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只聽高天之上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隨即一道白光如同流星般射入一側山谷之中,接著「咚」的一聲悶響,無數碎石滾落山谷,辟啪聲不息,其中一絲微弱的呻吟聲隱約可聞。
「哈哈哈!吳勉老兒,『九重印』威力當真不俗,可惜明珠蒙塵,在你手上太浪費了,今日起就由我來保管!」說話者正是蕭遠行。
「糟了!師父!」字胡一聲驚呼,祭出飛劍,縱身射入高空,正欲馳援,一人突然橫在了前方,定睛一看,不是穆一鳴,又會是何人?穆一鳴嘴角翹了翹,笑道:
「怎麼?想跑?莫不是怕了我?」
字胡怒目圓睜,口中念出一句法訣,穆一鳴知覺眼睛一花,接著左耳邊就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卻是月輪自發地擋住了字胡鍘刀般當頭砸下來的一腿,一見此招受阻,字胡腰身一扭,攜帶滾滾氣流的雷霆一拳直搗穆一鳴面門,不想這一擊又被月輪擋住,一拳至剛至猛,一盾堅不可摧,兩強相遇,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字胡凌空一個翻身,穩穩落於飛劍之上,迅速後退數丈,目中神色越發嚴肅。
「嘿嘿!」穆一鳴裂開嘴,漏出一口白牙,「現在輪到我了!」說罷,月輪憑空化作無數銀色飛盤,旋轉著斬向字胡,字胡目中寒光一閃,一拍納物袋,一柄碧綠色的短劍飛了出來,懸停於身前,他雙手掐印,口中唸唸有詞,短劍瞬間化為千萬道碧綠色的劍形真氣,潮水一般湧向穆一鳴,與那無數飛盤縱橫交擊,「乒乒乓乓」聲絡繹不絕。
「哼!不自量力!區區劍氣如何能撼動神兵之鋒芒!」穆一鳴正自冷笑,不成想那綠色劍氣居然無比強橫,將飛盤完全壓制,更有數道劍氣突破飛盤的阻礙,襲向穆一鳴,穆一鳴大吃一驚,腳下金輪立即化為無數金色飛盤,阻住那數道劍氣。稍稍喘了口氣,眼前突然寒光一閃,忙一側身,一柄長劍劃破胸前衣衫,嗖嗖的冷風立即打了進來。
穆一鳴暴怒之下,一掌拍出,尚未觸及對方,後背便挨了重重一擊,卻是章友從背後偷襲得手,他慘叫一聲跌落高空,無數飛盤迅速匯聚,形成日月雙輪,盤旋在穆一鳴身側,擋住了二人的繼續攻擊,並將二人震退。
「你二人替我攔住他!我去援助師父!」字胡大吼一聲,收了綠色短劍,踏著飛劍眨眼消失在視線之中。「是!大師兄!」章友和墨霖同時應諾,各施手段,再攻了上去,此刻的穆一鳴腳踏月輪立於半空,日輪在其身側緩緩轉動,已經安然無恙,見到二人攻來,冷哼一聲,嘴裡吐出兩個字「找死!」
字胡迅速來到此前蕭遠行和吳勉的戰圈所在,二人早已不在此處,四下一打量,居然沒見半個人影,正疑惑間,忽聽對面山谷雷鳴炸響,一個人影從谷底一衝而起,同時跟在他身後還有數十個大小不一的東西,定睛一看,居然便是師父的「九重印」那般模樣,可是怎麼會出現這麼多?這些「九重印」迅速佈滿蕭遠行身周,將其團團包圍,漸次砸向蕭遠行,蕭遠行撐開銀色屏障努力抵抗,「砰砰」聲不絕於耳,看樣子居然是師父佔了上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字胡一時間腦子居然有些短路,這時只聽蕭遠行怒道:
「你個臭道士,弄得什麼障眼法,虛中有實,實中有虛,老夫居然著了你的道!不過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你體內的元嬰精華有限,老夫一介兵覺者,溝通天地靈氣的能力可不是蓋的!」說話間,銀色雙鑭在其身周來回盤旋,銀色屏障隨著雙鑭的盤旋不斷擴大,滾滾天地靈氣急速湧入屏障之內,屏障越發堅實,越發廣大,片刻功夫居然形成了一個直徑上百丈的銀色球體,那些不斷砸來的「九重印」在這強絕的屏障抗擊下紛紛粉碎,化為無數碎石,紛紛揚揚地墜下天空,這時真正的「九重印」卻如同迅猛的巨龍一般「轟隆」一聲撞在銀色球體之上,球體直接被震飛百丈之遠,險些撞到字胡,他立即馭劍飛退。
「好強大!」字胡感歎道,那「九重印」在前方天空儼然一副擎天玉柱之姿,印身白雲繚繞,高不見頂!「這是第幾重?第九重嗎?碩大無朋啊!」字胡感歎道,「師父真是厲害,居然可以把這麼巨大的法寶混在無數大小不一的碎石當中,他是怎麼做到的呢?」
蕭遠行胸腹震動,「咳咳」地喘了半晌,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跡,剛才的劇烈撞擊顯然讓他有些消化不了,胸前衣襟已是腥紅的一片。他盯著眼前無比巨大的「九重印」,想要將其佔為己有的**越發強烈。
「老小子,再來啊?我看你還有多少能耐!」說著,手中雙鑭當空連點,只聽峽谷當中「轟隆隆隆」不斷響起劇烈的爆炸聲,無數碎石飛上高空,煙塵四起,蕭遠行毫不放鬆,接連不斷的數道寬大的氣勁透過銀球打了出去,群山震動,轟鳴聲連綿不絕。
字胡的心陡然升了起來,蕭遠行的攻擊已經持續了半個時辰,師父仍然沒有出來,那前方高不見頂的「九重印」仍是穩穩立於高空,分毫未動,師父不會出什麼事?
