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顧清真的被那樣的眼神看的心裡發毛,但是心內的悲憤終究還是戰勝了這一點害怕,她忽然猛地縱身跳起來去抓顧滿,手背上的青筋都看得十分明顯。
顧滿自她有動作起就防著她這一手,見她縱身撲過來,早迅速轉了個身躲開,一下子讓顧清撲了個空又失去了重心摔在了地上。
顧清又氣又恨,見顧滿仍然淡漠的站在一旁,就恨恨的道:「我被你算計了!」
「你錯了。」顧滿伸手去扶王氏,淡淡道:「從一開始就是你設計的我,而不是我設計的你。四姐,既然你都要走了,姐妹一場,我就送你幾個字,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顧清被她說的氣不打一處來,正要反唇相譏,就見范氏忽然撲了過來,在她耳邊道:「你還不罷休嗎?鬧到這樣了,你再說什麼都是要吃虧的!」
顧滿見顧老太太出了門,就蹲下身來與顧清對視,冷笑道:「大伯母說得對,四姐,乖乖去通州養著吧,再犯錯,當心一輩子回不來!」
說完,也不顧范氏跟顧清在身後難看的臉色,扶著王氏往回走。
風很大,一出門就感覺有股寒風猛地往面上灌,顧滿抓著王氏胳膊的手略緊了些。
王氏靜默了好一會兒,才問她:「你是怎麼讓秋蘭反過來為咱們說話的?她不是小四的人嗎?」
顧滿知道她要問的是什麼,就抬頭看她,許久後才極認真的反問她:「母親,你生氣嗎?氣不氣父親會為了劉姨娘說話,卻不管我們的死活?」
王氏不妨她忽然這麼問,想了想眼裡的色彩就黯淡了一些,她不是不介意的。心胸再寬廣也沒用,那是她的丈夫啊。
可是這個丈夫最先關心的不是自己,事關自己,他張口就是責怪,事情扯上了他的愛妾,他反而倒是義憤填膺了。
真可笑不是麼?
她只是忽然的,有些想念自己的父親跟家人。
低下頭,她將顧滿摟在懷裡,努力讓自己的語調更加歡快一點:「以前會氣,但是以後就不會了。」
就是這樣。
人的心。不會一直沒有裂縫的,顧博齊親手,將王氏對他的愛戀一點一點的磨光了。這是好事情。
她仰頭微笑,正要說些什麼,就見王氏已經轉過了頭去看前方。
她順著王氏的目光看過去,就發現顧煙正淚眼汪汪的站在不遠處,一見到她們。就不管不顧的跑了過來,一把攬住王氏的衣裳:「母親!我聽說母親被老太太叫去了,母親沒事吧?」
這樣小的孩子,還在這樣冷的天裡等著自己,說心裡沒有一點感動那是假的,王氏心一軟。聲音也就跟著軟了下來,柔聲安慰她道:「母親沒事,這大半夜的。你怎麼還在這裡等著?」
顧煙彷彿受到了極大的恩賜似地,笑的更加燦爛,眼裡又有一絲恰到好處的惶恐:「本來已經睡下了的,聽見外邊吵嚷,一問才知道老太太那兒走水。母親也趕過去了,我不放心母親。就想過來看看。」
王氏就歎了一口氣,連個庶出的女兒也會擔心自己,可見顧博齊的冷心冷性。
領著兩個女兒進了大廳喝了熱茶,她才覺得身上稍微暖和了一點,身子又有些乏,就吩咐清音:「天也晚了,乾脆讓兩位姑娘都歇在暖房罷。」
「月桐姐姐也是這般說,暖房如今想必已經收拾好了。」清音一邊過去扶她,一邊就笑道:「待會兒就帶兩位姑娘過去歇息。我先伺候太太回房安置了罷。」
王氏點頭,走了一段路又回過頭吩咐沛音:「晚上就在外間榻上睡,好生照看你們姑娘。」
顧煙手裡正捏著一枚果子,聽聞這話就連忙道:「有我呢,我會照顧姐姐,不搶她被子。」
王氏就禁不住笑:「好好好,這樣就最好了。」
顧滿卻由始至終都不曾動過,她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不吭聲,直到王氏出了門,撐著下巴做思考狀。
顧煙覺得好奇,就問她:「九姐,你在想什麼?」
「啊。」顧滿好像才回過神來,看著她笑道:「在琢磨些事情,沒想到想著想著就入了神。」
「什麼事情想的這樣入神?」顧煙彷彿不經意,笑的人畜無害。
顧滿不動聲色的避開她朝自己伸過來的手,狀似無奈道:「在想四姐呢,她也是個可憐人。」
顧煙就越發的心急,她雖然確信自己不至於在這件事情上被扯上關係,但是到底也急於知道結果,因此就呀了一聲,驚訝道:「四姐她怎麼了?」
「妹妹不知道嗎?」顧滿就也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歎氣道:「秋蘭說四姐指使她去偷了我的娘的耳墜,又讓墨棋燒了老太太的屋子。老太太大怒,如今說要打發她去通州的莊子上養病呢。」
去莊子上養病!來古代這麼些年了,顧煙自然知道這去莊子上養病意味著什麼,意思就是,顧清就這樣被放逐了?
