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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營地裡燃著摻了藥物的火堆,卻不足夠完全燒足一整夜。只是薛才的表情似乎預示著這件事另有內情。
關家磊與眾人一起隨著薛才到了營地外。這裡並不是當初捆綁吳氏父女的地方,地上一片凌亂。對於吳輝的死狀,大家也早就猜到了。因此對著滿地的碎骨肉雖是覺得有些作嘔,也沒有人像昨晚那樣不敢直視了。
不過關家磊卻發現,地上似乎只有吳輝的衣服。
吳含自那次那件事之後就換回了女裝,而且是以她的身份來說較為華美的女裝。大概是他們從吳家村就帶出來的。對此眾人曾嗤之以鼻,逃難的時候,長得略微齊整些的女孩都恨不得打扮得叫人多望一眼都不肯,哪有像吳含這樣還帶著女裝的?所以之後劉依純說與吳含並無私情之時,大家也都沒什麼想法。就算二人真個發生過什麼,那也是吳含自己送上門。這個年代女人的名節就是一切,像這樣逃難時也不忘帶上漂亮衣服的女人,在關家磊等人看來,無疑就掛上了不潔的標籤。
而劉依純又不是那沒見過世面,碰到個有幾分姿色的女子就按捺不住的人。這也是眾人為何下意識的就排斥吳氏父女的原因。之後關家磊指出吳輝傷人的事時,就更沒有人為他們辯解了。吳輝自己又是默認了的。
不過眾人雖討厭他,卻也沒有討厭到要讓他死的地步。此時見到他死無全屍的樣子,未免有些惻然。最後還是關家磊招呼著眾人替他草草掩埋,豎了根木板算是留作記號。
「少主還沒找到,等我們找到少主,再回來把你送回家去。」關家磊在木板上寫上吳輝兩個字,口中唸唸有詞。
在吳輝墳頭上澆了點燒酒。眾人收拾了東西,就上了路。
至於往哪個方向走,關家磊心裡也沒頭緒。取了地圖出來看了看,此處離荼城只剩下幾天的路程了。想著劉依純熟悉這條路線,若是沒回營地,說不定會先往那邊走。便與眾人約定分做三隊,朝著三個方向前進,最後在荼城匯合。關家磊自然帶一隊,薛才由於這次得了眾人信服,也帶了一隊。至於另一隊。眾人都推甘福,甘福卻一臉為難的望著莊立省。
只是眾人雖不再怪莊立省,卻也不願認他為首領。見狀只是裝作沒看到一樣不出聲。莊立省抿了抿唇,拍了拍甘福的肩膀,道:「大傢伙都認可你,你又怕什麼?」
甘福只得低了頭不語,心底卻想著遇到事還是要多與莊三哥商量一下才是。
眾人分了裝備物品。貨品都交付給了薛才這一隊。關家磊交代他這一隊主要是護住貨物:「咱們出來這一趟,吃了這許多艱辛,可不能白跑一趟才是。」、
「放心吧,我省得的。」薛才個子雖小,嗓門卻比以前亮了許多。
此刻的許半青卻在大漠中迷失了方向,半扶半抱著劉依純。此時劉依純已然神志不清。身子軟軟的靠在許半青身上,機械的隨著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許半青憑著感覺往營地的方向走。可是走來走去,四周仍是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漠。
忽然許半青眼角一跳。覺得遠處似乎有些什麼東西在動。側頭望過去,似乎是什麼動物。隔得遠,許半青看的不甚分明,只知體型比野狼略小一些,也不知是什麼。不過她想著有動物的地方。自然離水源也不會太遠,便轉換了方向奔著有動物出沒的地方走去。
走得近了些。那動物立即警覺的豎起了耳朵,朝著二人的方向望過來。
許半青打量著那只動物,那是一隻短腿尖耳的動物,一身淺褐色的皮毛在陽光下微微閃著紅色,腹部則是淺*的。此刻一臉警覺的樣子,黑豆一樣的眼睛盯著許半青眨啊眨。許半青的心狂跳起了。
不管這是只什麼動物,也不管它為什麼落單在這裡,至少它身上有血有肉。
折騰了一宿,許半青早就餓了。摸了摸袖中僅餘的一個火折子,舔了舔嘴唇。劉依純現在身上有傷,又是神志不清,在她能找到的東西裡,這只動物的血大概是最適合劉依純的東西了。而她自己則可以烤肉來吃。
想著,許半青將劉依純輕輕放倒在地上,低聲道:「你放心,我不會叫你死在這的。」說罷,捏了捏腰後的劍柄,躡手躡腳的向著那動物的方向靠過去。
誰知她剛一有動作,那只短腿尖耳的傢伙竟然身子一矮,掉轉頭跑開了。四隻腳看起來雖短,步子卻邁得十分快。許半青只覺得有種看武俠片裡面的特效鏡頭一樣,一片重影一晃,再定睛看去,面前哪裡還有什麼活物?
