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顧滿覺得她跟陸翰軒是有點相像的地方的,比如說顧滿也一樣的偏執。陸翰軒的偏執表現在得不到的就一定要千方百計不折手段的得到,不管那樣東西是不是他喜歡的,甚至是不是對他有利的。只要他想要,只要他得不到的,他就一定得弄到手。對於顧滿他就是存著這樣一種心思。
顧滿還記得上一世他那個眼神,還有嫁給邱蒼梧之後他數次給的難堪跟羞辱,心裡的鬱悶瞬間堆積到了一個沸點,要是陸翰軒就在身邊的話,隨時能把他給燒的皮開肉綻。
而顧滿的偏執表現在,你給我難堪,你非得讓我不好過,那你也別想好過,不管你如今是什麼身份,不管你是不是臭蒼蠅,沾上了就脫不了身。她受到的委屈跟磨難一定得討要回來,不管對方是誰。
所以陸翰軒這次算是惹上了一身的麻煩,上一世顧滿嫁的是邱蒼梧,所以她不能怎麼樣,也不能拿陸翰軒怎麼樣。可是這一世不一樣了,顧滿如今是飛揚跋扈的大小姐,進得了皇宮,打的了小爵爺,還有什麼在她眼裡是不能動的?答案是沒有。
像陸墨之這種人,從小長在金窩銀窩裡,從來就過不了一點苦日子。可是偏偏分家的時候他的大部分財產都被哥哥給分走了,他只分到一點小頭而已,這麼多年下來,他得罪了劉七八的事情又花費了不少的銀兩,他要是沒個格外的收入,哪裡能支持這麼龐大的開銷呢?何況還有一大堆的姨娘下人要養,他自己還喜歡逛花樓,喝花酒。平日裡鬥雞遛狗無所不至,陸翰軒也有這些毛病。
這些開銷跟娛樂都是要錢的,那錢從哪裡來呢?顧筠是有些豐厚的嫁妝不錯,但是顧筠也不是傻子,怎麼會甘心把自己所有的嫁妝拿出去給丈夫養小妾養庶女庶子呢?聽說陸家最得寵的一個庶女陸玉扇的一把琴便要一千兩銀子,這樣龐大的花銷,靠顧筠的嫁妝也支持不了多久。那究竟是靠什麼?靠陸墨之的俸祿?那顯然更不可能,他不過是個五品官,撐死了一年折算成銀兩也就是四百兩銀子罷了。
官都是貪的,十年清知府,還十萬雪花銀呢,何況是陸墨之這樣的人?他當了知府這麼多年,沒做出一點成績來,但是上一次吏部考核還能得個優,肯定是花了不少錢的結果。這次袞州府回來吏部報道。銀子肯定更是少不了。
那他肯定貪了不止一點兩點,既然貪了,那就肯定是有痕跡留下來的。
顧滿覺得陸家是個比淮安侯府還要討厭的存在,至少盧應翁這個傻子還知道什麼叫做知難而退跟好歹,可是陸翰軒卻完全不知道。這是個跟顧承宇差不多的神經病,顧滿下了定論。不免又想起他前幾年跟顧承宇許知遠勾結的事情來,頓時又想的更加深遠了一些。
陸翰軒能跟顧承宇走的那麼近不可能是沒有理由的,顧承宇可不是那種友愛手足的人。他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甚在乎,何況是個表弟呢?
能支撐他們走在一起的理由不外乎就是兩個:共同的敵人跟共同的背景,想想陸翰軒那時能進詔獄顧滿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陸翰軒能搭上昌平公主了。可不是麼,若是沒有個宮裡的撐腰的替他打算,他一個知府的兒子,怎麼可能搭上公主這種天潢貴胄?
六皇子是顧承宇的後台,陸翰軒又甘心為顧承宇使喚,肯定不是沒有緣由的。緣由怕就是這個六皇子,想到六皇子已經培植了不少勢力,顧滿又聽說陸翰軒在工部掛了名。不日就要走馬上任,便蹙了眉頭。這可不是好兆頭,在這個時候。若是她沒記錯的話,正是皇帝跟大臣們較勁,咬死了就是不肯立太子的時候。
皇帝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既然打定了主意,那肯定就是沒有轉圜餘地的。上一世就是因為王伯雍始終沒有表明態度,所以才會遭六皇子的排斥,這一次若是六皇子登上了地位,王伯雍的下場肯定不會比上一世更好。因為王伯雍已經明確的拒絕了六皇子的示好,並且王家也默契的都故意忽略六皇子想娶顧滿的暗示。六皇子這麼錙銖必較的人若是能登上皇位,那實在是太恐怖了。
可是六皇子畢竟是皇帝喜歡的兒子,如今又在禮部領了差事,想要動他簡直是異想天開。哪怕王伯雍是首輔呢,也沒有道理把手伸到皇帝兒子頭上道理,尤其這個皇帝這麼護短。
事到如今,只能期望大臣們同心協力,能共同將周王推上太子的位子上了。
上一世到底沒有個太子,所以六皇子才能那麼順利的登基。若是有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六皇子就算跑的再快又怎麼樣?