蕭遠行這時停止了攻擊,雙鑭靜靜地懸浮在身體左右兩邊,他毫不擔心吳勉的其他攻擊,堅不可摧的防護屏障可以使他免受任何傷害,唯獨需要在意的就是他的九重印了,那件法寶足以將他筋骨震碎,方纔他已充分見識到了九重印的威力,若不是反應夠快,恐怕已經殞命。
他透過濃濃的煙塵,仔細看了下去,同時提防著前方九重印的攻擊,憑直覺他認為吳勉已經是強弩之末,驅動如此碩大的法寶進行攻擊,對靈力的需求無疑是十分巨大,倘若吳勉能舉重若輕,按戰況也就不會這麼艱難。他在心裡也有這樣的懷疑:那先前的障眼法與其說是為了迷惑他,再伺機偷襲,還不如說是因為靈力難以為繼,而不得不有意識地積蓄。
煙塵漸漸散去,吳勉的身形現了出來,此刻的他比蕭遠行狼狽的多,他渾身是血,白色袍子已被鮮血整個浸透,尤其是臉色慘白如紙,一副靈力即將耗盡之狀。他棄了飛劍,依靠著一側山壁,急促地喘息著。
「哈哈哈!」蕭遠行見狀仰天大笑,「小老兒,九重印和『風行之術』的法訣交給我,今日就此作罷,如若再執迷不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這混賬!為何非要難為於我?須知大丈夫死則死爾,士可殺不可辱!想要我低頭,辦不到!」吳勉含恨發聲,雖然身體虛弱,但仍聲色俱厲。
「那好!我就讓你死個明白。眾所周知,但凡參加葬神之地開啟大典的門派或族類,不論強弱,不論人數多寡,都會只出四人,兩位爭奪生命果實,兩位爭奪進入葬神之地的資格,我『幽兵府』此行算上我共五人,但你現在只看到三人,只因那兩位門人同時死於『風波旋』這一術法之上!」
「『風波旋』?怎麼會?」吳勉一時間心思電轉,立即意識到可能出現了誤會。
「據我所知,『風波旋』乃是天元宗專有的上乘術法,攻擊力驚人,再加上原本被人神識鎖定,我就在懷疑,現在見到你,我就完全明白了你們天元宗的野心,不要把別人當做傻瓜!老夫混修真界數百年,這點小道道豈能看不出?」
「咳咳,」吳勉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神經放鬆了下來,「『風波旋』確實出自天元宗,但天元宗曾經高層分裂,一代祖師另辟江山,創立乾元宗,功法與我天元宗同根同源,如若只因『風波旋』咬定是我們天元宗干的,未免有失偏頗,另外,如果我們真殺了你們弟子,拿了神兵,那也肯定不會在領隊長老面前,更不會堂而皇之地鎖定強大的存在,而是早應遠遁、逃之夭夭了,你說是不是?」
「呃…」蕭遠行一時語塞,他在心裡承認吳勉說的十分有道理,但是當他看到眼前無比巨大的「九重印」和虛弱不堪的吳勉時,他選擇了不相信,他絕對不會接受自己在大費一番手腳之後一無所得,更不願意錯失任何一次可以獲得好處的機會。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蕭遠行大吼一聲,雙鑭合為一處,化為一道銀光,透過銀色屏障,眨眼已到吳勉面門,吳勉大吃一驚,倉促間根本無法施展任何防禦,死亡的陰影頓時籠罩了他的心靈。
「師父——」耳邊傳來一聲急促的呼喊,接著一個壯碩的身影擋在了吳勉身前…
「砰」的一聲,吳勉只覺得眼前的壯碩的身形瞬間四分五裂,片片溫熱的東西落了全身、粘了一臉,他下意識地一摸,是血,殷紅的血!他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喉嚨裡迸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呼喊,「田勇!——」雙眼淚如泉湧。他的雙手拚命舞動,想要抓住身前人的一切,但是最後落在手裡的只有一顆頭顱,是田勇的頭顱——那個字胡。
銀鑭去勢略阻,但仍威勢不減,眼看就要臨近吳勉,吳勉「啊——」的一聲仰天長嘯,一個巴掌大的元嬰陡然出現在頭頂之上,張開嘴巴,吐出一口靈氣,靈氣粘稠醇厚,如若實質,之後元嬰迅速衰竭,沒入頭頂。吳勉豁出全部性命,再不留手。
強絕的天地靈氣將銀鑭頂上天空,同時高不見頂的「九重印」再發動,瞬間來到蕭遠行頭頂上空,攜帶無匹的威勢從他頭頂「轟」然砸下,全力施為非同小可,銀球之內的蕭遠行立即被砸落高天,銀球底端觸及下方山頭,「轟隆隆」山頭整個被碾碎,但落勢仍舊不止,銀球屏障在巨大的壓迫下不得不屈服,居然壓得下方山體緩緩下沉,群山呼應,碎石滾滾,地面亂顫,在上下兩方壓力下,蕭遠行極為吃力,身體已經不能直立,胸腔幾乎要爆裂,他立即施法縮小防禦屏障,由直徑上百丈縮小到十幾丈,但是頭上壓力並未有絲毫減輕,下方山體依然在下沉。
他不由心生憤懣,大吼一聲,一口精血噴出,雙鑭豪光頓起,屏障威力陡增,銀球下墜之勢頓止,堪堪抵住上方「九重印」的重壓。蕭遠行心中得意,正欲開口,突然一聲尖銳的獸吼之聲響起,這吼聲雖然不大,但卻讓靈魂也禁不住戰慄,扭頭望去,只見一頭頭生巨角的奇異怪獸正張開血盆大口迎面撲來……