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洛默默的收好這張契約,指著院外:「現在,帶著你的大公爵,從這裡滾出去。」
莎麗爾的臉色一沉,滿臉的不悅,一股威壓也同時壓了過來:「米洛……」還真沒有人敢這樣的趕過她,即使是魔法工會的會長與她見面,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
米洛半分也不為所動,抬眸直接的與她對視。
莎麗爾終究是心有所虧欠,收回了威壓,輕歎:「你別怪奧古,他也是……」她望了一眼奧古,目光閃爍,誰也猜不到這目光裡的深意。
「也是為了你,對!」米洛打斷她的話,擺了擺手:「我哪敢與奧古大人計較。大公爵的性命何等的重要,怎麼會是我們這種小貧民可以仰望的呢,現在,委託已完成,那就橋歸橋路歸路,我們這小社容不下你帝國大公爵。」
莎麗爾知曉眼下米洛正在氣頭上,再多說也無益。與其現在與她辨解,倒不如以後處處多照顧著異魔社一些,終究異魔社與魔法工會裡的糾葛,她知曉得不少,有她時不時的照拂,能讓他們減少些麻煩。
她向站在角落裡的唐娜招了招手,一直鼓著臉頰的唐娜終於忍不住衝了過來,並沒有跟平常一樣嬉鬧的撲進她的懷中,而是在她面前一步處就站住了,白嫩的小手指指著她:「你是壞人。」
莎麗爾傻眼。
「你們都是壞人,洛洛為你們這般辛苦,你們還不相信她。」唐娜轉過身,雙手拉扯著米洛的胳膊:「洛洛,我們以後再也不要接他們的委託,他們的臭金幣,我們不稀罕。」說著還在米洛的身上翻找起來:「錢呢。錢呢,我們還給她。」
傻了沒好。米洛又氣又好笑,拍開她那雙在她身上亂摸的手,又在她圓乎乎的臉頰上一捏:「幹嘛還給她,這是我勞動所得。」
已經被人視若無睹了,莎麗爾有些不捨的望了望這她住了一周多的小院子,長歎一聲,推了一把奧古,使了個眼色,自己轉身走了店門。
奧古一臉歉意。不用莎麗爾暗示,他也明白這事大發了。米洛的翻臉他早早就想到了,但是她的無情倒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本以為……本以為當著她的面驗藥,雖然讓她有點難看,但也能值得理解的。可是這些天米洛的好相處,米洛的小精明,讓他忘記了她也是一個魔法師。還是有個擁有著超人一等能耐的魔法師。這樣的年輕有為的魔法師,哪個不是性子古怪又彆扭的,翻臉無情,喜好異常,更是正常不過。他這一番舉動,擺明了是不相信米洛的實力。恰是好死不死的踩在了她的地雷之上,不被炸得粉身碎骨已是好命了。
他低著頭,深深的彎下了腰:「我之以許諾都算數。等明天,我會再來交付我這條性命,任由處置。」說著,也不敢看米洛的臉,埋頭就往店外走。
米洛涼涼的瞄了他的背影一眼。聲音裡不帶半份感情:「只怕不必了。還有一件事我還是提醒你一句,這個瓶子裡的量原來是雙份的。解掉大公爵身上的毒素至少需要一半的份量。可我喝掉了一些,皮爾斯喝掉了一些,你又給那個人餵了一些,現在剩下份量夠不夠,會有什麼樣的效果,我可是概不知道,也概不負責。」
「米洛?」奧古猛的回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手中那不滿的藥瓶子。
米洛輕輕的揚了揚那張完結的契約,提醒著他剛剛才立下的誓言:「我們這些小貧民定下的規矩只是空口白話,想破就破的,但是這個,只怕是……」沒有只怕,這種契約可是有著魔法契約效應的,只要毀契,當初立下的誓言立即會成真。
莎麗爾與奧古的臉色皆一變,他們豁然想起,米洛立下的規矩,不救男人。雖然這次不是她自願的,是奧古從中做了手腳,但是那個人確實是因她的藥而治癒的。真正破了她立下來的規矩。
奧古臉色大變,店門當著他的面,重重的關上了,關上的同時還有他的希望。他轉身就要往店裡沖,莎麗爾一手就抓住了他的後衣領,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走,回去。」毀掉一個驕傲魔法師的規矩,那絕對不是一句兩句道歉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可是……」奧古還想爭辯,莎麗爾已經上了馬車,從車裡瞪出來的目光中的堅持不容人反駁。奧古只得也進入了馬車,隨手還帶上了馬車的門。
「公爵大人……」奧古眼下除了懊悔也只有懊悔了,他不後悔找來人試藥,他後悔的是,沒有在米洛與皮爾斯親口嘗藥之前把藥拿過來,那樣,就不會導致藥量不到一半了。
等等……奧古猛的坐直了身子。藥量不到一半,他欣喜的在身上翻找著。
「打住。」莎麗爾看透了他的想法:「如果你是想拿著她給出來的藥材配方,拿著這瓶藥劑,去找其它煉金大師重新練製藥劑的話,哼,那你現在就把這兩件東西放下,離開我身邊,從此不要再踏進公爵府的所有領地一步。」
奧古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莎麗爾大公爵有些鄙夷的看著他:「難道,為了我身上的毒,你要放棄一切的原則嗎?」
「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奧古眼睛裡只有堅持:「任何的原則,在您的安危面前,我都可以拋充,哪怕放棄一個騎士的尊嚴,成變一個卑鄙的小人,我也不悔。」
「我在乎……」莎麗爾輕歎:「我真的很喜歡米洛還有唐娜。」
奧古怔了怔,他沒敢說,難道這兩個小女孩比大公爵大人的性命還要重要?
