為什麼不去?你方家哥哥從小帶著我也無所不至的,你們二人好好相處也就完了,誰也不礙著誰。你可別在我跟前弄鬼,否則我可不饒你。」話說完,先撇下了舒默,逕直往明月樓裡去了。
顧滿剛喝完藥,坐在籐椅上發呆,臉色很不好,好像忽然就回到了當初生病的時候,顧成峰嚇了一跳,三步並走兩步走近,伸手就去摸顧滿的額頭,待發現確實有些發燙之後頓時炸了毛,怒氣沖沖的問沛音沛琴:「你們怎麼伺候的?怎麼病不見好,反而越見差了?!你們要是不會伺候盡早說,我們好去挑會伺候的來!」他也是沒法子了,一天天都擔驚受怕的怕顧滿這個病再出現什麼狀況,急的跟什麼似地。
沛音與沛琴都覺得很委屈,差點當場掉下淚來,但是她們是伺候顧滿的,性子早就被調教的極好,又與顧成峰關係向來不錯,知道他此刻也是關心則亂,便不敢委屈,仍舊恭恭敬敬的福了身子,道:「並不是不用心,大夫說姑娘憂思過重,因此才這樣的。」她們也著急的很呢,可是有什麼辦法呢?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啊!
顧滿見顧成峰生氣,也忙道:「確實是我自己不好,怪不得她們,她們都極用心的。」末了見顧成峰依舊皺著眉頭,不免又想方設法的轉移他的注意力:「這是怎麼了?現在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去給老太太跟太太請安麼?」
似乎就是為了回答顧滿的疑問,片刻之後執畫就掀簾子疾步進門來,張口就道:「姑娘!出事了,錦衣衛來家裡把姑老爺帶走了!現在大老爺、三老爺四老爺、五老爺跟幾位太太們都往德安居去了呢!太太交代咱們不要亂跑,另外讓您安撫安撫表姑娘,說是表姑娘哭的暈過去了!」
錦衣衛上門了?房間裡沒有旁人,顧滿也就不用做出什麼震驚的樣子來,她只是微微的牽起了嘴角。在這個時候。她忽然很想看看顧筠現在的樣子。她還記得上一世王家出事的時候,顧筠一門心思的去討好了顧煙,連正眼都沒看過自己的樣子,那個時候她落井下石的那麼明顯,恨不得跟自己把關係去的乾乾淨淨,全然忘記了王家曾經幫過她們家不少。
顧滿在這一世其實是不把顧筠當回事的,畢竟重生了一回,要收拾的人,要算的賬實在是太多了,顧筠這個人還算不上什麼重要人物。輪不到把她掛在敵人的位子上。壞就壞在顧筠還要肖想自己不該得的東西。而且把主意打到了她頭上!接二連三的攛掇顧老太太把自己要過去當媳婦好給陸翰軒增添助力,又妄想要把自己給吃的死死的,更有甚者,還打算先給陸翰軒買幾個漂亮的妾室放在房裡。這不是要結親。這顯然是要結仇的架勢。她其實還不就是想趁著顧老太太還在,好拿捏住自己,好把王家的權勢也帶給陸家,讓她兒子能過的舒服一點,可是她們忘記了問自己究竟同不同意。她是不把陸翰軒放在眼裡的,如果陸翰軒不那麼惹人討厭,不那麼偏執的執著著要害自己。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顧成峰不聲不響的去拿了小毛毯來披在顧滿身上,咳嗽了兩聲。才道:「有有外祖父在,陸墨之這回是逃不掉的了。」
作為當朝首輔,就算平時再怎麼剛直,再怎麼高風亮節,要是沒幾個心腹。那也是不可能的。首輔底下管著一大批言官,一個個的唾沫加起來都能淹死人。連皇帝都最害怕這些言官口水,何況是一個本來就不乾淨的知府呢?
這回陸墨之去了刑部,就不要想再回來了。這也算是他的報應,雖然都姓陸,但是他那個哥哥雖然不上進,卻好歹是個安分怕死的人,偏偏陸墨之雖然也怕死,但是更貪,貪就貪了,他還非得做的這麼明顯,仗著京裡的岳家橫行無忌,連個屁股都不擦擦,一個賬本做的內閣上下都哭笑不得,他不倒霉,誰倒霉呢?