不由得有些沮喪,賭氣一般的取下長劍往那短腿的小動物方纔所在的地方一丟。口中咒罵道:「真是倒霉!連你都欺負我!」
發完脾氣,也知道自己是在遷怒了,又不能將身上唯一的武器丟棄不要,只得嘟著嘴一步一挪的走過去。
低頭拾劍的瞬間,許半青又發現一些異常。
此處的沙丘與別處不同。
大漠裡除了被植物覆蓋的地方,都是些鬆散的碎砂,甚至一腳踩下去,還會帶起一股灰來。而此處卻不同。雖表面也有些碎砂,踩上去的感覺卻不甚鬆軟,似乎底下有些堅硬的東西。許半青想了想,又仔細觀察了一番,不由大喜。原來這沙丘表面的浮沙下,卻是掩藏著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口。
像這種洞口原是不容易被發現的,想是方纔那只短腿的動物就是在這尋找什麼,將這洞口刨大了一些。許半青又被引著過來撿劍,自然就察覺出來了。
地上一個拳頭大的洞,在許半青的認知裡,估計不是老鼠也是黃鼠狼或者狐狸一類的動物。這些動物都有貯藏食物的習慣的。
若是平日裡,許半青自然是不肯做這種事的,只是在這個時候,卻也顧不得許多了。抽出長劍就插到洞口裡捅了捅。想了想似乎不對,又以劍為器掘起土來,不多時就將洞口擴大了一倍。然那洞口卻比她以為的深上許多,直到挖出來的土已經變成暗褐色了,依舊不見任何東西。
不過許半青卻不會在這時候氣餒的,土壤變了顏色,就證明這下面是有水份的。只要有水,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別說是叫她挖個老鼠洞了,就算是叫她吃老鼠,她也是肯的。
心裡雖這樣說,然她自己卻也被這個想像給噁心了。不過也沒辦法,只得繼續挖下去。
又挖了一陣子,許半青突然覺得哪裡似乎有些不對勁,直覺般的回頭一看,不由大驚失色。原來方纔那只短腿的動物並未走遠,此刻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黑豆一般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
若是只有這一隻也就罷了,偏那個短腿後面還帶了三隻與它幾乎一模一樣的動物,只身材略瘦小一些。想是它的子女吧。
許半青昨夜才與群狼血戰一番,此時不過是四隻搞不清是什麼的動物,體型比狼還要小一些。她也並不如何害怕了,只有些擔心的望了一眼劉依純的方向,見他好端端的一個人躺在沙地裡,身邊並無什麼動物出沒,這才放下心來,凝起神來持劍望向那四隻小短腿。
不過她雖擺出防禦的架勢,心中卻並無什麼殺意。想必任誰被四對黑豆一般的小眼睛這樣盯住,也不容易產生什麼惡意吧?動物也是生命,它們又沒做什麼害人的事。自己已經挖了半天的土了,它們只是在一邊看著,並未如何動作,更沒有去威脅毫無防備能力的劉依純,想來也不是什麼凶神惡煞的動物。
想著,許半青收了劍勢,盡可能用溫柔的聲音道:「你們也是在這找吃的嗎?」
略大些的小短腿眼神炯炯的望著它,慢悠悠的往前走了一步。低頭看看地上被她挖開了許多的洞口,又抬頭看了看她,卻是回過頭去,舔了舔緊緊尾隨在它身後的另一隻小短腿。那被舔的小短腿臉上立即濕答答的一片,卻是很享受的樣子,口中發出稚嫩的「呦呦」聲。
許半青的心就又軟了一些,歎了口氣,幾乎有掩面的衝動。對著這幾隻小萌物,她還能怎麼辦呢?還是抓緊時間去看看別處還有什麼吃的吧!想著,就要往劉依純的方向退去。沒想到腳下一緊,低頭看去,那只略大些的小短腿正咬住她的褲腳,黑豆一般的眼睛微微閃爍著,不知道想表達什麼。
「怎麼了?」許半青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柔軟,彎下腰想去摸一摸它,那一身絨絨的毛,看起來就手感很好的樣子,不知道摸起來會怎麼樣。可惜手卻落了個空。她一伸手,黑豆眼就十分警覺的退開了,歪著頭看著她,一雙黑豆眼眨啊眨的,似乎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她在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