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信長終於開口,只是淡淡地說道:「夜深了,大家都回家休息去吧!」
逕自起身,轉會內屋去了。這讓在座諸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信長有什麼打算。
馬上就有人問柴田勝家:「柴田大人,主公這是何意?打還是不打啊?」
「哼!」柴田勝家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是對這個問話的武士不滿,還是對織田信長的表現不滿,起身走了。
這下子眾人更是迷惑,但信長這個主角和柴田勝家這個領頭人都走了,也沒什麼好說的,只好都疑惑的轉身走了。
前田長利也隨眾人離開了天守閣,他騎上自己的寶馬『白龍』(當唐僧?),飛奔向荒子城而去。雖然夜已經深了,但是他知道這場戰爭的重要性,即決定尾張的歸屬,也決定在信長心中的地位。
回到家中,前田長利立刻召見了諸位家臣。
待眾人到齊後,前田長利便說道;「諸位,現在今川家進犯尾張,關係到織田家的興亡,也關係到我前田家的家業,信長公才幹出眾,多有革新之舉,我前田家從信秀公開始便追隨織田家,現在也不能例外。現在我發佈命令!」
「喔!」眾人見前田長利如此急迫,而且十分嚴肅,都躬身聽取他的命令。
「前田利久駐守荒子城,維護領地穩定,若有趁機搗亂之人,殺!前田利玄、奧村永福、松井友閒、山內一豐協助。我親自率領,拜鄉家嘉為常備隊長,前田安勝帶領領地其餘60農兵,每人各代一日用飯團,丑時3刻吃飯,寅時出發,前往清州城。家裡就拜託父親大人和諸位了。」說完前田長利向眾人點頭施禮。
「願為主家效死!」眾人叩頭拜道。
時間緊迫,前田利久帶著留守諸人開始準備飯食,前田安勝和拜鄉家嘉開始準備軍備,今晚注定是個不眠的夜晚。
老烏龜松平元信在其父死後,一直隱忍與今川家,優秀的表現,讓他師從於太原雪齋,取得今川家的關口親永之女,今川義元外甥女瀨名,並獲得義元賜字元,獲得義元極大的信賴。
雖然松平元信今年才19歲,但是卻一點也不甘沉默,一心想要恢復松平氏的家業。在完成大高城送糧的任務後,主動帶領1000軍勢攻打攻擊丸根砦。
守將佐久間盛重見他年紀輕,便率400人出城迎戰。於此同時,今川方先鋒朝比奈泰朝及井伊直盛,率領兵力2000人對鷲津砦發動攻擊,守將織田玄蕃、飯尾親子見對方勢大決定籠城抗戰。
「今川軍開始攻擊丸根、鷲津」的情報傳到了清州。信長對濃姬說道,「阿濃拿手鼓來,為我擊節。」
信長經常隨意和歌,濃姬已經習以為常,見他此刻叫擊節,肯定是有歌要唱了,當即為他擊節伴奏。
信長十分瀟灑的拿起折扇,右手一揮舞,舞起了敦盛,「人間五十年,與天相比,不過渺小一物。看世事,夢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滅隨即當前。此即為菩提之種,懊惱之情,滿懷於心胸。汝此刻即上京都,若見敦盛卿之首級……」
整個和歌慷慨激昂,讓人讚歎!用完飯後,信長僅引巖室長門守、長谷川橋介、佐籐籐八、山口飛驒守、賀籐彌三郎5人出陣,帶上清州城的守衛,準備直奔熱田而去。
前田長利已經於此前一刻趕到清州城,但帶兵不得入城,他只好在城門口守候。
見得信長出來,前田長利當下帶領眾人大聲拜道:「前田宗兵衛長利,帶領家臣前田安勝、拜鄉家嘉,率領常備15人,農兵60人前來參見。願為主公驅馳!」
「好!宗兵衛!帶你的人跟我走。」見一出門就有前田長利帶兵前來助陣,信長高興的說了一聲。
「嘿!」前田長利也不在做作,直接帶領麾下眾人,跟在信長的親衛隊後面。
來到熱田神宮,已經是黎明時分,天色已經漸漸明瞭。信長極力向東眺望,確認丸根、鷲津砦方向的煙,並決定在熱田神宮祈願。
這時除了他帶領的馬上6騎,雜兵200以外,就只有我帶領的70餘人配在身邊。
香案早已經準備好了,信長難得的虔誠地跪在佛像面前,低聲祈禱。
前田長利知道,他是在乞求神佛的保佑,希望這次戰爭的勝利,這次今川家大軍來犯,是信長目前以來最大的危機,實力懸殊過大,勝利的機會渺茫。
前田長利同樣在祈禱,雖然他有超強的武藝,但在戰爭中基本起不到什麼作用,若是信長失敗,他最多也只是隻身逃走。
隨著信長祈禱的繼續,織田家陸續有家臣帶兵前來,包括柴田勝家,丹羽長秀,佐佐成政,池田恆興,森可成,平手凡秀等,多者一二百人,少者幾人。