她不是可憐顧清,本來麼,設計不成就要擔後果,這沒什麼好說的,是顧清自己的命不好,她只是覺得這古代的規矩未免有點太嚇人。
「四姐怎麼敢做這樣的事?!」震驚過後,她就迅速的反應過來,感歎道:「也難怪老太太生氣,四姐真是太糊塗了。」
「她是糊塗。」顧滿就迅速的接話:「但是不是糊塗在惹怒了老太太,而是把主意打到了我們頭上來!」
見顧煙驚愕的盯著自己,顧滿就冷笑了一聲,湊過去盯著她,一字一句的道:「我最厭惡的,就是把手伸的太遠的人,很顯然,四姐就是這樣的人,你說是麼?」
顧煙的心猛地一跳——顧滿竟然好像什麼都知道。
這一次王氏沒事。她就已經很驚訝了,而潛意識裡,她就意識到王氏能走出這個困局,唯一的解釋就是顧滿。
或許這個圈套,唯一不該的就是拉上了顧滿,都怪顧清跟自己,想著要一舉兩得,想要一下子擊倒王氏跟顧滿兩個人,才給了王氏生機——她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定然是顧滿那個環節出了問題。不然顧滿也不會讓沛音帶著清江院的奴才們去作證。
想通了這一點,她的心卻又忽然安定了些,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她打著哈欠道:「九姐在說些什麼呢,我全都聽不懂。」
裝小孩子嗎?顧滿冷笑了一聲,或許上一世的自己毫不猶豫的會相信,畢竟有個這樣天使外表的小孩子,誰會相信她會有多深的心機?但是現在的顧滿。一個字也不會相信,她淡淡的吩咐執畫去鋪床,淡淡道:「聽不懂就罷了,天也晚了,十一妹還是早點睡吧,當心夜路走多了。遇見些不該遇見的東西。」
夜深了,顧博齊一出德安居的門就覺得有些冷,他禁不住一把奪過旁邊跟著的丫頭手中的暖爐。又打了個哈欠,才跟三老爺夫婦道別——幸虧顧清不是真的要害死老太太,這火燒的根本就不厲害,德安居只是一間二房燒的嚴重了些,顧老太太已經住回去了。
他們一大幫人勸也勸了。安慰也安慰了,顧老太太總算是歇下了。
「最近事兒怎麼就這麼多?」顧博齊領著一幫人走在路上。想著王氏方才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顧滿更是當沒自己這個人,越發覺得心中煩悶:「往年也沒覺得日子這麼難過啊!」
馬姨娘忐忑不安,劉姨娘卻異常平靜,她如同沒事人一般,迎著冷風出了門,站在門口準備迎接自己的丈夫。
這一次沒成功沒關係,多的是機會,多的是下一次。
何況這一次,怕是那些蠢蛋都不會猜到這件事居然還會跟自己扯上關係。
她想起方才顧博齊聽聞王氏被指縱火的消息時那震驚卻又嫌惡的表情,略微的扯了扯嘴角。
連個男人都看不好,這樣一個軟弱又蠢笨的女人,除了那高貴的身世,還剩下什麼?
她正出神,就聽見旁邊的綠意忽然道:「老爺回來了!」
果然見不遠處隱隱綽綽的有許多人影,她臉上帶笑,忙迎上去噓寒問暖:「天兒這樣冷了,老爺怎麼還巴巴的跑這麼遠到我這裡來?合該在太太房裡呆著的,何苦受這樣的苦?」
看她臉上凍得通紅,在昏黃的燈籠映照下越發楚楚可憐的模樣,顧博齊的心早已軟了一片,忙道:「你呀!既是要老爺到她房裡去,那這樣晚了怎麼還站在這風口裡等著,若我不來,你可不就得凍上一夜?怎麼這樣傻。」
劉姨娘就嬌羞一笑,抬手將顧博齊頭上的雪花給扇去一些,又替他脫了大鱉,安置他洗了腳,才服侍他上床躺下。
「怎麼鬧成這樣?」她趴在顧博齊胸口玩著他的頭髮,又抬起頭看他:「太太沒事吧?」
顧博齊正享受著懷裡的軟玉溫香,聽聞王氏,就有些不快的道:「提她做什麼?見了我就橫眉冷目的,她以為她是誰?若非過幾日趙王妃請她,老爺索性禁了她的足,省的看著就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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