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病了一場,可大好了?」
「已經好了。」許半青可不敢因為麗嬪關心自己的健康狀況就掉以輕心,她沒忘了,麗嬪的弟弟想進宮做侍衛,若是自己沒好,正好讓出空缺來給他。但此刻她已經好了,也能進宮當差了,麗嬪卻把她叫過來,難道是想叫她自動退出?或者就想個辦法叫她再病一場,直接丟了差事?
帷幔中卻又安靜了下來。
就在許半青跪得兩腿酸痛,甚至開始糾結要不要冒著大不諱直接站起來時,一個宮裝女子捧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擺到了許半青身前,掀開了蓋子,一股香氣就冒了出來。
「聽說你喜歡吃魚。」帷幔內麗嬪又開了口,「這兩尾鱸魚很是難得,是本宮親自吩咐人做的,就賞給你吧。」
送吃的?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許半青幾乎立即就覺得這其中有蹊蹺,難道真的如她所想,麗嬪想叫她沒法再當差?吃食裡想下點毒藥太容易了,就算不會要人性命,生一場大病也免不了的。哪裡敢吃?
不想麗嬪卻問道:「你不肯吃,可是嫌棄本宮的小廚房手藝不好?」話音剛落,不等許半青答話,便厲聲叫道:「來人,把今天做魚的廚子拖出去,掌嘴六十下。」
這……
因為她不肯吃魚,就要打做魚的廚子?許半青一愣,不明白麗嬪到底是想幹什麼。
卻聽到外面一聲悶哼,便傳來一陣「辟啪」響聲,間或還夾雜著「一、二、三、四」的計數聲。漸漸的,又有了哀號求饒的聲音。
許半青聽了實在不忍,只得說道:「娘娘,我是吃過飯才過來的,所以實是擔心一個人吃不完兩條魚,辜負了娘娘的好意,並不是嫌棄。」說著,拿起食盒中的筷子,跪在地上就吃了起來,邊吃還邊含糊說道:「真的很好吃,又鮮又嫩。」
這倒是真話了,這鱸魚整治的確實好吃。至於有沒有毒,反正此刻並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應該沒什麼關係吧?就算明知有毒,恐怕她也得吃下去,不然叫她聽著外面因為自己不肯吃魚而挨打的人的哀號,她實在是受不了。
「停下吧。」劉公公對著外面揚聲道。
外面嘈雜聲果然停了,響起了一陣雜亂的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重又安靜了下來。
「若是吃不完,就帶回去吃吧。」等到外面完全沒了聲音,麗嬪這才淡淡說道。但此刻的許半青卻不會覺得這個聲音婉轉了。這應該算是一個下馬威吧?麗嬪叫她吃魚,她不肯,那做魚的人就要挨打。若是麗嬪叫她做別的事呢?如果她依舊不肯,又會發生些什麼?
想著,許半青額上就沁了些冷汗出來。
心底裡卻很有些無辜中槍的感覺。想她只是一個小小侍衛,若不是麗嬪傳喚,她連後/宮都進不來,怎麼就入了麗嬪的眼?而麗嬪卻是後/宮中最受寵的一個,何苦專程把她叫來敲打一番呢?
雖說麗嬪的弟弟也想做侍衛,但是據說侍衛也分好多個隊,她所在這一隊只有三十個人,不過巡邏前庭的固定幾條路線而已,而其他的路線甚至包括後/宮,加起來怕不有幾萬人,哪裡不能安排她的弟弟?何必偏偏看中她這個不起眼的位置?
再聯想到這個身體原本是落過水的,而朱立升提到她落水的事情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暗暗有些心驚,莫非這個身體的原主落水一事與麗嬪有些關聯?不然好端端的,她人在深宮,又怎會知道有個小侍衛姓許的?
但麗嬪卻不給她再想下去的機會,似是有些乏了,說道:「劉公公,替我送送許侍衛。」這話卻聽起來讓許半青十分不舒服,往往說送誰誰一程,都不是什麼好的暗示,該不會回去的路上又被人推落水吧?
麗嬪說完話,帷幔裡就安靜下來,雖不聞腳步之聲,卻也能看出內一陣輕輕的晃動,想是麗嬪走開了。
劉公公這才一抬手:「許侍衛,請吧!」
許半青站起身來,這才發覺膝蓋已是酸痛的很,腳步就有些踉蹌。劉公公只是在一旁冷眼看著,卻並未伸手攙扶。許半青只得自己揉了揉膝蓋,待到酸麻的感覺褪去一些,方苦笑道:「好了,走吧。」
劉公公彎腰收拾起食盒塞到許半青手中,似笑非笑的道:「收好了,這可是麗嬪娘娘的賞賜。」
許半青接過食盒,覺得那食盒沉甸甸的,而且似乎帶了電流一般,十分的燙手,但又不敢不接,形勢比人大,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哪裡敢公然反抗?以麗嬪和她的身份地位來說,就算麗嬪吩咐劉公公在這裡把她打死,她恐怕也沒地方說理去。
這卻是她想歪了,宮裡自有宮裡的規矩,麗嬪雖然受寵,卻也不是宮裡的獨一份,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等著她聖眷不再,她自然不願意做些落人口實的事情。
這些許半青自然不知道,只知道跟隨著劉公公的腳步順著來路往回走。
出了大殿,回頭望了眼在陽光下依舊熠熠生輝的琉璃瓦,這才驚覺身上衣衫已被冷汗濕透。陽光雖暖,卻驅不散她心底的寒意。
似乎直到此刻她才有了真實感,她是穿越到了一個權利和地位決定一切的地方,對於上位者來說,碾死一個她這樣沒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就和碾死一隻螞蟻差不多,恐怕親自動手還怕會髒了對方的手。
再看了眼在她眼中不復華麗的大殿,只覺得那兩扇敞開的門似一個無底洞一般,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緊走兩步追上了劉公公的步伐。
劉公公似笑非笑的忘了她一眼,拂了拂衣袖,說道:「走吧,許侍衛。」那走字咬的格外的重。
許半青還沒忘了剛才的聯想,自然不肯走在劉公公前面,把後背留給可能是敵人的人,那可不怎麼明智,只得說道:「我不認識這裡的路,還請劉公公幫忙帶帶路。」
劉公公掃了她一眼,並不答話,卻自顧自的沿著來路繼續往前走。
許半青隨著劉公公七拐八拐,一路穿過不知多少夾到多少角門,總算是望見了眾侍衛休憩的地方,這才覺得自己重又活過來了。對著劉公公道了聲謝,便小跑著向著那一排小屋奔去。
進了房門,眾侍衛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好一副熱鬧景象,許半青不由有一種再世為人的隔世感,視線自一張張略有些陌生的臉上一掃而過,卻不見那唯一熟悉的面孔。隨手抓了個人問道:「朱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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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調查裡選多多益善的人那麼多,看來大家的口味還是滿重的嘛~那我可就放心大膽的寫了。放心吧,jq妥妥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