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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輝雖是混賬了些,可並不傻,哪裡看不出吳大有的臉色?心底十分不忿,覺得劉依純讓他大失顏面。丟面是小,女兒的終身可如何是好?吳大有等人對自己父女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日後回了吳家村,含姐兒豈不是要被人戳脊樑?腦筋一轉,就生出一條毒計來。
這日天剛有些泛魚肚白,吳輝藉著眾人都在忙著搭帳篷的時候鑽進馬車,悄聲問道:「含姐兒,你跟爹爹說句實話,你跟劉掌櫃真的半點私情也無?」、
當日劉依純不置可否的樣子給了吳含無限的希望,只覺得從此終身有靠,哪裡還在意爹爹的混賬事。偏過後劉依純又當著眾人的面說與自己毫無瓜葛,把個吳含臊的整日不敢見人。然即便是躲在馬車裡,依然覺得外面人都在對自己指指點點。此刻聽了吳輝問話,眼圈一紅,冷聲道:「爹爹說的是什麼話?女兒可是那不守婦道之人?與劉掌櫃向來是規規矩矩,爹爹也是親眼所見……」
吳輝哪裡耐煩聽她那些大義凌然的辯解,只甩著手不耐煩的道:「爹爹還不是為了你好,此刻你倒說上爹爹的不是了。我問你,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還打算什麼?」吳含的眼淚立即落了下來:「自然是等到回鄉之後,隨便找個人嫁了便是。」
吳輝只得吳含這一根獨苗,又生得幾分姿色,一早就打算著將女兒嫁到大戶人家。自己也舒舒服服過幾年老太爺的日子。這回叫雁兒啄了眼,他卻並不想放棄。嫁不成劉掌櫃,還能嫁到別人家,天底下只劉家一家富戶不成?想著,便道:「原是爹爹糊塗了,你罵爹爹幾句解解恨,爹爹也不怪你。只是你的終身卻不能如此草率。」
吳含聞言哭的更甚:「便是不願又能如何?女兒的名聲已然壞了,以後一輩子都要被人戳著脊樑,哪裡還有什麼終身可言!大不了絞了頭髮做姑子去!」取出帕子掩住臉,哭聲也漸漸大了起來。
「哭什麼哭!」吳輝更加不耐煩了。自己聰明一世,怎麼生了這麼個糊塗女兒,遇點事就知道哭。哭的這麼大聲。把旁人招來,豈不是壞了他的大計。
吳含在他喝斥之下,哭聲立即低了下去。
「咱們現在在外面,便是一時糊塗做錯了事,回到村裡又有誰知道?你只顧著哭。才真是沒了打算。」吳輝耐著性子安撫道。
吳含低聲抽泣著,指著車外道:「大有叔和煥哥兒他們都在一邊看著,誰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回到村子裡一說,女兒還能有什麼打算?」
吳輝聽她正提到自己心頭顧慮,這才將自己的打算悄聲說了一遍。
吳含只用帕子掩著臉,依舊抽泣著。問道:「這樣能行?這可是害人性命的事!」
「如何就害人性命了?不過是把他們引開,若是在大漠裡迷了路,只能怪他們自己命不好。」吳輝一臉無可奈何的道:「為了你的終身幸福。爹爹也豁出去做那惡人了!」
吳含一雙美眸亮了起來,期期艾艾道:「真的不害人性命,只是把他們引開?」
吳輝微笑著點了點頭。父女二人又竊竊私語一番,吳輝這才心滿意足的扶著女兒下了馬車,在商隊搭好的帳篷中選了最靠側邊的兩個。也不管是誰的,逕自鑽了進去。
也沒人去理會他們。即便是被他們佔了原本的帳篷的人。也只是歎了聲晦氣,尋了相好的護衛處擠一擠也就罷了。
許半青更不會注意他們,她此刻比較煩躁的是劉依純這個人。那天劉依純跟吳氏父女把話說開之後,一反之前的溫文爾雅,無賴般的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叫她連獨處的時間都沒有。若不是她強烈要求,只怕連解手時他都要跟過來。
然到了快晌午時,卻聽到外面一聲驚呼,緊接著有人大聲喚著含姐兒的名字。帳篷被太陽曬過之後又悶又熱,便是沒事,許半青也有些呆不住了,何況是聽到有人大聲呼救?連忙鑽了出來望向聲音來處。卻是營地角落處的吳輝正一臉懊惱的和吳大有說著什麼。