顧成峰見顧滿只顧發呆跟出神,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九姐,你怎麼說了一句,就不往下說了?」顧成峰如今想的其實跟顧滿差不多,只是他雖然覺得顧滿聰明,卻並不想把朝廷上的事情同顧滿說,怕把她給嚇著。他曾經當過幽王的兒子,當過當今皇帝的孫子,當然知道自己那個皇爺爺心裡是怎麼想的,肯定是想一拖再拖,拖到死也不立太子,好給六皇子留個機會。不過他卻絕對不想成全謝振軒,這個人實在是太陰毒了,他登位不論是對顧家還是對王家,絕對沒有什麼好處。周王向來仁慈,又是個極看重手足情誼的,他的兒子謝遠安更是與謝庭關係非凡,這個人登上皇位,他們才不至於這麼被動。
不過如今說什麼都是沒用的,畢竟皇帝的身子還算硬朗,遠還沒到那個時候,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攔路石陸翰軒給搬掉,不然時時刻刻都得擔心會不會被絆一跤。
顧滿回過神來,決定不與顧成峰說那麼多,笑道:「在想個可以一勞永逸的辦法啊。」
顧筠從來沒有顧惜過自己跟王氏,身為一個姑母,她做的甚至連旁的人都不如,顧滿實在對她生不起一絲的好感來,自然對要設計她而不覺得有任何的愧疚感。經過劉姨娘這件事,她覺得自己的心腸又硬了許多。不過心腸硬也有心腸硬的好處,至少每天不再因為愧疚感輾轉難眠了。如果說她經過上一世還殘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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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那麼一絲聖母心的話,也隨著這一次的事情通通的消失殆盡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還她三針,這就是她以後留給自己的信條。
「九姐你覺得什麼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顧成峰見顧滿眼底有一絲猶豫不決,便立刻又問道:「陸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就算是出了事姑父那個哥哥也不會多說一句話的。能伸出援手的就只有祖母了,祖母為了女兒,或許又會求到咱們母親跟外祖頭上來,九姐想過這些麼?」顧筠到底是顧老太太的女兒,為了她顧老太太甚至都能不顧如今的情勢去跟王氏提出這個顯然不可能的要求,到時候顧筠出事顧老太太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屋子裡靜悄悄的,抱玉悄悄掀簾子進來,捧上兩碗冰鎮綠豆湯來,笑嘻嘻的看著顧成峰道:「少爺,外邊舒默正抓耳撓腮的找您呢,急的不知道跟什麼似地。」
顧成峰就疑惑的看了外邊一眼,因為與抱玉熟稔,便也笑道:「什麼事這樣急,你問他了?」
「我倒是沒問,外邊碧亭帶話進來的。碧亭說他急著尋您,也沒說聲為什麼,就是迷迷糊糊聽見說什麼世子尋您。」抱玉將托盤收了,見顧滿的簪子要往下滑,忙替她緊了緊,又笑著沖顧滿道:「姑娘沒事也該出去走一走,外邊我瞧見四姑娘帶著其他幾位姑娘在賞蓮呢,碧波庭的荷花已經露出花苞來了。」
顧滿笑著應了一聲,又讓抱玉:「抱玉,你替我去迎春居走一趟。我記得執畫這丫頭跟那清瑩的關係不錯,你去替我走走,問問話。」執畫與清瑩關係的確不錯,不過也不能主動去找,抱玉機靈又沉穩,走這一趟更合適。
抱玉興高采烈的應了一聲兒,緩緩退出去了。
顧成峰見她開心,心情也跟著開朗了一些,重活了一回,他已經看透了許多事情。能得到一個用心對你的人很不容易,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份不需要擔驚受怕的親情,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來搗亂。
窗欞上立了隻鳥兒吱吱叫,顧滿揮手將它趕走,重新又坐下看著顧成峰:「我聽說一件事。袞州府前年出了場瘟疫,死了許多人,多了大批流民流竄。朝廷下撥了三十萬兩白銀賑災。」
確實有這麼一件事,事情處理的還算及時,所以總算沒有造成更大的損失。後拉袞州府給那些流民劃了塊地,將他們都給安頓了下來。
「而那些用來安置流民的房子,我聽說去年開始都逐漸坍塌了,流民們又沒了地,聽說很是狂躁的又鬧了一場呢。」顧滿眼皮都沒眨的繼續說:「吏部考核三年一次,若是沒查到姑父,那自然倒霉的就是現任知府了。你說那個倒霉的知府會心甘情願的替他人受過嗎?到時候劉七八再插個手,天都救不了他們一家。更別提他們跟昌平公主的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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