顧滿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是你去與外祖父說的?」王伯雍是個極好的人,也願意聽小孩子的話,且不會當作是小孩子的玩笑。顧滿很感激他當初聽了自己的意見,封駁了皇帝分封三王的旨意。可是這回陸墨之家裡的事她卻並沒有打算去求王伯雍,因為陸墨之自己渾身都是槽點,真的不必去求王伯雍,他就可以被自己給折騰死了。
「我當初就說過了,做事就得做絕。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做了就得做到底。」顧成峰不假思索的瞧著顧滿:「九姐,你這個思慮太多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呢?其實有什麼值得多想的,陸家從頭到尾對我們沒有安好心,姑母更是既刁難母親又妄想讓你嫁給陸翰軒受苦,這些在我看來都是不可原諒的做法!他們家既然敢貪,就該做好被發現的準備!咱們只不過是揭發了而已,嚴格來說還幫了袞州府的那些災民,你有什麼好感到愧疚的呢?」
沒有什麼好值得愧疚的啊,顧滿牽起嘴角苦笑——她其實不僅不覺得愧疚,反而覺得痛快。可是同時她又覺得很憂心,顧筠再次幫陸翰軒求娶自己,讓她意識到在這個年紀她還不定親是個極不妥的事情。她要守孝三年,三年過去的話她就快要滿十六歲了,一般人家的姑娘十六歲都該成親了可是顧博齊的百日早就過了,她的親事在顧博齊去世百日內沒有定下來
她倒是不擔心嫁不出去,畢竟家裡的條件擺在這裡,多的是人想娶她。她擔心的是所托非人啊,這個時代流行的都是盲婚啞嫁,上一世嫁給邱蒼梧還是之前見過幾面呢,到最後死的那麼慘,這一世她不想再重蹈覆轍,卻偏偏沒有一點辦法。
「我並沒有想這些。」顧滿搖了搖頭,道:「我在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小十八,你知不知道現在盛京有多少雙眼睛釘在我身上?外祖父跟舅舅還有祖父的權勢太誘人了,多的是人想要通過我得到一些什麼好處,這些你都不會不知道吧?姑母這麼執著的想要說服祖母讓陸翰軒娶我,還不就是因為想讓陸翰軒沾王家的光麼?」
顧成峰啞然的看著她,半響也說不出話來。的確,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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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是邱家還是陸家,看上的無非都是顧滿身後的王家罷了,就連盧應翁也有看重王家勢力的成分在。這些人都不足為懼,最令人擔憂跟恐懼的是六皇子謝振軒。謝振軒其人又不一樣,他是想拉攏顧家跟王家,同時又不知道為何對顧滿充滿了得失心
顧家後院亂成一團,顧筠在顧老太太下首哭的幾回都要暈死過去,給顧老太太磕頭磕的額頭都要青了,可憐兮兮的求顧老太太:「娘!娘您救救他吧娘!他要是死了,我也沒有好日子過啊!」
其實不僅是死了,陸墨之要是獲罪了,那按照大周律法,身為犯官家眷,一般都要充軍或者流放的。顧筠如今的處境真是堪憂,顧老太太憂心忡忡的看著女兒,不忍心的同時又有些怨忿,半響沉默之後終究忍不住摔了個杯子,怒道:「你有臉來求我!當初為了那劉太監的事,我豁出了老臉去托了你二嫂,他才沒事的!誰知道你們這樣厲害,沒事人一樣的轉頭就貪災民的救命錢!你們!」她捂著胸口,只覺得差點要無法呼吸,真真是難受的很了。
這又不是得罪一個太監,怕被栽贓的事了。這可是犯在當今聖上的手裡了,貪墨啊!本朝太祖多恨貪墨二字!就算是今上,也對貪墨二字談之色變。偏偏這個女婿膽子大的實在可怕,不僅貪,而且到了貪得無厭的境地,她剛剛派人去打聽了才知道,陸墨之在任上盤剝百姓,捏造借口征重稅,欺上瞞下無所不至。就是朝廷撥給袞州府的三十萬兩白銀,他都能貪十五萬兩!再加上分給其他合夥貪污的貪官污吏跟奸商,最後留給災民建房子的居然只有區區的四萬兩!
顧筠一面想要撲上去替顧老太太順氣,一邊又嗚嗚的哭個不停,不斷的哭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呀!我說他哪裡來的那麼多錢買花魁、梳攏雛兒,原來在外面竟這樣無惡不作!我一個婦人,又在內宅,我哪裡能想到那麼多」
「你的意思是說,你全然不知了?」顧老太太到底存了一絲希望,又道:「你若果真沒得過他帶來的好處,我就盡力幫你想辦法!否則,受個連坐肯定是難免的了!就是翰軒跟然兒,也得被你們給拖累不可!」
顧筠瑟縮了一陣子,終究還是躲不過,囁嚅道:「他他那幾年倒是給家裡捎回來過幾萬銀子,我都給翰軒存著呢還有還有袞州各地知縣、推官,大小官員送來許多好處,他說儘管收了無事,我也就收起來了。只是,只是哪個官不貪呢?哪個官還沒收幾回禮呢?這算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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