待到信長祭祀完畢,熱田神宮外已經擁有2000人左右的軍隊,讓信長鬆了一口氣。人數雖然還是很少,但來此處的家臣,都是真正願意為織田家奉獻生命的勇士,他對於奇襲的勝利又多了幾分把握。
見信長出來,眾人都依次參拜,雖然信長沒有說什麼特別的話,卻對前來的每一個家臣都點頭示意,對於瞭解信長乖張性格的家臣來說,這已經士莫大的肯定了。
信長站在寺門前的高台上,大聲說道:「現在今川家侵犯我尾張國,諸位能前來助戰,我十分高興,諸位都是我尾張的功臣,勝利必定屬於我們!」
巧合的是,信長的話剛一說完,熱田神宮的鐘聲就響了起來,眾人抬頭一看,卻見鐘樓上除了一口鍾以外,哪有什麼人,這下眾人變得疑惑起來。
前田長利當即高聲叫道:「主公!這是八幡大神的旨意啊!是神靈為我們奏響了凱旋的鐘聲,指引我們取得勝利啊!」
信長一愣,馬上反應過來,大聲對眾人說道:「諸位!你們都聽到了麼?這是八幡菩薩,日照大神的指示,勝利必將屬於我們!」
「喔!」聽到前田長利和信長的話,眾人恍然大悟,大聲呼喝,士氣空前高漲。
「出發!」看到士氣高昂,信長十分滿意,將佩刀一揮,宣佈了出發的命令。
由於熱田附近漲潮,海岸沿線道路被海水所淹沒,馬匹無法通過,同時為了也避開丸根、鷲津附近的今川軍,信長選擇通過水野帶刀守備的丹下砦,至佐久間信盛守備所在的善照寺砦。
信長的到來,讓佐久間信盛的部隊士氣高漲,信長馬上詢問了今川軍最新的動向,瞭解其軍力部署。位於善照寺砦西南面的鳴海城是今川家岡部元信駐守的城池,岡部元信是今川家的大將,知兵事,又有2000餘兵力駐守城中。
而今川義元的本陣在向東南面的桶狹間移動,信長要發動奇襲,必須繞過岡部元信的視線,信長決定帶隊繼續向東進發。
這時丸根、鷲津砦相繼被攻陷。經過6、7個小時的激戰,最終以今川方的勝利而告終。織田方佐久間大學、織田玄蕃、飯尾近江守親子等戰死。
消息傳到信長軍陣處,讓信長對此有些感歎,卻對眾人說道:「佐久間大學、織田玄蕃、飯尾近江守親子,他們都是為我尾張盡忠的勇士,我等定要為他們報仇,用勝利來祭祀他們!」
經過信長的這一番話,軍隊的士氣不但不降,反而更加高漲起來。
從沓掛出發後一路西進的義元本隊在正午時分到達桶狹間山。桶狹間山位於東海道與大高道的分歧點鳴海丘陵內,高65米,地處沓掛與大高城中間,距東海道織田方中島砦3公里。
義元本隊約為5000人,於桶狹間山上面向西北佈陣。這時卻有當地有村民為了迎合今川義元,有人送酒水前來勞軍,這實在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立刻有手下拍馬屁說道,「主公!我軍剛進入尾張,就得到百姓如此擁戴,進軍上洛是指日可待啊!」
聽到手下人的馬屁,義元心花怒放,十分高興,下令接受百姓的心意,全軍飲宴,同時當作休整。
而得到信長已經到達善照寺砦的消息後,佐佐隼人正勝通、千秋四郎乘勢帶領本隊300人對桶狹間山上的今川軍進行突擊。
這時正是正午,今川軍雖然接受村民勞軍正在飲宴,可是戒備卻不鬆懈,佐佐隼人正勝通、千秋四郎終因寡不敵眾,相繼戰死,其部戰死50多人,餘者潰退。
義元得報後大笑,「就算天魔鬼神前來又能如何!」
說也巧合,在義元說完之後,天上既然下起了大雨,再次有人拍馬屁道:「主公真是天神眷顧之人!」
義元聽後更加高興,由於剛剛已經打退了一波奇襲,而且現在又下起了大雨,雨天對行軍作戰是十分不利的,所以整個義元本陣的戒備都鬆懈了下來,全軍放開暢飲。
得知佐佐隊敗退後,信長打算繼續引軍向中島砦移動。當下眾家臣反對,「主公,佐佐大人的奇襲已經失敗,說明奇襲並不湊效,我等還是靜等戰機吧!」
說實在的,現在信長身邊不過2000餘人,而且眾人皆是天未亮便出發,雖然在熱田神宮外和善照寺稍作休息,實際已經有些疲憊,再加上兵力懸殊太大,勝利的機會實在太小。
這時信長轉頭看著一言不發的前田長利,前田長利知道信長有些猶豫了。
前田長利瞭解信長的處境,不管他願不願意,這次奇襲都是他唯一的勝機,若是失去,便只有將尾張拱手相讓了,當下說道:「主公知道明朝三國時代,賈詡與張繡奇襲曹孟德之事麼?」
信長是一個喜歡奇聞異事的人,對明朝和南蠻的事情多有瞭解,而且這時候明朝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對於天朝的崇拜和嚮往,自漢朝時代就已經在日本人的心中,打下深深的烙印。
信長當即下定決心,立刻發佈命令,繼續向中島砦進發,完成奇襲之事。這些人大多還是尾張鄉下的一些小土豪,而且多為勇夫,哪裡知道賈詡二次奇襲打敗曹操之事?