許半青走的近些,這才聽得分明,竟然是吳含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了,你自己的女兒,自己不看好嗎?」劉依純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許半青對此毫不意外,從她一出帳篷就感覺到他緊隨在身後的氣息,略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她已經跟劉依純說過很多次了,不要一直跟著她,卻沒有什麼用。此刻有人失蹤,她也懶得跟劉依純計較了,上前幾步問道:「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吳輝聞聲掃了眼周圍,見商隊的人都圍了過來,這才將來龍去脈又說了一遍:「含姐兒的水囊早上就沒水了。她生性靦腆,也不會向人求助。我就想來問問含姐兒要不要喝點水,沒想到帳篷裡卻沒了人,我以為她去方便,就在這等著,等了半天也不見人。這沙漠荒蕪人際,我也不敢一個人走開,只得尋了他大有叔來幫忙。沒想到吵到大家了,是我的不對。」
許半青就皺了皺眉,若說他沒想吵到旁人,她卻是不信的。想是他自己抹不開,故意藉著與大有叔說話的機會將大夥兒都引來吧。不過想歸想,一個人若在大漠裡走失,又是個弱女子,那確實不是一件小事。
正想著,就聽吳輝朝著自己的方向哀求道:「你可要救救我們含姐兒呀!劉掌櫃!」
許半青原本正想應下,偏聽到吳輝叫的是劉掌櫃。只得回頭去看劉依純。
劉依純聽了吳輝的話,正沉吟間,就見許半青回頭看向自己。想了想,點頭應道:「吳小姐一個女子,若在沙漠裡走失,可是十分凶險。大家兩人一組分頭去找找吧。」指揮著商隊護衛分做兩人一組順著營地周圍向各個方向去尋。「大家都帶好水。無論找不找得到,天黑前都要回到營地。」說罷,見許半青一臉焦急的樣子,只得叫了她:「齊兄弟,你和我一組吧,咱們也去尋尋。」
商隊眾人都散了開來。
吳輝眸光微閃,又看向吳大有:「他大有叔,劉掌櫃雖對咱們有救命之恩,卻畢竟不是咱們村子的人。前幾日鬧了個大烏龍,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這次含姐兒走失,恐怕也是為著那日的事羞愧難當。還求你不計前嫌,也幫我找找含姐兒吧?」
吳大有此時哪裡還記得之前的芥蒂,沒口子的應了下來,還道:「咱們也別全都走開了,若是含姐兒回來不見了人,又該怕了。不如你就留在這等著。其他人回來,彼此也能有個交代。」拽了把身邊的吳煥:「咱們也分成兩人一組吧,煥哥兒你和我一道去尋。」
吳輝原本就是想支開吳家村的人,哪裡又不應的,只一臉感激的點著頭,「難怪村子裡都說你是個厚道人,往日是我混賬了,還盼大有哥你別跟我一般計較!」說著,就要抽自己的嘴巴。
吳大有忙攔了下來:「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些做什麼,早點找到含姐兒是正經。」帶著吳煥等人散開來,邊叫著含姐兒的名字邊往外去尋。
眼見著眾人都走遠了,吳輝一人站在空蕩蕩的營地邊上冷笑起來。身旁的帳篷一掀,卻是吳含自帳篷內探出頭來:「爹爹,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爹爹曉得輕重。你一個人不要亂跑,有人回來,就說你解手回來直接睡下了,並未注意到其他人的動靜。可知道了?」吳輝叮囑道。
吳含點點頭,望著父親自馬車上卸下一根擋板扛在肩上,有些擔憂的回了帳篷內。
許半青跟在劉依純身後,一邊走一邊大聲喊著「含姐兒」,然周圍只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喚聲,根本沒有其他的動靜。漸漸走的遠了,連旁人的喊聲都聽不到了。放眼四望,周圍只有一片片此起彼伏的沙海,陽光下閃著黃燦燦的光芒。倒叫她眼都有些花了。
劉依純雖自顧自的往前走,卻一直留意著身後動靜。聽到齊涵之不喊了,回過頭來,正見著她在揉眼睛。忙自懷中掏出一條玄色帕子來:「可是眼花了?把這個蒙在眼睛上,免得傷了眼睛。」
許半青接過帕子往眼睛上一蒙,不由驚歎起來。隔著帕子,視野裡立即暗了下來,卻毫不影響視線。古人的技藝真是巧奪天工——不過此時也不是感歎的時候,便是她垂涎這手藝,怕是也學不會。只問道:「那你呢?」
劉依純微微一笑,又自懷中掏出一條一模一樣的帕子,依樣蒙在臉上:「這叫有備無患,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