莎麗爾手一揚,一個小瓶從她的掌心裡飛出,直接穿過了馬車的窗戶摔在地上,瓶子碎片四濺,裡面的藥水灑了一地,又飛快的揮發,沒留下任何的痕跡。
「公爵……」奧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了,他的希望就如那個瓶子,一下子徹底的碎掉了。
異魔社裡,門一關上,米洛回頭,除了唐娜還是原來的樣子,其它人的臉色都非常的難看。雷諾諾將靠在米洛身邊的唐娜拉過來,半拉半拖的弄到樓梯口,往上一推:「你上去。」
「我不。」唐娜雙手環抱著樓梯的原木扶手,生生的強著。「是不是你想背著我罵洛洛?」
雷諾茲真是頭腦兩側痛得厲害。他不想當著唐娜的面發火,好像又躲不過去。好。也就按以前米洛說的,不要拿唐娜當個孩子,她應該也要學會區別是非曲直。
他放開唐娜,走回到已經坐到櫃檯後的米洛面前,雙手用力在櫃檯上一拍:「米洛?特蘭絲,你到底拿我們當什麼?」
「什麼當什麼?」米洛略一思索,大概猜到了雷諾茲的怒火從哪裡來,其它人的不高興因何而起:「你是想質問我,為什麼將這些事都瞞著你們?不是說好的嗎?我包賺錢,你們只要聽我的就好了。難道,現在你們又要反悔了?」
「不是這個事!」皮爾斯也往櫃檯前一站:「難道你還真認為這所有的事你一個人一肩挑就可以了?你要接下大公爵的委託,我們沒有反對的餘地,這終究是你個人的自願。但是,你口口聲聲說賺回來的錢歸社所有,那你就不能將我們都劃到一邊。難不成,你想分錢有我們份,其它的事都沒我們份嗎?我們像是吃軟飯的男人嗎?」
格裡芬更直白:「你還騙我們!」
「騙?」米洛皺起了眉頭,「我承認我是隱瞞了你們一些事,但是,那個時候,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嗎?」
「難道……」皮爾斯眼睛一瞇:「你真認為之前在城堡被燒掉藥草之事與我們有關?或者說,那些人是跟隨著我們而去的?」
米洛沒有否認:「任何的可能性都要想到,不是嗎?」
雷諾茲可沒這麼容易被說服:「可是你沒有想過,你讓迪卡與沃利在這個關節眼上出去找藥,他們很有可能成為你計劃的犧牲品。」
……找藥?米洛猛的站起了起來,可是她比這三個男人矮得多,連唐娜都比她高一頭,別說氣勢了,連看他們的臉都需要抬頭。她乾脆爬豐櫃檯盤腿坐著,用目光一一掃過他們的眼睛:「誰說我讓他們出去找藥了?」
「那天……莎麗爾說的。」格裡芬吱唔著,當時一聽到他就不樂意了,要不是皮爾斯死拖著他,要不是奧古他們也在,他也還有些理智,沒有當場鬧起來。
米洛咄咄逼人:「她說你就信啊,那她說你是女的,你是女人不?」
「嗚……」格裡芬敗下陣來,縮到了一側,一個勁的想,難道,他誤會了?
「別扯開話題!」雷諾茲用力的在桌上一拍,桌上的東西都跳起了老高,連米洛都差點沒嚇得栽到櫃檯上。唐娜生氣的推了雷諾茲一把:「哥哥,你幹嘛呢,嚇死人了。」
雷諾茲瞥開眼,不看唐娜,繼續圍剿米洛:「是不是你還是認為委託不管成敗都是一個人的事。」
「不是嗎?」米洛認為自己哪裡錯了:「我接下來的委託,如果有麻煩,我負責,不會拖累你們的。」
雷諾茲與皮爾斯都瞪著眼看著米洛,這是她第二次說這樣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