眾人見前田長利只說了一句話,信長便堅決如此,便十分疑惑。若非時間不許,池田恆興和森可成幾位與我交好的人,當即就要上前來問他了。
到達中島砦後,築田出羽守馬上報告了義元本隊的確切位置。信長下令全軍開始攻擊,依然遭到家老們竭力制止。
信長既然已經決心奇襲,哪裡會聽眾人勸阻,說道,「大家聽好!敵人從昨天晚上開始,先是大高運糧,後又經丸根、鷲津苦戰,已是強弩之末。我軍以逸待勞,豈有不勝之理!無須斬取敵人的首級,敵人撤退我們就追殺。出發!」
中島砦僅留下佐佐隊的殘部守備,而今川軍先鋒隊鵜殿軍、鷲津的朝比奈軍、鳴海的岡部軍卻沒有乘機偷襲信長的後方。
來到桶狹間,卻見這一帶下起了大雨。
織田軍的士兵們大喜,「這是熱田大明神在保佑我們啊!」大雨掩蓋了織田軍的行蹤,而正在作戰鬥準備的今川軍都離開原位避雨。雨停了,已到達山間的信長本隊向山上的義元前衛部隊發起突擊。
今川家部隊很快敗走,弓、槍、鐵炮、指物散落一地。
看到前田利家、毛利秀賴、木下嘉俊、中川金右衛門、佐久間彌太郎、森小介、安食彌太郎、魚住隼人等人手裡還是拿著斬下的首級,信長罵道,「不要首級,扔掉!我只要勝利!」
不得不說今川軍的精銳,雖然由於飲宴和大雨放鬆了戒備,遭到信長本隊突襲,卻很快有武士組織士兵開始反擊,兩軍陷入混戰。
若是被今川軍反應過來,失去奇襲的效果,織田家這2000人就注定交代在這了。
突然,信長大叫道,「那是義元的旗本!眾人隨我突襲,直取義元首級!」
織田軍向東一路殺去。義元本隊不敵,退下桶狹間山,向東海道方向逃去。由於大雨的緣故,山間道路泥濘,展開的義元本隊無法集結,各隊求援不利,今川軍不能組織大規模有效的反擊,縱然有些武士能反應過來,很快便被軍陣淹沒。
山道泥濘,行動不便,我也早下得馬來,帶著拜鄉家嘉和常備,還有前田安勝的農兵隊,在信長本隊的右翼,對正在潰退的今川軍展開攻勢,由於義元本陣的撤退,場面更加混亂。
這些人已經沒什麼戰意,手起刀落,總會帶走一個生命,『寒月』染上的鮮血馬上被雨水沖掉,又再次染血,不斷的重複,身後的眾人,也是殺紅了眼,只是跟隨前田長利開始這場屠殺。
雖然說是屠殺,但今川軍畢竟人數眾多,而且是義元的本陣,大多都是精銳部隊,就算只有少量反擊,也能對織田軍造成很大的傷害。300人旗本隊保護著今川義元撤退,然而在織田軍不斷的衝擊下只剩下50人左右。
信長從馬上跳下,和其他士兵一起徒步作戰。兩軍激戰,不辯敵我。
信長的馬迴、小姓眾也傷亡慘重。
這時傳來士兵們大叫,「義元討死了!」
原來是由服部小平太春安將助太刀刺入義元的腹部,他本人則遭到了義元的反擊,導致膝蓋嚴重受傷,無力繼續攻擊,才使得毛利新介順利將義元斬殺。
今川軍再也組織不了任何抵抗了,全面潰敗,織田軍也是強弩之末,開始陸續退出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